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章
冻青,在苟超的印象裡有寄生在杨树上,寄生在榆树、柳树、核桃树等,說常见,路边行道树上都有可能发现;說不常见,临时要用,巡遍全山也不见得能发现。
在东北,要想用冻青,都是秋末以后才上山寻。那时候,万物凋寂,光秃秃的树杈上,一抹翠绿就格外显眼。
现在却是用得急,枝繁叶茂之下,想要寻得到,可就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约好明日一早到裡正家集合,众人闲聊一阵,便该散场各自归家。
五月初四的夜晚,月亮仅是一小條,還沒那挂着的“玉带”熠熠生辉。顶着满天星斗,脚下的路却怎么也看不清,不說是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建筑也只能勉强看個轮廓。
“我可不用你送,就几步路,我自回去。”
从院子裡出来,未免看起来過于刻意,苟超就与张小四与张屠户同路往回走。可到了张小四家,這人却沒进家门,而是三人同路。還以为他要到其三兄家坐坐,结果,张屠户进了家门,他還跟在后面。心想,這要是被他送回去,那還不得尴尬一路?
“现下村裡人多人杂,黑灯瞎火的可别碰上什么事,既是几步路,大郎也不要怕麻烦,反正俺几步就回来了。”
张小四下午被妻子在人家院子裡一闹,生怕好朋友心裡犯合计。再加上叙话叙了大半晚,人家连半個正眼都沒给自己,更想趁机解說解說。
苟超想要推辞,被他在背后两手一推,人就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走吧走吧,俩郎君汉子,做什么女儿态。”
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草丛裡偶尔窜出只老鼠,甲虫。蛙鸣与早蝉的叫声,衬得夜晚更加静谧。
两人俱都有话想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不断地在小路上走着。直到走出村子主体,往大孤山這边行来,离赵家還剩一半路程,张小四才率先开口。
挠挠后脑勺,当事人還有点无措,向前探個脑袋,小声說道,
“大郎该不是怨俺沒管住婆姨,生俺的气吧?”
這话是怎么說得,明明是自己瞎显呗,拉着他闲聊一大阵,如若不然早就谈及正事儿,他就能早点回家,也不至于让媳妇儿找上门,惹得她不痛快。
苟超闻言干脆住了脚,打算跟他掰扯明白,省得自己心裡一直存着此事。刚一回头,眼前就撞上一张大脸,被他“嘘——”個满眼。
张小四放下嘴边的手指,攀着苟超的肩膀,将声音压得极低。
“大郎,那边好像有声响。”
這段路正是上坡,离最近的姜家与刘家還有個三五十米。坡地的西边有個小凹陷,苟超平时站在童大壮家俯瞰全村时都看不到那裡。凹坑裡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蒿草,裡面不适会有蛇虫出沒,村裡的孩子都被教导不要轻易往那去。往常也就是肚子发急,憋不住想上厕所的村人,会到外侧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苟超刚想好的說辞被他這一打断,顿时忘得一干二净,只好被他拉着蹑手蹑脚地往凹坑裡走。
五月裡蚊虫本就盛行,何况這边還是大片的草稞子,那蚊虫简直扑面而来。
“還是别過去了。。。”
四处漆黑一片,夜风吹来,半人多高的草丛影影忽忽地乱摆,间或一声老鸹子的悲鸣,气氛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其实周围還是不时响起蛙叫蝉鸣,只是人的心态一变,注意的角度就格外不同。尤其被张小四神秘兮兮的语气影响,苟超四处乱望之下,猛然看见不远处似有一棵歪脖树,上面竟凭空吊着一对发光的眼睛。。。
张小四一把扶住趔趄的苟超,听他语音颤抖,還有些不明所以。待凑近脑袋,顺着他的方位一看,才不由哑然失笑。
“怎地,大郎也有怕的时候?”
怕打草惊蛇,這话是贴他耳边說得,声音轻的几乎都沒出气的响声大。
“走吧,就在前面,咱看看去。”
张小四伸手往前指指,见够他得窘状,才在耳边又說一声,
“那就是一只夜枭,不妨事。”
靠!
被只猫头鹰吓成這样,估计也沒谁了。
苟超吐出口气的同时,不免腹诽张小四混蛋,有话不直說,還看他笑话!不過下晌困扰到晚上的那点担忧、不自在,却一下子消失不见。
两人猫個腰,点個脚,继续往裡探,比梁上君子還显得還鬼祟。
被张小四一调侃,再不觉着還怕,顺着他的足迹往前走,心中不知怎的還兴奋起来。
不過向前几步,隐约的声响大了起来。前面的人一摆手,后面的人就着半蹲下来。
“哈啊~哈啊~哈啊~”
一动不动地的半蹲那,听觉比步行时更加敏锐。一道急促的喘息声传来,苟超還沒反应過来,张小四却是蓦地满脸通红。
“啊恩~啊恩~啊啊~”
想来是到了紧要处,一直压抑的女声也随着男人的喘息一并飘进耳朵。
我艹艹艹艹!
