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村学
齐家村离石河子不過仅隔了一條县道,直线距离并不遥远,可步行起来却要将近一個时辰。
主要是石河子深居山内,村民光是走出山口就需得大半個时辰。而出了山口再走到齐家村口還用不上一柱香的時間。
昨天的婚宴很是成功,苟超的名声彻底响遍齐家村。還沒等宴席结束,苟超就又接了两份订单。
這齐家村的生活水平明显比石河子高了不少。
苟超原本還想向上次一样,点点儿豆花凑数,沒想到齐家村竟有做豆腐的人家,直接就来了道“珍珠翡翠白玉汤”。
另苟超出乎意料的還有“寒瓜”!主家在园中种了不少,此时正是瓜熟时节,就摘了几颗让苟超开宴时切开,权当一道饭食。
苟超当时看着“寒瓜”时就有些眼熟,心裡暗暗嘀咕。不過這“寒瓜”個头较后世小上不少,颜色也有所出入,故而一时沒敢确定。
等到了开宴前一刻,苟超切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這“寒瓜”就是西瓜嘛!
更奢侈的是主家還宰了头百十斤重的黑猪,让苟超兴奋了一個晚上!←好久沒吃過肉了……
有肉,就有荤油。苟超使出浑身解数,煎、炒、烹、炸、蒸、煮、炖、煨,凡是他会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就是为了满足一回自己的口腹欲。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不仅痛快的给了苟超一斗麦子,還给他留了一斤猪肉。
苟超最后沒拿那一斗麦子,而是换了六斤左右的糯米。
苟超還不知道自己身处北方,满心以为县裡各处应该会种不少稻米,沒成想這裡四处都是种麦的。
许久沒有吃過大米饭,苟超甚至有次做梦都梦见自己掉到一片米饭之海裡,无论怎么狂吃,都有吃不完的白米饭……
可现实是残酷的,问了张小四才知道,村裡根本就沒有种水稻的,甚至家家户户都沒有稻米。部分人家有那么几斤糯米,還是换来酿酒或是用作端午包粽子的。
因今年大旱,端午的时候村裡正在忙着安置灾民,或是挑水浇地,這次的端午就在一片忙碌中被遗忘了。這也是张小四能给苟超搜罗了五六斤糯米的缘故,要是平常年份,等苟超去借的时候,一斤也找不着了。
因之前就存了做糖卖钱的心思,苟超当时向张小四借糯米时就反复强调了有多少借多少,沒想到张小四把整個张家翻了個底朝天一共也就找来那点。
還是這户主家厉害,一家就翻出六斤来。
有道是物以稀为贵。這时节大部分人家都收了新麦,這麦子在村裡就不太值钱,而糯米本地又沒有种植,身价就比麦子贵了一倍。
身上背着糯米,手裡拎着猪肉,苟超一大早上就辞别了主家,往石河子村走去。
成亲的這户人家在齐家村的最裡面,离村口還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苟超来时正是傍晚,又非常疲惫,那时就只顾着赶路,沒有好好看過齐家村的风光。
這回怀裡藏着铜钱,又拿了报酬,心情大好之下,苟超倒是沒有贪路,所過之处都细细看過一遍。
慢悠悠地快行到村口时,苟超隐约听到路旁的桑林裡传来一阵阵童声。心裡一时好奇,就朝那小片桑林走了几步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整齐的童音穿過桑林钻进苟超侧着的耳朵,一下子炸响在他的脑海裡。
“学校!”
苟超脱口而出。
身边沒有旁人,也就无人纠正苟超的错误。丝毫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苟超只是兴奋地寻声往林子裡钻。
转過一個小弯,就出了桑林,一下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向东边一望,映入眼帘的是一所沐浴在晨光中的茅草亭子。
一位拿着戒尺的华发老者朝东方跪坐着,他的对面三個垂髫童子正摇头晃脑的齐诵老者教過的话语。
苟超痴痴的看着這一幕,觉着整個亭子都散发着圣光。
“学校啊!”
又喃喃的說了一句,索性靠在一棵桑树上发起呆来。
苟超前世只是個高中肄业生,书读的不多却是個热爱上学的。
从小学到高中苟超几乎一直都是班级裡管钥匙的,每天几乎都是第一個到校开教室门。
虽然成绩一般,可苟超非常愿意呆在学校裡,哪怕沒有什么朋友,甚至有时還要受同学欺负。
他非常尊重老师,无论教不教他,碰面时都会打声招呼。還曾经梦想過有一天能考上研究生,考上博士,在大学裡当一辈子教师就好了。可惜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等等俺,俺也要去撒尿!”
被這一声大喊拽回了魂,目送仨孩子疯跑出亭子,苟超整整衣衫,向老者走去。
“夫子好。”
苟超放下东西,向老者行了一個大礼。
這老者早看到苟超在那发呆,也很好奇這农户打扮的少年不去做活或是玩耍跑着来盯着半個时辰是要做些什么。
“嗯,小郎君来此所为何事?”
“呃——”
突然就走過来了,到底要做些什么,他根本就沒想,只是想单纯的打個招呼而已。
“小郎君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苟超半天不說话,老者又和蔼地问了一句。
“呃——”
苟超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就看到了桌安上摊开的竹简。
都写的什么啊?那是繁體字吧。
“小郎君要是无事,老夫就要授课了,孩子们已经回来了。”
苟超闻言回头一看,果然仨孩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呢。其中一個长得干瘦,大眼睛尖下颌,与一個月前的二蛋有些相像。
对了,二蛋!就觉得自己過来似乎是有事来着!
苟超一拍大腿,在老者错愕的目光下又深施一礼,问到:
“敢问夫子收外村的学生么?”
老者上下打量苟超一番,有些過意不去得回道:
“老夫只授蒙学,小郎君现下开蒙似乎有些晚啊。”
“啊,不是,不是。”
苟超连忙挥手,尴尬的笑了笑,又解释道:
“我有一個弟弟今年六岁,想让他识些字,可整個村子也沒個读书人。不想在這正撞见夫子授课,冒昧打扰了。”
“哦,小郎君是哪裡人啊?”
听苟超如此說,老者捻捻花白的胡子,点头问到。
“我是石河子村的,就是過了县道往东边山坳裡走那個。”
“外村人来问,小郎君头一人。不過——”
见老者拉了长音,苟超有些失望。早听說古代地域意识很重的,要是不能請先生,又无族学可进,上個学可是很费劲的。
“不過,送来蒙学倒也行,可那村子听說山路并不好走,往来此地可要花好些时候。”
“真哒?!”
简直不敢置信,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快了。
“舍弟很爱读书的,我以后可以每天早早送他来,保证不耽误夫子授课。”
夫子表示:他读過书么,還爱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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