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城
皇后与贵妃一走,宛瑶,景馨赶忙去扶如姗,如姗跪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小腿早就麻木了,走不得,才站直起来,酸疼的受不住。
宫女碧溪连抱带扶的,将如姗挪进了玫瑰椅裡头,花嬷嬷顾不得這裡是坤宁宫,撩开如姗的月白绫罗裤管瞧了瞧,說道:“這個要好好用活血化瘀的揉开了才成,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碧溪比如姗還年纪小,不懂事,眼眶含泪,却不敢哭:“敢问嬷嬷,要去哪儿拿药?”
宛瑶看了眼花嬷嬷道:“嬷嬷去翊坤宫裡取些来吧,我們先往永和宫去。”
宛瑶那,倒是备着了些,一些是花嬷嬷的私藏,毕竟以前是在慎刑司的,這样那样的药膏都有一些,還有一些是鄂罗哩吩咐绿豆抱過来的,万一哪天真伤着了,先上药,再說旁的。
坤宁宫說话不方便,几個宫女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如姗抬上暖轿,人才走到半路上,贤妃跟前的瑞汐就寻個由头将紫菡唤走了,不敢让紫菡掺合這样的事情。
紫菡当真以为贤妃不舒服,就赶着回去了。
到了永和宫,如姗住在正殿,宛瑶跟着一道进去,景馨就跟着忙活起来,吩咐人烧水,煮鸡蛋。
如姗在次间的罗汉榻上坐了,与景馨說道:“你也回去换件衣裳吧,也不急在這一会儿。”
景馨住在后头的同顺斋,倒也便利,见如姗的模样,似是有话与宛瑶单独說,微微凝眉,捏了捏宛瑶的手道:“那我换身衣裳,马上過来。”
宛瑶颔首,送走了景馨。
碧溪去烧水了,次间只有如姗与宛瑶,如姗指了指自己对面說道:“坐吧。”
宛瑶捏着帕子坐了,柔声与如姗說道:“你如今与莹嫔同级,不必跪她,下次再有這样的事情,你不理会她就是。”
如姗灿然一笑,明媚宜人道:“我也不是为了跪她,不過是想着,跪了她,便不用受皇后娘娘责罚了,不過沒想到,皇后娘娘今個儿有事,沒工夫理会我,我這一通跪,倒是白受了。”
宛瑶略一思量,也就明白過来,依着皇后喜塔腊氏的性子,今個儿磨搓她与如姗,是可以预想的事情,如姗在莹嫔面前伏低做小,是以退为进,如姗也是聪慧的。
宛瑶微微垂下头去,绞着帕子,自言自语說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皇后与贵妃又去了何处。”
如姗苦笑着看了宛瑶一眼:“约莫是为着昨夜的事情吧,皇上,太上皇那边都惊动了。”
宛瑶抿了抿唇,沒接话,旁人都以为,如姗是因为乾清宫有事,才沒侍寝,她却知道若不是颙琰去了翊坤宫,消息传到的时候,如姗早就侍寝完了……
“你不必這样小心翼翼的,觉得对不起我。”如姗突然间张口,让宛瑶有些无所适从,呆愣愣的看着如姗。
如姗明媚一笑:“我知道,皇上昨夜去寻你了。”
如姗一张口,让宛瑶很是为难,抿了抿唇,端起茶盏来,選擇了沉默。
如姗原只是猜测,现下却得了实证,笑容也僵硬了些,手心裡的帕子捏的紧紧的,很快张口說道:“你晋封为嫔位的口谕,在我之前,這一次,我的确是输给了你,這沒什么,這宫裡的日子长久着,這一回我输了,下一回,未必還是我输。”
宛瑶垂眸不语,這让如姗有些不痛快,伸手扯了宛瑶的银紫色袖摆,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输了就是输了,要怪怪自己沒本事,才不会跟莹嫔与皇后一样,将罪责推到你身上。”
宛瑶被如姗的话惊呆了,愣愣的瞧着如姗:“你……不怪我?不恨我?不是恨不得掐死我?”
如姗大大的眼睛在宛瑶身上一顿,“噗嗤”一笑,嗔了宛瑶一眼道:“怪不得皇上选了你,這种时候也能将人逗乐了,你也是神人了。”
宛瑶這才真的相信,如姗是不生自己气,但宛瑶自己想不明白,追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若不是皇上去了翊坤宫,你今個儿就不会被莹嫔那般欺辱,這裡头也有我那么一丢丢的责任。”
宛瑶說着,伸出半個指头来,悄悄比了比。
如姗端起茶盏来,润了润喉咙,横了宛瑶一眼:“我怪的着你嗎?又不是你去毓庆宫寻的皇上,换句话說,就算真的是你去毓庆宫寻皇上了,能当着我的面,将皇上勾搭走,那也是我沒本事,输给你罢了,我下回学了你,不管不顾的,先扑上去,再說其他的,未必会输!”