心中千万头草泥马跑過,“靠”已经不足以抒发苟超此时的感慨,无声与张小四对望一眼,两人赶忙轻手轻脚地往回跑。
這一跑,直跑到赵家门口才停下。
苟超双手叉腰,恨不得把肺喘出来。
“嗯!”
张小四清清嗓子,也不晓得說点啥好,腿上就挨了重重一脚。
“我靠了!你就不能带我干点好事!”
“那啥,那個,俺哪晓得是做那事儿嘛!”
像是嫌自己话少一般,末了還补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对儿真夫妻,還是对儿假鸳鸯。”
苟超简直无语,告别的话沒說一句,转身就回屋睡觉去了,留下背后尴尬地一声“那個,大郎,那俺回去了啊”
不過,這突兀的一幕還是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裡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一道道喘息。好不容易,后半夜昏昏沉沉睡去,身体骤然间却似掉下断崖般,忽悠一下就惊醒過来,顿觉□□一片冰凉。
夜幕還沒退下,遥远的东方亦沒有泛起鱼肚白,周围的景物倒是清晰许多。
苟超摸摸索索地在被窝裡脱下自制的四角内裤裤,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跑去溪边清晰,咧個嘴,独自一人庆祝這具身体走向成熟。
端午节自唐朝建立以来,就是一個比较盛大的节日,這一天,当朝天子都要招宴群臣,赏赐礼物,推恩及众。而今年的端午节,整個长安城都沐浴在一片喜气和乐之中。
贞观四年四月裡,李靖统领大军与□□厥最后一役,活捉其首领颉利可汗,自此草原民族尽皆咸服,纷纷上表,称天子李世民为“天可汗”。
中原皇帝被草原民族如此高抬,乃是千古未有之盛事,值得史书上大书特书,不久之后的端午节又怎能不大肆庆祝一番。
一大早,按着礼部制定的繁琐步骤,皇帝带着群臣在太极宫裡上演一出祭祀大戏之后,才到了众臣子喜闻乐见的项目——
班师回太子东宫行宴饮寻欢之事。
先是臣子们纷纷争抢着恭贺帝王,紧接着就是锦衣华服,扇子墨宝的一通赏赐。
這期间,玉石美酒流水价地摆上来,吃得众人陶陶然沉醉其中。
“来呀!与朕共舞一曲!”
中间的空场,表演的正是节奏明快的胡旋舞,乃是贵族宴饮时最流行的舞蹈。众人酒酣耳热之下,但凡品阶够高,无论文臣武将,還是皇亲贵胄,都随着帝王下场好一阵群魔乱舞。
等這帮子帝国最顶级的人物疯完了,就到了“小兵”们开心地时刻。
一棒子美若天仙的婢女,婀娜地走进场中,既仪态翩翩,又手脚极快地打扫干净,最后在门口处摆上一溜剥了皮的晶莹角黍。
這角黍其实就是北方的粽子,只是此时全国還沒有统一叫法。其内裡是用粘滑的黄米制成,小小一颗,還沒有婴儿拳头大。
它们的对面,在皇帝的御座前還立着一排宫女,手中端着摆放特制小角弓的托盘。小角弓打造的就像精美的挂饰,也就寻常弓箭的三分之一大小,但依然可以开弓射箭。
這就是“射团”的游戏,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一项时令游戏,为节日添添洗了。
首先就是帝王带着两位极爱捧场的哼哈二将——程知节与尉迟恭上台“献丑”,那粉团子极为滑腻难射,他们這些拉弓射箭马上打天下的君臣,手掌都快比那角弓大,不過就是图一乐。
果然,谁也沒有中彩,引得看戏之人哈哈大笑。
“陛下還是让那些小子上来显身手吧,可都等着得赏呢!”
长孙无忌喷着满嘴的酒气,指指大殿外等着的着甲卫士。
今年发生了如此大的喜事,就有溜缝儿的官员提议,另在京的十六卫各派一名青年俊杰,在“射团”這一游戏显露身手,看谁能拔得头筹,最厉害的那一卫就额外颁发奖赏。
這一马屁行为,深得想要好好庆祝的君臣之心,连一项喜歡泼冷水的魏征都沒有反驳,仅是就赏赐何物上提出建议。
于是,就有了站在台上的两排十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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