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城
翊坤宫裡,容嬷嬷弄了烤肉,支起了步步锦窗子,在炕几上,一片片的烤,還赶不上宛瑶吃的,容嬷嬷调制酱料一绝,宛瑶一手白菜心,一手五花肉,半点不含糊,炕几上大大小小十几個碟子,酸辣笋丝,蓑衣黄瓜,酸甜泡菜,腌渍萝卜,配上新鲜的白菜心,热腾腾半焦的烤肉,人生圆满了。
绿豆,豌豆加花嬷嬷三個,躲在小厨房裡头,一边探头看着窗户裡头的宛瑶吃东西,一边低声商议:“刚刚在宫门口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
豌豆实诚些,头摇的跟拨浪鼓是的:“不行,皇上說,不让告诉娘娘,郡王府出事的事。”
绿豆沒好气的在豌豆头顶一拍:“现在娘娘不是知道了嗎?再說了,皇上嘴裡說的是,郡王府的事情不能告诉娘娘知道,实际上就是說,德麟贝勒的事情,不能让娘娘知道,现在德麟贝勒都见了咱们娘娘了……”
豌豆脑子转不過来:“你說慢点。”
绿豆一個头两個大,决定不跟豌豆商量了,豌豆脑子太笨,指望不上,绿豆转头跟花嬷嬷說话:“嬷嬷你說,這事儿,咱们报還是不报?”
花嬷嬷也迟疑着,两只手揣到袖笼裡头,为难的說道:“按理說,這件事情吧,咱们不說,门口两侍卫不說,娘娘不說,皇上就不可能知道。”
花嬷嬷话音一落,豌豆立马表态道:“嬷嬷知道的,我嘴巴紧的很。”
绿豆也道:“门口那两個侍卫,比咱们怕死,让皇上知道,德麟贝勒站在咱们宫门口跟娘娘說话,他们两脑袋先掉裤裆裡。”
豌豆,绿豆說完,看向花嬷嬷,花嬷嬷扭头,看了眼窗户裡头,胡吃海塞,沒心沒肺的宛瑶,幽幽叹了口气:“现在,只要咱们娘娘能管得住嘴,咱们就不用跟皇上报這件事情了。”
豌豆看了眼绿豆,绿豆看了眼花嬷嬷,花嬷嬷看了眼豌豆,三個人同时站起身来,說道:“现在报去吧。”
绿豆眨巴眨巴眼道:“我去跟师傅說,让师傅跟皇上說。”
花嬷嬷点了点头說道:“去吧,去吧,咱们娘娘哎,也就吃上头,能堵上嘴。”
宛瑶不知道,自己吃一顿烤肉的功夫,就被众人嫌弃了。
容嬷嬷收拾了炕桌,宛瑶就窝在炕上逗狗,小京巴又吃了不少,肚子滚圆,好在宛瑶這回管着他,沒吃到吐。
小京巴巴掌大小,宛瑶推他一下,倒了,四仰八叉的,滚圆的肚皮露外面,宛瑶戳着直乐:“瞧你吃的。”
花嬷嬷在一旁冷眼瞧着,又瞧了眼宛瑶的肚子。
嘿,谁也别說谁,什么主子养什么样的狗,就跟她翻個身能起得来是的。
“嬷嬷,我得给他取個名了,你說叫什么好?”宛瑶笑得甜津津的。
花嬷嬷板着一张老脸,冷冰冰的說道:“老奴觉得,您還是先给自己取個名的好。”
“为什么?”宛瑶道:“我有名字啊?”
花嬷嬷扫了一眼沒出息的宛瑶,不上进的宛瑶,不知居安思危的宛瑶,扬声說道:“死不過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您又是一圆滚滚的格格,赶着趟,說不定還能投身给皇上做公主呢,你现在取個名,說不得回头能跟雯静公主一样好命。”
宛瑶抱着肚子,幽幽的坐起来,嘟囔着道:“嬷嬷,我不就给狗取個名嗎?至于這么瘆的慌嗎?”
“您知道瘆的慌還行,老奴就怕您不知道,老奴给您提個醒,德林贝勒的事,绿豆去毓庆宫說了,您自己琢磨好了說辞,怎么跟皇上交代吧。”花嬷嬷瞧了一眼天色,琢磨了一下皇上的脾性說道:“皇上午膳后,有一個时辰小憩,老奴估摸着,人马上就到了。”
宛瑶坐都坐不住了,抱着肚子直跳脚,来回在暖阁裡头转圈圈:“嬷嬷,你为什么要告诉皇上啊?您是多想不开啊?皇上小心眼,您又不是不知道?”
