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信
厲鋒去接解白的時候,她正抱着手機,邊發消息邊笑。眉眼彎彎的樣子,漂亮得不得了。
“在笑什麼?”厲鋒問。
解白被頭頂的聲音嚇了一跳,眼睛都睜圓了。她抿抿脣定神,把手機遞給厲鋒。
屏幕裏是一雙手的照片,指甲很長,甲面繪成半透明的漸變正紅色,上頭還綴着亮片和水鑽。
解白笑着說:“賀安安剛做完美甲,她要把這套圖案用到過年。”
厲鋒皺起眉心:“那你也要做?”
解白凝望着他,臉慢慢紅了:“我不留指甲呀。”
厲鋒一下被安撫得半點不高興也沒了,拎起解白的包,帶她走去停車場。
下雪天氣溫低,解白披着大衣,跟在厲鋒後面,小臉凍得發白。等坐到車裏,才覺得緩過來。她爲自己繫上安全帶,厲鋒開着車,一邊跟她說話。
“剛剛路過一樓的時候,是不是有狗叫。”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解白嗯了一聲,想了想,說:“最近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條野狗,挺兇的。聽說學生會已經在找人處理了,你下次來接我的時候小心點。”
“那你自己也注意。”
到家之後,解白吃了飯就開始學習。臨近期末了,她要保持績點。詹文君之前打了好幾個電話叮囑,生怕女兒新婚不知道分寸,把學習給拉下了。
爲了專注,她手機也開了靜音,遠遠放在一旁。
所以解昌電話進來的時候,第一個注意到的人不是解白,而是厲鋒。
男人眉峯凌厲,不出聲拿起解白的手機,轉身走出去,關上門。接通之後,解昌聲音氣急敗壞的:“解白,你翅膀硬了啊?”
“解老闆。”厲鋒說。
對面的人罵了一聲操,掛斷電話。厲鋒等了兩三秒,屏幕又亮了,還是解昌。
他好整以暇地按下接聽鍵,等解昌先開口說話。
解昌這段時間過得不好,但厲鋒瞞得很緊,所以解白對此一無所知。她的父親越來越嗜賭,先贏了幾千萬,眼看着就要翻盤了,又在一夜之間輸得只剩零頭。
解昌急紅了眼,把手上剩餘資產全抵押出去,換籌碼,想翻身。人在上頭的時候就難理智,那家賭場見證了不少這樣的破產者。到了最後,毫不意外,解昌連輸三天,不僅手上分文不剩,而且還欠了一筆鉅款。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被賭場追着要債的時候,解昌躲了好些天,纔回過神來——媽的,自己是掉坑裏了。
厲鋒這人豈止能屈能伸,簡直手段狠辣,心思深沉。
解昌簡直恨極了:“厲鋒,是你厲害,把我整成這樣,事業也垮了,老婆女兒也賠進去了。我手段不如你,我認輸。
“但你他媽小心點,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你真以爲這點賭債能把我怎麼樣?你真以爲能一輩子控制着解白,能讓她忘了親生父親是誰?”
厲鋒帶着嘲諷的意味笑了聲:“解老闆,我還沒找到一條願意操你的公狗呢。你先留點力氣,別叫這麼早。”
趁解昌還沒來得及出聲,厲鋒按斷通話,並且把這個號碼丟進黑名單裏。
回去之後,解白擡頭望他。她的眼眸黑白分明,乾淨得不行。
厲鋒說:“幫你接了個電話,你爸媽離婚了。”
解白嘆了口氣,憂愁地說:“那週末我得找時間陪陪我媽。”
她沒提解昌。厲鋒彎下腰,逼着姑娘親一親自己。親完解白臉又紅了,環着男人的腰小聲說:“其實我從小就希望他們離婚。上小學的時候,我媽老是哭,每天都很難過。”
她仰頭問:“我這想法是不是有點不孝?”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還行。”厲鋒說,“挺好的。”
……
那段時間,各大公司都開始安排春招的事情。校園裏掛滿了各種宣講會的廣告,賀安安拉着解白一個個看過去。
看到厲鋒的公司的名字,賀安安頓了一下,招呼解白:“白白快來,這不就是那個給我們學校捐了新教學樓的公司嘛?他們也招實習生呢。”
她不知道自己挽着的同學就是老闆娘。解白臉頰微燙,移開目光說:“我還是想去研究所。”
賀安安嗯了一聲,還是看着廣告移不開眼。解白戳戳她:“你要去,就投簡歷呀。”
“人家不收我怎麼辦?”
“先試一試嘛。”
賀安安在宣講會的報名界面上註冊自己的名字,又扯着解白,讓她一起來,陪自己壯膽。
要回家的時候,解白看到厲鋒,還覺得不好意思極了。厲鋒瞟了她一眼,問:“怎麼了?”
解白指着路燈下的廣告,問:“校招的宣講會,你會去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問完覺得好傻,畢竟哪有正兒八經的CEO,會親自在宣講會上發言。果然,厲鋒否認完,又似笑非笑地問:“怎麼,你想讓我來?”
