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业务
在初唐這個缺乏娱乐资讯的年代,人们闲暇時間的消磨全靠“嚼舌根”。
长安城附近的百姓還好,毕竟是在天子脚下。王公大臣,胡商外使众多,哪天沒有点新鲜事。那小道消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百姓活的是津津乐道。
且整個王朝才刚刚稳定沒多久,边关之地還在硝烟四起,老百姓的言语远不如后世封建王朝鼎盛时期控制的那样严谨。
翻翻史书,打从东汉末年的王侯到唐王天子,那老婆娶的伦理纲常怎一個乱字了得!
也不知是老李家的胡人血统作祟,還是那些动荡年代对老百姓言语的放纵,到了贞观朝,确实显出了大国的胸襟气度。哪怕□□百姓在皇城根下议论李天王的玄武之变,也沒有因言罪人……
言归正传。石河子是個闭塞的小村子,往常嚼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句话带過都沒什么新鲜感。
谁成想昨上午村裡竟然来了货担郎,此消息一出都够村裡人說道個十天半月的。
可到了下午,石河子才真是放了卫星——
赵家二郎,狗蛋,进学啦!
此消息一出,迅速盖過货担郎,瞬间风靡全村!
不過這种事情往往当事人都是最后察觉的。
放完猪羊,早饭也就做好了。
每每這個时候,苟超都要感叹一声生产力低下的好处。若非到处都是荒地野草,哪能把猪样拴好就去做饭,两面都不耽搁。想他小时候放個猪都得走出村子老远,一晃半天才能回家。
今天给二蛋做的午饭又多备了一份。昨晚听二蛋打小报告,他的盒饭被李夫子吃了不少(-_-||)。估计是李夫子独自一人生活,不爱开火,估计手艺也不行,索性就给他也带了一份。
将猪羊圈好,鸡鸭放将出去,一切准备完毕,再舍不得也该叫醒二蛋吃饭上学啦。
昨個发现给二蛋梳冲天辫不仅他比较凉快,更重要的是每当他摇头晃脑背书时,都味(喜)道(感)十足,苟超决定在他的头发长长之前就梳這個固定发型了。
“二蛋儿,再背一遍昨天所学。”
领着二蛋用柳條枝掏完牙,苟超一边给他盛饭,一边又忽然想起再次检查他的功课。
二蛋乖乖的坐在石头上(←桌椅一直倒出空做呢),先晃一圈头起范,接着拉长音背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日月——”
好么,過了一晚果然记不清了。
苟超倒沒马上训斥二蛋,起身向院裡的灶台后面望了两眼,转過身来刚要說话,就又听他接着道:
“日月星宿,什么列张!”
“行啊,小伙,编的不错啊。”
被苟超一揶揄,二蛋小脸腾的染上两片红晕,不好意思地說道:
“阿兄,俺忘啦。”
“就十六個字,咱们二蛋這么聪明怎地就给忘了,這可不行,下次可得记住啊。”
装模做样的批评一番,苟超接着示范到:
“听好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赢ze,晨宿列张。”
“哇,兄长好厉害,全都记住啦!”
苟超:我会告诉你,都用文字记在了灶台后面么?(←笔者:不都是文字吧……
领着二蛋走在上学的路上,兄弟俩渐渐察觉出有些不对了。
“大郎,送二蛋儿进学啊?”
“呦,送二蛋儿上学去啊!”
“二蛋儿,這么早就去上学啊!”
……
我靠了,平时大家都起這么早么?
一路穿過村子,所過之处几乎院裡都有人,男女老少好像商量好等着为兄弟二人送行似的……
苟超笑得脸都僵了,实在招架不住,抱起二蛋胡乱地向路人回着话,一阵风般“逃出”村子。
“阿兄,他们好热情啊。”
二蛋搓搓小胳膊,与苟超对视一眼,两人皆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
在李夫子家与二蛋作别,說好今日晚些再来接人,苟超就直接去县城了。他却沒看见自己刚拐上县道朝东走去,那货担郎就从西边下来,早早地来石河子报道了。
秉着做生不如做熟的思想,苟超沒有新选地方,直接去了上次卖糖的街坊。
“饴糖,饴糖,清甜的饴糖,好吃不贵喽!”
“给俺来一支,不,来两支!”
