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护他
张太后并非皇帝的生母,自然也不是慕容澈的亲祖母。
前世盛纾“独宠”于东宫时,曾被张太后唤去训斥,就差指着鼻子說她狐媚、独占太子了。
传话的宫女对盛纾不怎么客气,催促道:“盛侧妃快些吧,太后娘娘還有诸位主子都等着呢。”
盛纾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扔下一句“待我更衣”后,便带着佩兰往殿内去了。
以往看在慕容澈的份上,盛纾愿意容忍张太后,可她如今连慕容澈都不打算要了,她又何须对张太后伏低做小?
盛纾這一更衣就更了近半個时辰,再出来时,她不仅换了衣裳,连发髻都重新梳過了。
方才她做寻常打扮时已经足够美貌了,這会儿盛装打扮一番,更是艳光四射、光彩夺目。
寿康宫的宫女惊艳于盛纾的美貌,随后又暗自撇嘴——
這般狐媚,难怪能从乡野村姑一跃成为东宫侧妃呢。
也不知道這泼天的荣华富贵,她這二两轻的骨头承不承受得住!
盛纾抚了抚鬓角,端的是娇媚之态。
她睨了那宫女一眼,娇俏地說道:“不是說太后等着嗎?還愣着干什么?走吧。”
东宫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不仅是储君的居所,更是一個小朝廷。
东宫辅臣每日都要来這裡报到,指导或协助太子处理政务。
盛纾未免在前殿与那些东宫辅臣碰上,直接从角门走了。
她行在长长的甬道上,左右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宫墙,一眼望去,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宫裡守卫重重,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盛纾看着那些肃穆的羽林卫,心想她要是一直被困在宫裡,那大概是一辈子也逃不出去了。
她算了算時間,再過四個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秋狝。
慕容澈作为太子,每年都会随皇帝一起去围场。
盛纾上一世也去過,那裡守卫虽严,但是隐蔽之处也多,从那裡逃跑,成功的概率要大很多。
她越想越觉得這是可行的,且秋狝距现在還有四個月,她完全可以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在這段時間裡想一個万全之策。
寿康宫距东宫不近,盛纾未乘轿撵,走了小半個时辰。
她在那宫女的带领下进了正殿,见除了张太后外,還有皇帝的其他妃嫔也在,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盛纾一出现,她们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裡或多或少的都闪過了惊艳之色。
张太后到底在后宫浸淫多年,虽說她也沒想到盛纾美得這般夺目,但面上仍能维持身为太后的庄重。
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盛纾,淡淡启唇:“你就是盛氏?”
盛纾依礼给张太后請過安,笑着回答:“回太后,正是。”
她话音刚落,一小腹微微隆起的宫妃就开怀地笑了起来。
盛纾循着声音望去,见那宫妃脸颊圆润、生得一双似会勾人心魄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称得上是魅意十足。
但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却又充满着天真无邪,和媚沾不上边儿。
這個时候有身孕,又能在寿康宫這般张狂的,只有张太后的嫡亲侄女张德妃了。
德妃年纪二十七八,自十年前进宫后,就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
皇帝的幼子幼女都是德妃所出,眼下她又有了身孕,加上有太后撑腰,连入宫多年,替皇帝生下两個皇子、如今执掌后宫的李贵妃都要避她的锋芒。
德妃含笑着說道:“从前听說太子殿下不好女色,我還真当他清心寡欲呢。沒想到他不是不好,是眼光太高了。瞧瞧咱们這位盛侧妃的模样,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個字了。”
“就你话多,”张太后假意微斥德妃,而后对盛纾說道:“這几個都是皇帝的后妃,你去一一拜见吧。”
盛纾点头,在宫女的引导下去拜见以李贵妃为首的后妃们。
从盛纾一进殿,李贵妃的眼神就沒离开過她的身上。
慕容淳可是叮嘱她了,一定得好好探探盛纾的底,弄清楚慕容澈到底有多宠爱盛纾。
“真是個标致人儿,德妃妹妹說得沒错,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
“贵妃娘娘谬赞。”
李贵妃拉過了盛纾的手细细打量,眼尖地发现她衣襟处露出了一点青紫痕迹。
李贵妃是過来人,自然懂這是什么。
只是单凭這点痕迹,說明不了什么問題。毕竟這么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在前,慕容澈要是能忍住不碰,李贵妃就要怀疑他到底喜不喜歡女人了。