解白連忙搖頭。
“我那天下午有一場會,”男人說,“結束之後,可以去接你。”
他已經完全不抽菸了。平時如果被人敬菸,就拒絕道:“戒了,老婆不喜歡煙味。”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厲總被新婚妻子管得死死的,不抽菸少喝酒,每天準時接送。就算有推不掉的應酬,也絕不碰別的女人一下,因爲怕老婆生氣。
解白聽到流言後,簡直要驚呆了——雖然最後一條確實是底線,但其他方面,她哪有這樣嚴格?
厲鋒望着她,嗤了一聲,說:“老子自己想這樣,行了吧?”
他這輩子第一次追姑娘,總覺得要是連那些都不做,解白就更不願意喜歡他了。
假如解白性子不是這麼怕羞,這個男人甚至還可以更沒臉沒皮一點。比如趁宣講會結束前去給解白送花,高調又強硬地,讓她的同學朋友全知道,這個姑娘已經是自己的人。
後來花還是放在副駕駛座上,解白要捧在懷裏,才能坐下來。她抿着嘴笑,桃花眼彎彎地問:“這又是什麼節日啊?”
厲鋒想了想,隨口答道:“快過年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哪有過年送玫瑰花的?”
厲鋒臉都要黑了,惡狠狠說:“給你送花,你怎麼這麼多話,也不說聲謝謝。”
於是解白湊過去親親他的喉結,軟軟地說:“厲鋒,謝謝呀。”
她很喜歡。
解白跟厲鋒說了賀安安想去實習的事情,厲鋒神色和緩下來,說:“這事情歸HR管,我插手不好。但別擔心,今年實習生名額多,你同學報了名就有很大機會。”
他在這方面公私分明。解白嗯了一聲,又主動說起自己的計劃。她打算做研究,母親之前聯繫過的教授,剛好又多了一個帶本科生的名額,就等着她呢。
厲鋒說行。
反正解白無論去哪兒實習,只要行蹤依然在他掌控之下,他就沒必要抓太緊。
到家之後,解白打開冰箱,去洗草莓喫。門鈴忽然響了,厲鋒走去開門。
是送快遞的人,他遞給厲鋒一個厚信封,然後讓男人簽字。信封上寫着解白的名字,厲鋒皺着眉心,簽收下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問:“解白,最近有人給你寄東西?”
解白茫然:“沒有呀。”
厲鋒提着信封回書房,半點沒猶豫地用刀裁開,把裏面東西取出來。
冬天傍晚靜謐,才五點出頭,窗外就顯出黑。
他的姑娘在廚房裏小聲哼着溫柔的歌。
厲鋒垂眼看着凌亂的照片,手幾乎在控制不住地發抖。照片上全是自己的醜態,赤裸的,傷痕累累的。
像爛貨一樣張開雙腿被狗操的,跪在地上閉着眼睛給人舔屌的。
還有高潮時恍惚而沒有焦距的眼神。照片裏的人表情一片空白,精液糊在臉上,真他媽髒。
厲鋒短促地笑了聲,把照片放回信封裏,帶着打火機準備出門。解白剛洗完草莓,正打算一起喫呢,她回頭喊他:“厲鋒?”
男人聲音啞:“我去附近走走。”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外面又開始飄雪。
四下無人,他沿着小路,去到遠處的垃圾桶旁,打着火,然後照片背面朝上,一張張全用打火機燒掉。
這他媽還能是誰幹的?
厲鋒心下一片瞭然。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M城的人,那邊的負責人一直在道歉,說自己沒注意,讓解昌跑了。厲鋒閉了閉眼睛,語氣比平日裏更狠戾:
“多安排點人,地毯式地搜。解昌證件都被扣在賭場裏,偷渡口也是我們的人。除非他跳海游回來,不然怎麼可能離開M城?”
他讓那邊每天彙報三次,負責人連聲應下。掛斷電話時,手機都燙了,厲鋒自嘲地笑了聲,把它放回兜裏。
他想,絕不能讓解白看到。哪個姑娘能受得了自己男人曾經被操成這樣,簡直噁心死了。
雪越發大了。他去附近的商鋪,重新買了一包煙,拆開包裝抽出一根咬在嘴裏。可是打火機摁了半天,也沒點着。
厲鋒罵了句髒話,把東西全丟垃圾桶裏。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街燈一盞盞亮起來,路口有風。厲鋒沒覺得冷,滿心都是失控邊緣的心煩與焦躁。
誰瞧不起他都行,唯獨解白不可以;誰要恨他也無所謂,唯獨解白不可以。
後來雪逐漸停了,滿月當空,街尾有個熟悉的身影。解白披着大衣,慢慢向他走來。
月色與雪色之間,她的膚色像白瓷一樣。厲鋒呼出一片霧,伸出右手。
解白握住他的手,她糯糯地問:“怎麼不接電話?我在家裏等不到你。”
“解白。“他說,“親親老子。”
她看得出來男人心情不好,卻不知道爲什麼。解白紅着臉,踮起腳順服地吻他。寒風凜冽,厲鋒手是冰的,臉也是冰的,唯獨脣上殘留了一點暖。
有時候太聽話了,也讓人沒有安全感。
那點暖意很快被風吹散。他低頭用力摟着自己的姑娘,恨不得把整個世界都變成她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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