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守北疆
太子和汪明負責招待男賓，而女賓則繼續由宮中女官招待。
歐陽湛的衣冠並沒有被安葬到歐陽家在杭州的族地，而被聖上要求葬在皇陵旁，而且聖上給歐陽湛加封了很多尊號，讓歐陽湛繼續守衛皇陵。
歐陽家有許多族人來京城祭奠歐陽湛，但他們不熟悉將軍府的人情往來，只負責打下手。
因有宮中女官坐鎮，京中貴女們並不敢明目張膽地到歐陽家女眷面前打探消息，但總有些人耐不住性子旁敲側擊地問些有關歐陽蕊的事。
而歐陽家的女眷則會哀傷而驚訝地看向問話的貴女，好似貴女問了什麼了不得的問題，好似貴女欺負了人。
其他人也會疑惑地看向問話的貴女。
如此這般，沒人再上前招惹歐陽家的女眷，免得成爲衆矢之的。
貴女們心想這歐陽家的女郎真是一脈相承，都如歐陽蕊般使暗刀子、裝柔弱。
見前面問話的貴女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王姣姣與歐陽家的一位小娘子論起了親戚關係，她們和氣地說起話。
可話題一旦扯到歐陽蕊身上，小娘子又恢復了哀傷驚訝的表情，而後扭過身去不再說話。
王姣姣也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發現歐陽蕊是不能談論的話題。
安穩地睡了一覺，歐陽蕊醒來後才見了歐陽兆。
歐陽兆在梅蕊院中等了許久，他站在紫藤蘿花架下，任雪花穿過乾枯的枝藤落在他的身上。
小時候他就常聽阿姐提起梅蕊院中一草一木，特別是這紫藤蘿花架。
只不過現在是冬天，紫藤蘿只剩下遒勁的枯枝，他看不到它花穗如紫色瀑布的模樣，看不到它綠葉繁盛的模樣……
他再也看不到阿爹瀟灑騎馬的英姿，看不到阿爹身着鎧甲的威武模樣，看不到經常霸佔阿孃並趕走他的阿爹……
在歐陽兆沉浸在悲傷中時，阿雲從房中出來讓他進去。
阿姐還是那麼明豔溫柔，看到他後笑得開心。
看到歐陽兆進門後離她很遠，歐陽蕊笑着對歐陽兆招手，“阿兆，過來呀！”
聽到歐陽蕊喊他的聲音，歐陽兆如乳鳥歸林般投入歐陽蕊的懷中。
歐陽兆的個子已經比她還要高了，歐陽蕊想摸摸他的頭都要踮起腳來。
見歐陽蕊又來揉他的頭，歐陽兆忙說：“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嘴上說着不讓摸，實際上還是乖乖站着任她摸，可她摸得手上都是雪花化的水，歐陽蕊拉着他去清理。
用熱帕子擦過臉後，歐陽兆的臉上更顯杏眼紅通。
歐陽兆的長相結合了王嘉瑜和歐陽湛的特點，這些特點組合起來，讓人猛地一看不會想到他就是王嘉瑜和歐陽湛的孩子。
歐陽蕊撫上歐陽兆更顯的精緻的眉眼，她笑說：“我們的阿兆長大了。”
將歐陽蕊再次抱入懷中，歐陽兆撒嬌地喊道：“阿姐……”
輕拍着他挺拔的脊背，歐陽蕊柔聲說：“阿兆，我在。”
眼淚再不可自抑地奪目而出，歐陽兆嗚嗚哭着，“阿……爹……他不在了……”
歐陽蕊沒有跟着哭，只是輕柔地拍着他，她經歷過孃親死去的痛苦，雖然她後來知道了孃親是假死，但那時的心痛還是讓她心有餘悸。
可現在她不能告訴歐陽兆，其實阿爹還沒死，就像當時阿爹沒有告訴她孃親還沒死。
她只能不斷地安撫懷中的少年，減輕些他的傷心。
溫柔地說起他小時候的趣事，歐陽蕊這才逗得歐陽兆破涕而笑，她又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阿孃沒事，但不要聯繫她。”
歐陽兆直起身來，緊盯着歐陽蕊，見她眼神肯定，他也點頭表示答應。
待晚間，宴席已散，所有人都離開了將軍府，太子並未留下。
歐陽蕊讓阿雲請來了汪明。
將軍的葬禮已完，歐陽蕊馬上要嫁給太子，汪明以爲歐陽蕊會提什麼要求，他在來梅蕊院的路上不斷思索，想着怎麼儘快滿足歐陽蕊提的要求。
聽完歐陽蕊的話，汪明有些訝異地望向歐陽蕊。
他以爲歐陽蕊會提很多要求以風光嫁入東宮，畢竟嫁人是小娘子的一生大事。
沒想到，歐陽蕊會讓他回北疆繼續鎮守，汪明不願意，他答應過將軍要好好照顧歐陽蕊。
汪明並沒有解釋很多，只說他要信守承諾，要留在京城照顧歐陽蕊。
見這位副將雖話不多，但是一個倔強堅決之人，歐陽蕊笑着繼續勸說。
“汪叔叔，阿蕊能照顧好自己，我身邊全是阿爹挑選安排的人。再說，阿爹一直鎮守在北疆，我也在杭州過得好好的。阿蕊並不需要汪叔叔留在京城照顧,浪費了汪叔叔的一身本事。”
見汪明想反駁，歐陽蕊沒有停頓繼續道：“汪叔叔是擔心阿蕊當了太子妃後會被人欺負，要留在京城時刻爲我撐腰？”