宛瑶抿了抿唇,狐疑的看了如姗两眼,伸出带窝窝的小手,搭在如姗的额头上:“你是不是身子不适?脑子坏掉了?”
如姗毫不客气的,吧嗒打在宛瑶肉乎乎的手上,又好气,又好笑的說道:“把你的肉爪子拿开,你才脑子坏掉了,不对,是皇上的脑子坏掉了,才会喜歡你,不喜歡我,等我以后当真侍了寝,成了皇上的宠妃,你可别找我哭。”
“我找你哭不着啊,要找也找皇上哭去。”宛瑶顺嘴說道。
“就是這個理。”如姗娇嗔的看了宛瑶两眼:“所以,我干嘛要难为你?要找也找皇上去,不過我這次也不算吃亏,還沒侍寝就晋封的,我還是头一個呢。”
宛瑶眨巴眨巴眼,与如姗相视一笑:“旁人定会以为咱们两個一道脑子坏了。”
如姗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道:“谁跟你一道?刚刚也不是哪個小心眼,一直偷偷的拿眼睛瞄我,倒好像多对不起我是的,這后宫裡這么多的女人,我嫉妒的過来嗎?皇上是去瞧你才好,只要不是去皇后,贵妃,莹嫔那,去哪儿都成。”
“为什么?”宛瑶问:“你好像也就今個儿才与莹嫔结的仇吧。”
如姗扫了一眼楠木小几上的榛子,指了指道:“你剥几個给我,我气了一晚上,沒吃东西。”
“哦。”宛瑶特别乖巧的给如姗剥榛子,如姗一边吃,一边說道:“贵妃明显就是個绵裡藏针的,自打那回凝碧的事情,我就瞧不上她,有本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還敬她是個贵妃。”
宛瑶连连点头,赞同道:“就是,至于皇后娘娘就更别說了,好歹是個母仪天下的,除了那张脸是方方正正的外,真是沒有半分皇后的做派,心眼儿小的跟针鼻是的,還总拿四公主去讨恩宠,好歹是皇后,比我還不要脸。”
宛瑶說着說着,往自己嘴巴裡塞了颗榛子:“這也就罢了,你說四公主是不是她亲生的?都十三了,還那么蠢,這也就是在宫裡罢了,将来出了宫,谁能容得下她?我還从来沒见過哪個当额娘的,這样祸害自己女儿的。”
如姗笑得快钻小几子底下去了,指着宛瑶說道:“景馨总跟我說你逗趣,原来你比我還浑,你傻不傻啊,就冲着你這几句话,我就能把你送到皇后跟前问罪去。”
宛瑶不以为意的說道:“我不傻,你也不傻,你把我推到皇后跟前,谁跟你同甘共苦?咱们几個都一样。”
如姗止住了笑意,神色阴沉了些,說道:“那倒是,我听說,皇上沒登基前,潜邸裡就死了两個格格了,還有大阿哥,大公主,二公主,五公主,六公主,都死了,若說都是天灾,我可不信。”
如姗与宛瑶对视了一眼,两人沒继续說下去,进了這個笼子,被人从背后算计着,這着实不是件好事,更何况宛瑶是经历過的,她比如姗還怕死。
“总之,以后我們都是走在刀刃上的了,今個儿是皇后沒工夫料理咱们两個,以后,要万事小心,好在你我都晋为嫔位,是有金册的人,想要咱们不明不白的死,那是不成的。”如姗捏了捏宛瑶的手道:“這是你最后一次来我這永和宫,我以后,是不会与你好好說话了。”
宛瑶沉默了片刻,看着如姗那双沉沉的眸子,缓慢的点了点头。
花嬷嬷很快就来了,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来,碧溪舍不得下重手,花嬷嬷亲自上阵,如姗疼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心裡更是将莹嫔记了個清楚。
念着方才如姗的话,宛瑶等如姗躺下,冲着她微微颔首,便走了出来,正正遇到急忙赶来的景馨,景馨身上的旗装,還是方才那件豆青绿的,宛瑶诧异的问道:“怎么了這是?”
“宛瑶姐姐,出事了。”景馨焦急不已,拉着宛瑶就往外走。
花嬷嬷紧赶慢赶的:“景贵人,我家娘娘還有事。”
花嬷嬷大概猜到了,却不敢明說,昨個儿鄂罗哩可是耳提面命,這件事情不能告诉自家主子的。
“景馨,到底是什么事?你說清楚了,我再跟你走。”宛瑶从自己晋为嫔位的那一刻,就知道,以后的每一步,都不能像以往那样横冲直撞了,务必要稳稳当当的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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