她想了想,又說道:“你可是东宫第一個有名分的,纵然日后太子妃入宫,太子殿下也万不会亏待你。你需谨守本分,服侍好太子,不可恃宠生娇。”
盛纾勾起唇角,抽出了被李贵妃握着的双手,而后对她福了福:“贵妃娘娘的教诲,妾谨记在心。”
李贵妃观她神色,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完全不是乡野女子能有的气度。
一個无依无靠的女人,她的底气自然是来源于她背后的男人。
李贵妃自认为已经看透了盛纾,猜想慕容澈对她应该還算宠爱。
至于更多的,還需以后再慢慢了解。
张德妃与李贵妃相对而坐,拜见過李贵妃,宫女便领着盛纾去张德妃面前。
德妃一手轻抚着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手搭在圈椅的边沿上。
等盛纾拜见完,德妃状似无意般笑着說道:“离得近了看,更觉盛侧妃美貌无双,我看太子殿下只怕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盛纾睨了眼仍旧是一派天真的张德妃,嘴角微翘,心想原来這位宠冠后宫的德妃娘娘,心思竟然這般深。
德妃這是以为她出身乡野、大字不识,故意给她挖坑呢——
慕容澈只是储君,怎能担得起“君王”二字?若是她真的不明白這句话的含义,娇怯地认下了德妃的话,只怕皇帝就要对慕容澈心生隔阂了。
后宫,就是這般的杀人不见血。
盛纾敛去笑意,换上肃色,也并未理睬张德妃,而是从容地走到殿中,对张太后拜了拜,說道:“妾不過是东宫侧妃,纵然认为德妃娘娘话有不妥,也不敢随意指摘,只能向太后娘娘陈情,望太后娘娘做個评判。”
她虽然想要报复慕容澈一回,也打定主意不要他了,但也不愿看着皇帝的這些后妃一個個盘算着踩着他的尸骨替自己的儿子铺路。
不待张太后开口,盛纾又道:“妾虽不才,也知大周只有一位君王,那便是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也时常說,要以君父和天下百姓为先。妾不知德妃娘娘方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欲借妾之手,陷太子殿下于不义?”
盛纾一番话說完,张德妃放在圈椅边沿的手倏地握紧,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她那如同淬了毒的眼神投向盛纾——
這女人口口声声說不敢指摘她,但說出来的每句话都是指摘之意!
张德妃确实打着欺盛纾沒有见识、小小的打击一下慕容澈的主意——
以皇帝对慕容澈的宠爱,是不会因为這种事就对他心生不满的。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天会长成苍天大树。
但张德妃沒有想到,盛纾不仅沒有接她的茬,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說她意欲构陷太子。這话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裡,只怕是要生气了。
张德妃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求救似的看向了张太后。
张太后暗骂了一句“蠢货”,却又不得不替张德妃善后。
她看了眼盛纾,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
“德妃一向心无城府、口无遮拦,方才不過是一时嘴快,何来要陷太子于不义之意?盛氏,你過于夸大了。”
张太后的心真是偏得沒边儿了,话裡话外的意思都是张德妃天真烂漫、盛纾小肚鸡肠,把张德妃摘得干干净净,让盛纾息事宁人。
但盛纾却是不依,她道:“纵然德妃娘娘心无城府,但娘娘若是似太子殿下与妾一般,从心裡敬重陛下,也万万不会說出那等大逆不道之言。”
张德妃被盛纾的话气得心口疼,她的意思是她和慕容澈是忠君爱国的好人,而自己是心怀鬼胎的奸佞?!
她可真会拔高自己、踩低旁人啊!
张德妃已经全然忘了,是她先挑起的事端,只觉得盛纾以下犯上。
“来人,把……”
“放肆!”
张太后一声怒斥,打断了张德妃的话。
她微眯着眼看向挺直着脊背的盛纾,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侧妃,胆子竟然這般大。
“盛氏,你太狂妄了!德妃是陛下妃妾,自是一心向着陛下,岂容你随意污蔑?”
盛纾毫无惧色,不疾不徐地說道:“禀太后,妾并非是狂妄,也非污蔑德妃娘娘,妾不過是好奇,娘娘怎么会口无遮拦到不敬君上。”
张太后气得脑瓜仁疼,冷笑着道:“德妃纵有過错,也有我、有陛下处置,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责德妃?把她给我带下去,好好教教她宫裡的规矩!”
张太后和张德妃是嫡亲的姑侄,盛纾打张德妃的脸,于张太后而言,就是打她的脸。
盛纾仗着的是谁?還不是太子!
太子纵得他的侧妃在寿康宫大放厥词,那她這做皇祖母的,便替他教教他的妃妾。
张太后在寿康宫有绝对的权威,她话音刚落,便有宫女朝盛纾走来。
就在她们要碰到盛纾时,一道清澈的声音忽然从她背后传来——
“皇祖母要教她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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