6.暴食
司欢在卧室裡听到有人咀嚼食物的声音,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這种奇怪的声音。
他走出去,看到侧厅椭圆形的长桌坐着一個人,是蒋长鲸在吃东西。
他看起来很饿的样子,一直埋头在吃东西,刚开始還斯文地用筷子夹。蒋长鲸越吃越快,慢慢地筷子夹起的食物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蒋长鲸丢下筷子,用手抓取食物塞进嘴裡,三下两下吃完一盘又吃另外一盘。
司欢看到他這样,紧张地吞下口裡的唾沫,慢声细语地问:“大鲸你很饿嗎?”
被问到的人缓慢地抬起头,回答司欢:“对,很饿。”
司欢看到了蒋长鲸现在的样子,嘴巴周围都是食物的残渣,红的黑的绕了一圈。他看向司欢的时候,還在咀嚼着嘴裡的食物。
“那你慢慢吃,别吃太急了。”司欢觉得蒋长鲸的眼睛变得很呆滞,眼白和眼珠好像已经沒有明确的分界线了。
一种不好的感觉蔓延上心头。
蒋长鲸心裡還是记着他的,碰了一手食物递给他,“你也吃。”
司欢刚才一直沒看清楚他在吃什么,直到爱人把血淋淋的一团东西捧到他面前时,司欢才直到刚才蒋长鲸在吃什么。
生的碎肉,加上块状的脑髓被蒋长鲸当作宝贝一样捧给司欢。“来,欢欢吃,很好吃的。”
司欢看了一眼就想把胃裡的东西全部吐出来,蒋长鲸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吃這种东西!
见爱人不领情,還捂着嘴倒退了一步,蒋长鲸以为他嫌太少了不够吃。他把手裡的碎肉加脑髓通通塞进嘴裡,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蒋长鲸从桌子上拿了一條长條形的东西放到司欢的手上,“這個好吃。”
他接触到一片滑腻的表面,下意识低头看,蒋长鲸给了他一只断手!
血肉模糊的半條手臂,横截面好像有白色的点疯狂的蠕动。
司欢被惊醒了,第一眼看到自家白色的天花板时,他松了一口气,這是梦。
为什么自己会做這样子的梦,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翻身坐起来。
早上五点多,天边已经渡上了一层黄边,他睡不回去害怕一闭眼脑子裡全都是梦中的景象。
去婴儿床看小枝儿睡的很香,司欢轻轻摸了摸女儿柔软的脸蛋,抽回手仔细地帮她掖了掖被子。
回到床边,司欢把头埋在松软的枕头裡,不由地想起了几個月前自己肚子裡揣着宝宝,胃口变得很大。
孕夫被身体折腾得喜怒不定,胃口也变的很快。酸甜苦辣咸,想一出是一出来折腾蒋长鲸。吃不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就躲在床上盖着被子偷偷哭。
蒋长鲸为了哄他,沒办法只好把空间裡那些珍贵的药草给拔,全种上四季瓜果蔬菜。
得天独厚的宝地种普通农作物,司欢现在想想都觉得当初自己怎么這么作妖。蒋长鲸也是,怎么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蒋长鲸的药庐空间灵气重,普通农作物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成熟,在药庐空间只需要几天的時間,最长也不会超過一個星期。
有一次,司欢足足等了七天才吃到樱桃,酸甜的果肉吃到嘴裡那一瞬间他高兴哭了。怀孕后,他有时会莫名奇妙的哭泣,前一秒心情還很好,后一秒就哭成泪人。
蒋长鲸看他哭的這么伤心,以为是樱桃不合口。蒋长鲸最怕司欢想不开气着自己,边亲边哄到:“欢欢乖,不哭了,不好吃我再种其他的,犯不着为了樱桃生气。”
密密麻麻的湿吻印在他的脸上,既亲密又缠绵,司欢暂时地止住眼泪。他扭头看在自己怀孕后瘦了一圈的蒋长鲸,愧疚地吸了吸鼻子。
“不是,樱桃很好吃,我开心才哭的。”司欢解释道。
蒋长鲸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欢欢高兴了他也高兴。
司欢抱着枕头哀哀的叹气,那個混蛋现在都走了,還想他做什么。枕头上他刚才趴過的地方有两道明显的水痕,司欢把枕头塞到被子下面眼不见为净。
周三的晚上,方漪兰特意从研究所回来一趟,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把司欢吓一跳,以为家裡遭贼了。
“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妈妈一向都是周末才回来。
“项目做完了,回家休息一晚上。”方漪兰拿出那台手机還给儿子,“我拜托人查過了,只能查到对方一直在是天津市d区打电话過来。那边的信号塔就剩一两座能正常运作。”
“确定是d区嗎?”司欢怔了一下,急忙的追问。
方漪兰說是,“几百通电话随即抽了五通,那個打电话過来的人一直都在d区一座信号塔附近,从来沒有离得很远。”
蒋长鲸出事的地方就是t市d区,按照司欢的记忆,d区是t市最早沦陷的一個地区,那裡丧尸众多,沒人会考虑在那裡建一個生存基地。
如果只是凑巧捡到了一台手机,为什么這么多天還一直待在d区。
会不会那個一直打电话過来的疯子就是那台手机的原主人,蒋长鲸。
這個疯狂的念头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然后迅速的生根发芽长成一颗参天大树,直刺得他喉咙发痒。
“妈,你說会不会是大鲸打的电话?”司欢不确定的问。
方漪兰立即就摇头了:“小蒋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打电话過来,世界上也沒有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他不甘心:“可是他的队友也明确說看到他咽气啊,只是說他被丧尸咬了。”
方漪兰觉得儿子简直魔怔了,只凭一個电话就判断蒋长鲸還活着。
“小司你知道的,小蒋是被丧尸咬了脖子,脖子是什么地方你末世前大学读临床医学,不可能不知道。”
方漪兰胸口起伏,“妈知道你還想着小蒋,但是小蒋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好嗎。”
“我……”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司欢心底慢慢扩散出来,是啊,他不应该再做這样可笑的幻想。
方漪兰正欲开导儿子——
忽然,悦耳的铃声从司欢的手机上响起。這是第一次,电话在白天响起。
来电人依旧是蒋长鲸。
司欢回過神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被母亲抢了過去,方漪兰毫不客气接通了电话,声色俱厉道。
“我不管你是谁,在哪裡捡到這個手机,請你尊重它原先的主人,不要再开這种无聊的玩笑。”
不等对方有反应,利落的挂了电话。
方漪兰黑着脸說:“他下次再敢打电话過来,小司你别跟他客气,骂回去。”
司欢嗯了声,垂下眼睛准备回去看看小枝儿。沒想到,那個阴魂不散的疯子又打過来了。
手机在方漪兰的手裡,他看着妈妈再一次直接按断。
那人死都不肯放弃,方漪兰掐了一個接二连三地又打過来。
最后,方漪兰恼了,打开免提冲对方骂:“你是听不懂人话嗎!”
可這一次,电话那头不再鸦默雀静,而是隐隐传過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還有杂乱的脚步声。
司欢呆住了,微红的眼角死死地盯着银白色的手机。
两年,七百三十天,就算是最长的分开的時間不過四天。电话裡头那個喘声是像极了和他朝夕相处的爱人。
“你到底是谁!”司欢不由分說地从方漪兰手上抢回手机,大声咆哮地质问对方。
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要疯了,满脑子都是那個声音,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