花嬷嬷瞧着宛瑶在暖阁裡转圈圈,小京巴在炕上钻圈圈,那真是一毛一样的,花嬷嬷唉声叹气的說道:“不是老奴想不开,实在是娘娘心想的忒开,别人不漏了去,您自己個儿就得先把自己给卖了,再說了,德麟贝勒那番话,也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自己去說,总比别人說的强,這宫裡头就沒有不透风的墙。”
宛瑶双手托腮,哀怨的看了眼花嬷嬷:“现在說什么也晚了,一会儿见着皇上,我怎么說啊……”
“您什么都不用說。”花嬷嬷一本正经的从袖笼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来,掀开炕几上的鎏金天青釉香炉,往裡头洒了点香沫子。
宛瑶瞪大了眼睛,往跟前一凑合,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来,眉眼弯弯的說道:“這是安神香?皇上闻着就睡着了?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花嬷嬷怒其不争的扫了宛瑶一眼,就见容嬷嬷撩帘子走了进来,手裡拿着個托盘,裡头放着一個白瓷莲花壶,一個白瓷小酒盅……
“您喝了這個,就齐活了,余下的就是老奴们的事了。”容嬷嬷与花嬷嬷也弄明白了,自家娘娘就是一杯倒,喝了酒之后,不撒撒酒疯,都对不起那口酒。
還沒容宛瑶說什么呢,就听得外头唱和:“皇上驾到。”
容嬷嬷与花嬷嬷手脚快,一人按头,一人按嘴,“咕咚”一口酒就下了肚。
颙琰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就见宛瑶被酒呛的,含着两泡泪,从炕上滚落下来,给自己請安。
颙琰忙的出手扶她,温柔至极的将她拢在怀裡說道:“吓坏了你是不是?朕也沒想到,德麟竟混账至此,竟敢在内宫裡冲着你拔剑,真是胆大包天!”
宛瑶愣了愣神,诧异的看着颙琰,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颙琰不应该是气势汹汹的冲着自己发脾气?问她当初是怎么勾搭的德麟,什么小荷包,小络子的,一股脑的都拾掇出来說道說道?
颙琰见宛瑶一双眼睛跟小鹿是的,盯着自己瞧,愈发的认为宛瑶是被德麟吓着了。
颙琰抱着宛瑶放自己腿上,坐在炕沿說话,掰着宛瑶的肉指头,一根一根的捋着道:“沒事,有朕给你撑腰,以后你少理会德麟那混账,這种沒事不动脑子,就会动刀动剑的糙汉子,跟你是青梅竹马,委屈你了,怪朕一早沒注意你,应该早早的把你选进宫来,說不得能跟贤妃一样,册封你一個妃位,如今却是不能那么随便了,要想册你为妃,少不得要拿子嗣說事……”
颙琰给宛瑶算着小账,宛瑶懵懂的看着一边伺候的几個人,他们到底跟颙琰說了啥啊?好歹通通气,她也知道怎么接话茬啊?万一哪句话說错了,让颙琰发现端倪,死的会更惨的啊……
花嬷嬷几人瞧见這架势,一個個顺着窗户沿退了下去,接下来就该办什么事,办什么事,办完了就沒事啦。
宛瑶稀裡糊涂的,愣是在午休的时辰,与颙琰胡闹了一场,然后,宛瑶就精神不大好了,被折腾来折腾去的,头直犯晕,等她醒来,颙琰早走了。
花嬷嬷进来,将香炉裡的香,若无其事的扔灶膛裡了,然后端了一碗醒酒汤来,宛瑶大眼瞪小眼的问绿豆:“你到底怎么跟你师傅說的?”
绿豆一副诚实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奴才实话实說的。”
宛瑶听着直咧嘴,实话实說?
告诉颙琰,德麟要跟她一道去黄泉路上唠唠嗑,续前缘?還是告诉颙琰,德麟要给她贝勒福晋的位置,结果发现她无情无义的红杏出墙了?
啊呸!她才沒红杏出墙,她這么圆润的杏花估摸着爬也爬不上去墙头。
“那你给我說說,你怎么实话实說的,我心裡有個底,回头也好跟皇上实话实說,免得回头实话对不上。”宛瑶同样一本正经的說道。
绿豆点头如捣蒜,拉开了架势,跟唱大鼓的一样,說道:“话說娘娘您才从坤宁宫請安回来,就见德麟贝勒气势汹汹站在翊坤宫门前,见着娘娘,不由分說的扑了過来,剑光粼粼,寒气四射!此时,奴才我与豌豆慷慨赴死,挡在娘娘跟前……”
宛瑶脸一黑:“說重点!”
绿豆收了架势,低眉顺眼,小媳妇是的說道:“德麟贝勒得知郡王爷死讯,认为是娘娘沒有答应做小,沒给郡王府冲喜,导致郡王爷身故,因而德麟贝勒不管不顾,提着剑就要来杀您,多亏了门口两個侍卫,以及奴才们坚决阻拦,才阻止了一场血战……”
“那……黄泉路上做夫妻的事……”宛瑶弱弱的问道。
“沒有的事,娘娘您记错了!”绿豆几人异口同声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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