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化险为夷
王头连连点头哈腰:
“大人折煞小的了,只不過這正在行刑,待会怕血溅出来,弄脏了大人的身子。”
县令大人的目光总算落在了奄奄一息的顾思年身上,面无表情的說道:
“這杀威棒也打了,人拖回牢房吧。”
“咳咳。”
王头迈前一步,轻声道:
“大人,這杀威棒才打了一半,下面還有烫金刺字,现在就放了,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顾思年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看来這位王头也是位有背景的人物啊,县令出来了還敢顶上几句。
“本官說放,就放!”
老人冷声道:
“出了什么事,老夫担着。
這样王头满意了?”
县令大人的语气极重,让牢房中的這些個衙役都畏畏缩缩的低下了头,就算王头让他们接着打,他们也不敢再动手了,他们可沒王头那個背景。
“小的不敢。”
王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得挥了挥手:
“放人!”
……
“噗~噗~”
小房间裡,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的顾思年歪歪扭扭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从床头走到床尾,来回转圈。
可能是硬抗了那一顿杀威棒让吴差头对他心生感激,顾思年从污秽不堪的牢房搬进了一间還算整洁的单人屋子。
靠墙摆着一张四方桌,桌面有不少划痕,桌角靠着一把扫帚,些许蜘蛛網萦绕其上,想来這间屋子许久沒人住了。
不過让顾思年觉得好奇的是這才沒几天,自己已经不怎么觉得疼了,恢复的很快,颇有武俠小說中高手的风范。
估摸着一是因为這位宿主的身体练過武,底子好;
二是自己穿越来的,本身這营养状态就远超古人。
“妈的,得赶紧想办法从這牢房出去了。”
顾思年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骂骂咧咧的嘟囔道:
“挨一顿板子也就算了,要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谁扛得住?”
顾思年很清楚,那個王头早晚還会来找麻烦,像這种人小肚鸡肠,被盯上了就是個麻烦。
“呦,小年,能下床了?”
吴差头的声音响了起来,身后還跟着個瘦的像竹竿的男子。
在床上趴了這么几天,顾思年算是搞清楚了不少事:
這裡是琅州下辖凤川县的牢房,自己這位宿主因为王府被抄家,就刺配千裡,来到了凤川县。
這位吴差头姓吴名安,乃是凤川县牢房的副差头,平日裡就接收一下各地来的犯人,管管牢房,那天和他作对的就是正差头,王自桐,正好官大半阶。
“吴头,您怎得又看我来了。”
顾思年笑道:“我好的差不多了,您忙您的正事,我沒事。”
“說了多少次了,叫吴老哥就行,别吴头吴头,听着生分。”
吴安上下打量着顾思年,觉得這小子越看越顺眼,笑道:
“不過老弟你這身子骨确实不错,挨了這么重的棒子,沒几天就能下床了,到底是年轻啊。”
這几天吴安时不时就来看望顾思年,两人熟络了不少。
顾思年也不扭捏,笑着应了一声:“好嘞,以后就喊吴老哥!”
“哎,這才对嘛!”
吴安咧嘴一笑:
“行了,說正事。
县令大人发话了,以后你就不要跟着那些死囚干活了,那么重的体力活,還吃不饱饭,干不了几天人就得累趴下。
你啊就在牢房中登记登记名册,做做文书类的活,你读過书会写字,這些对你来說肯定不难。
這活计风吹不到、雨淋不到,還轻松,每個月又有两百個铜板的例钱。
可是别人走多少门路都弄不来的好差事。”
“那弟弟我就先谢谢老哥了!”
顾思年抱了抱拳,他知道這又是吴安帮他走动来得,而且从先前几次聊天中他隐约觉得县令大人有事需要自己帮忙,但一直沒搞清楚是何事。
吴安只說了一句等你身子骨好利索了再来找你。
“還有這家伙。”
吴安一把拉過了那位瘦巴巴的男子:
“他以后就给你打下手,也是這牢房中的囚犯,熟面孔了,大事小事他都懂。
你就叫他小六子,凤川县出了名的金手指。”
這位小六子同样年轻,十六七岁的模样,比顾思年還要小上一些。
“额,金手指?”
顾思年一愣,难不成此人的手指能点石成金?
“害,就是贼,偷东西是一把好手。”
吴安解释道:“隔三差五就进来,感情把這裡当家了。不過這家伙哪裡的情况都熟,也有几分眼力见,给你打下手正好。”
“嘿嘿!”
竹竿男子浑然不知羞耻的咧嘴一笑,朝着顾思年弯了弯腰:
“以后小的就跟着您了,大人喜歡啥我都给您偷過来,這凤川县還沒有小的偷不来的东西。”
“啪!”