汪明點頭，他知道不止歐陽蕊一人進東宮，太子還要納許多妾室，且這些妾室背後都是底蘊深厚的世家。
將軍雖是大周無人可比肩的戰神，戰功卓著，又深受聖上信任，但京中盤根錯節的世家慣會暗中害人，汪明怕歐陽蕊應付不過來，所以纔要留在京中爲她撐腰。
歐陽蕊先是感謝了汪明的心意，但轉而又勸。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我能明白汪叔叔用心爲我着想，但他人之所以忌憚將軍府，是因爲阿爹鎮守北疆，不斷立下戰功。但如果汪叔叔留在京城，將軍府的威勢隨着時間的流逝……”
觀察着汪明的表情，見他聽進去了，歐陽蕊才繼續說：“如果想要將軍府的威勢延續，讓我坐穩太子妃之位，還需汪叔叔在北疆團結阿爹的部下，守好北疆。”
見歐陽蕊想得如此長遠，汪明是信服的，但他想到將軍的交代和自己對將軍的承諾，“可我答應過將軍要照顧好你。”
知道汪明是忠心的，且他對阿爹的話有着迷一般的服從，歐陽蕊有些頭疼，她直接明說：“汪叔叔，我阿爹說的照顧並不是讓你在我身邊天天看着我。”
聽歐陽蕊說出這話，汪明趕緊低下頭。
止住話頭，歐陽蕊嘆了口氣，又接着說：“汪叔叔，京城的事，我應付得來，阿爹給了我許多人手。如果汪叔叔真想照顧到阿蕊，就請汪叔叔努力接替阿爹的位置。”
汪明震驚地擡頭看向歐陽蕊，他結巴道：“接替……將軍的……位置？”
眼神坦蕩地回視汪明，歐陽蕊肯定道：“我不想阿爹辛苦建立的北疆軍落入他人之手。”
好比太子曾想調動李將軍去圍打精蘭國，雖然李盛寧爲了她放棄了，但她需要信任的人把持北疆軍，以免精蘭國被大周鐵騎踏平。
更爲重要的是，如果汪明不離開，她要死遁，還需要瞞過汪明。
如果汪明知道她是死遁離開，那麼他也有可能懷疑到阿爹的死。
他被歐陽蕊說服了，汪明也不想放棄北疆軍，但他願意爲了救他的將軍信守承諾，也許是他誤解了將軍的意思，他應該像將軍一樣立下戰功，這樣才能真正爲歐陽蕊撐腰。
見汪明確實改變了想法，歐陽蕊又慘笑起來。
“從阿爹身死到現在已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剛接到阿爹身死的消息，阿蕊不論如何都接受不了。可阿爹已走，我又要與太子完婚，可見聖上非常在意北疆軍的穩定。”
沒等歐陽蕊繼續說，汪明就起身抱拳沉聲道：“郡主放心，汪明定不負所托，穩定北疆軍。但我想看郡主嫁入東宮再回北疆。”
眼中泛起淚花，歐陽蕊笑着點頭，“好。”
雖然她和李盛寧已經在精蘭國辦過婚禮，即使再辦一次她嫁入東宮的婚禮，阿爹和孃親都無法出現，汪明願意留下來見證，歐陽蕊是開心的。
又交談了一些細節後，汪明離開了。
太子今晚終於主動來了梅蕊院。
歐陽蕊已經躺在牀榻上睡着了，她並沒有一直等着太子，而且她也沒有精力再熬夜等他。
脫去外衣，太子鑽進了歐陽蕊的被窩，抱着她睡。
已睡過一陣，歐陽蕊很快就被李盛寧鬧醒。
她躲着他呼在耳邊的熱氣，轉過身，想推開他些，“這被子太小了，我讓阿雲給你重新鋪一牀。”
李盛寧重新將她撈進懷裏，親親她的額頭，“我不動你，就抱着你睡。”
還是微微掙開他的懷抱，歐陽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今晚怎麼願意過來了？”
向她靠近，用額頭抵上她的額頭，李盛寧輕聲說：“怕蕊娘子太過難過，來安慰她。”
她嘟嘴輕哼，“我已經不哭了。怎麼前段時間不見你來安慰我？我給你寫了那麼多信，你只回我幾個字。後來讓你來看我，你也推三阻四的。你是不是想着反正要娶到我了……”
剩下的話被他吞入脣舌，倆人深深親吻，多日不見，思念更勝從前。
知道他今日不會做到下一步，歐陽蕊放心地和他親吻。
李盛寧懷抱着深喘氣的歐陽蕊，突然問她，“今天阿雲給你喫的什麼？”
身體頓住，呼吸也停滯一息，知道他還是發現了，歐陽蕊回答：“我最近哭得太多，身子有些受不住，阿雲餵我喫的是提神的藥。”
把下巴擱在她的頭上，他若有所思道：“要不讓劉醫師爲你看看？”
歐陽蕊搖頭。
太子嘆了一口氣，“阿蕊，我擔心你的身體。”
婚期是她無法更改的，反正都要嫁入熱鬧的東宮，她也好早日找到時機避開他死遁。
年頰緊貼他的脖頸，歐陽蕊輕啄一口，小聲道：“阿盛，我無事。我也想早點住進你的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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