果然来对了。才喊了两声,上次那個小胖子就跑来照顾生意,還埋怨苟超怎地好久不来。
万事开头难,顺利的开张预示了苟超今天不错的运气。
手裡的饴糖才卖了半罐,一家专卖烤肉的食肆掌勺就寻了過来。
“小郎让某看看饴糖成色。”
那掌勺接過半罐饴糖对着阳光仔细瞧了瞧,又用竹签卷起一些尝了尝。
“嗯,不错,色泽虽不如蜜糖金黄,味道倒是清甜,泛着谷物的幽香。”
掌勺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拿過竹篓裡封口用的叶子,将罐子盖上,又问到:
“這饴糖价值几何?”
說完又指指竹篓裡的一個竹筒,接着问到:
“那竹筒裡可也是這饴糖?”
大客户啊!
苟超赶紧捧起竹筒给掌勺验看,介绍到:
“這罐子和竹筒都是一斤装,零卖一文一支,整卖一百文一罐。”
那掌勺的食肆离得不远,爽快的买下了剩下的饴糖,就带着苟超去店裡取钱。
和周围搭着草棚子的店面不同,這家食肆是個老旧地木质的小二楼。
苟超进入时,大唐裡已经有两桌坐上了客人。看样子像是外地人,桌面上摆着烤羊肉和烤鸡肉。
這家店铺其实是和老字号,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在烤制食物上很有一手。
只是连着好些年动荡不安,永宁县不副前朝时的光彩,等到這個掌勺接手生意时,所做之物多是寻常菜色。
好在郑县令掌印永宁后,县城是一天一個样。等到了今年往来客商明显增多,来店裡肯花钱以解口腹之欲的夜多了起来。
掌勺祖传的手艺又有了用武之地,可惜准备不足,好些特色烤法需要的蜂蜜一时供应不足。
县城裡的商业才刚刚出现兴盛的苗头,周边村落供应的农副产品显然還沒有跟上变革的步伐。所以县裡买卖的蜂蜜還都是野外所得,并沒有专门的养蜂人,货源上也就时有时无,并不稳定。
這掌勺无意间看到邻家稚子在那香甜地舔着麦芽糖,灵光一闪就寻上了苟超。
转過街角,苟超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不仅顺利的卖了两百多文铜钱,還揽了一位长期客户。拍拍手裡光滑的陶罐,以后每半個月就有固定一百文的收入啦!
小心的将陶罐放好,這可是店家自行提供专门配送麦芽糖的容器,可不敢给摔坏了。苟超浑身轻松的踏上了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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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阿兄,夫子夸我背得好,還教我写字啦!”
好不容易等到兄长来接,二蛋一把扔下怀裡的蛋蛋,炮弹一样冲进苟超的怀裡。
低调,低调,要显呗等出了村啊。
苟超腹诽了一句,拍拍二蛋的后脑勺,尴尬地向被吵醒的李夫子问声好。
“贇儿着实挺伶俐的。”
李夫子捏着山羊胡,点了点头,又接到:
“就是晌饭再咸点就更好了。”
苟超:這成因果关系么……
作别夫子,两人一羊拐上县道,二蛋已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激情,扯着苟超蹲下将新学的字写给他看。
“阿兄,夫子說人不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就教我写姓氏,等我明天還能写出来,就教我写名。”
苟超看二蛋拿着不知准备了多久的小木棍,在地上歪歪扭扭勉强写出一個“趙”字,很是认真的夸了一番。
繁體趙字让苟超写也得写好一会儿,一個四五岁的孩子初学文字,竟然能不缺笔少划实属不易。至于怎么看都像“走”“肖”,就忽略這個细节吧。
“二蛋真厉害!来奖励你骑脖颈儿。”
這是二蛋最爱的互动之一。坐上苟超的肩膀,两手捧着他的下巴,二蛋又摇头晃脑的背起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
苟超正看着二蛋头顶上那一颠一颠的小辫影子,听得惬意,结果戛然而止。
“怎地忘了?”
二蛋拍拍苟超的脑门,指着前方,不确定的问到:
“阿兄,那是不是有個人啊?”
苟超顺着方向一看,在通往石河子的山口确实好像趴着一個人。
不会是乡亲出了事吧?苟超赶紧放下二蛋,跑過去探看。
是個衣衫褴褛的少年,□□在外的小腿伤痕累累,像是走了好些山路。
苟超搬過他的脑袋,将乱发理到一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不是死了吧?本来就紧张,又是做探鼻息這样的技术活,光顾着学电视剧裡的手势,压根沒净下心来仔细感受。
正想趴下身来听心跳,就听二蛋喊到:
“他醒了!”
苟超抬头就撞上了一双狭长的眸子。
只见他缓缓的张开了干裂的嘴唇,虚弱地喊了声: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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