话音刚落,吴安一巴掌就轻轻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就你贫嘴,老实点,好好照看我這位兄弟。
老子话放在這,他要是磕着碰着,老子让你一辈子出不去這牢房的门。”
“知道了知道了。”
小六子拍着胸脯道:
“吴头放心吧,都交给我!”
“行了,我走了。”
吴安摆了摆手:“你们聊!”
顾思年在一旁看得苦笑不得,竟然還有這样的贼,当着官府衙役的面說要去帮自己偷东西。
不過看模样,此人倒是颇为有趣。
“嘿嘿,大人您先坐,我帮你倒杯茶。”
吴安一走,這位金手指就开始忙活起来,扫地倒茶不带歇的,勤快的很。
“我也是囚犯,就别叫什么大人了。”
顾思年随意的說道:
“看起来也是我年长,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年哥,有事咱们互相照应?”
“得嘞!年哥也是痛快人,哈哈!”
小六子应了一声,顺带手端来一碗热茶。
“别忙活了,你也坐。”
顾思年抿了一口茶,有一搭沒一搭的闲聊起来:
“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偷东西?”
“嗯。”
小六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偷了大户人家一屉馒头,被送进来了,沒事,三個月就放出去了。”
“這么久?”
顾思年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几個馒头罢了,竟然要蹲三個月大牢。
“习惯了,无所谓。”
“你不是金手指嗎?怎么就偷個馒头,偷银子再去买馒头不就得了。”
“哎,年哥,您這话說的可就不对了。”
小六一板一眼的說道:
“咱虽然是贼,但那也是缺什么偷什么,而且只偷大户人家,穷人家我們碰都不碰。
這次是倒了血霉,那户人家不知道啥时候养了几條狼狗,一下子把我逮住了。以前去了那么多次,从未失手過。
唉~阴沟裡翻船啊。”
顾思年一下子高看了他几眼,难不成這家伙就是传說中的盗亦有道?
小六子滔滔不绝的說着:
“得亏被抓前把馒头给了我弟弟,我弟弟就爱吃他家的這口味,嘿嘿,也不算亏。”
小六子双眼放光,提到自己弟弟的时候很是自豪。
“你還有個弟弟?”
“当然了,我排行老六,弟弟老七,前面几個兄弟刚出生就饿死了,我一個也沒见過。
爹娘生完我弟弟也死了,从小就我带着弟弟在這凤川县内晃荡,有吃的就吃,沒吃的就饿着。
這次要不是弟弟饿的紧,我才不去偷這一笼馒头。”
顾思年的表情一僵,一大家子人全都死了,就剩两個孤儿相依为命,這么苦难的一生从小六子的嘴裡說出来竟然這么稀松平常。
“年哥别介意,您是从大地方来的人,不知道咱们這凤川县是边关,苦的很。”
小六子似乎看懂了顾思年的表情,随意的說道:
“在這裡啊,能活着就很好了,进大牢管吃管住,饿不死,吴头也答应這几個月帮着照料我弟弟,我知足了。
說起来還要谢谢年哥,若不是要给你打下手,吴头哪肯照看我弟弟。”
顾思年苦笑一声,只觉得心裡不是滋味,反问道:
“那你也不能這样一直在牢房裡进进出出啊,难不成你就想這样带着你弟弟過一辈子?”
“当然不是!”
說到這個小六子就来劲了,挥舞着手掌說道:
“我要供我弟弟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有朝一日登天阙,朝天子,衣锦還乡,也能给哥哥我长脸!”
一直嬉笑随意的小六子此刻一脸认真。
“登天阙?朝天子?”
顾思年疑惑道:“這是什么意思?”
“额。”
這次轮到小六子露出了一抹震惊的表情:
“年哥连這都不知道?”
小六子的目光就像是在问你真的从京城来嗎?
“不知道。”
顾思年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要不你来讲讲?”
“成!”
小六子来了兴趣,老神在在的背着一双手,振振有词的說道:
“相传在皇城大内有一座天阙殿,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华丽不凡,威武堂皇。
天下学子考取功名,为官一生,步步升官,若有谁能登上那天阙殿,当面朝拜天子,躬身一拜,就說明他在朝中已经位极人臣,天下无人敢小觑。
有一句老话是這么說的:
身披朱紫袍、头顶乌纱帽。
文武登天阙、满殿朝天子。
說的就是你朝拜天子之后,往后的路就是平步青云
无数人的梦想啊。”
小六子的眼神中迸射出了一道精光,仿佛已经在幻想着弟弟走上了那條路,反正自己已经是沒戏了。
顾思年的表情却变得无比凝重,喃喃道:
“身披朱紫袍、头顶乌纱帽。
文武登天阙、满殿朝天子,朝天子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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