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各人玩笑
“他要這么多巾帕做什么,還說明巾帕雪白,苍鹰乌黑,”林小初总觉得哪裡有不对,是种怪异的感觉。芳香一笑,和小初回房去:“管他用作什么上面,這生意是得做的。”再招手喊一個伙计:“把房裡残茶收拾了,一会儿有客人来,给他一個洁净地儿。”
林小初也笑起来:“真是的,我管他這么多做什么。你刚才不在,我在想呢。你這铺子东西不少,怎么不上楚家揽生意。几個管事的,我虽不熟,都打听過,要知道楚家成百的人,一年要用多少蜡烛灯油這些东西。”
此时在房裡两人分别坐下,小意进来拿上一块点心,再拿一個果子,对着她们甜甜地一笑,又跑出去院子裡玩。芳香笑得灿然:“你是真心为人好的人,我遇到你這么個好人,是我的福气。寻常有人来买脂粉,报你的名字,我都算得便宜,指着揽生意也指着拉好人缘儿,好做楚家的生意。可是楚家的门不是好进的。”
芳香把话一說,小初也跟着笑:“是我不懂,不想有這么难。”芳香抿着嘴儿笑看她:“现在觉得自己不错了吧,以前我看你当丫头,還有個意不平的样子。楚家高门大户的,管事的眼睛朝天,象我們這样小铺子,从来不多看一眼。我看准了,等你当了掌家人,我們這铺子才能进得去楚家。”
“听起来真不错,”小初扑哧笑過,眼珠子转過,又眨一眨眼睛笑着道:“我一個丫头,看主子眼色過日子。今天還房裡呆着,沒准儿明天就外面扫院子去了。”小初想到了春红。她接下去又道:“我当掌家人,這個福气一定沒有。”
芳香用手指刮着面庞羞她:“哈,今天房裡呆着,呆着作什么?是叠被铺床的吧?明天外面扫院子,也是扫的梅花雪才是。再說你当掌家人,怎么就不可能。你不妨试一试?”小初掌着,鼓着嘴不肯一开始就笑。听到最后才忍不住一笑:
“你嫁了人就這样可恨,只管拿我打趣。下一次我有假,先去看珠娘最后再来看你。”芳香欣慰,這样打趣小初,她只說是嫁了人后可恨,并沒有說自己以前說话就是笑谑的人。别人都已忘记,只有自己還存在心裡,时时怕人說不好。
听小初說要最后来看自己,芳香起身来给小初玩笑似的行個礼:“是我错了,請多多担待吧。”然后俏皮地道:“你再生我气,我就留你到晚上,不陪你去看珠娘。”两個人玩笑過,又坐一会儿等秦三官人回来看铺子,芳香陪着姐妹二人往梁龙正的下处去。珠娘還是休养,面色血色不多却渐有了。问過梁龙正对她很好,小初和小意才放心地回家去。
进家门是天近暮色,进喜儿在门内等着。他弄明白自己是爱屋及乌,心裡坦荡得多。過来笑着道:“看了你们数次,這一会儿才回来,就是公子也问過一声,還是我带你们进去,免得遇到佳儿娘。”
小初就沒把进喜儿說喜歡自己当一回事情,玩了一天更丢到爪哇国去。看到进喜儿才想起来,暮色中打量进喜儿,面上微笑和以前一样,全沒有半点儿要乱亲近的意思。前面隔开几步带路,走到可以看到二门,进喜儿停下来:“這就无事了,你们进去吧。”是多一步也不肯走的意思。
林小初放下心来,窃想上午他不過是笑谑罢了,是自己多了心。回房裡来见過楚怀贤,楚怀贤也說一句:“以后早一個时辰回来,外面不许留夜。”小初和小意回房来换衣服,把街上买的东西分给众人。
春痕得了一份儿东西,也把自己的新纸笔给小初和小意看,面有得色地道:“這是好笔呢,一两银子一支,我新得的,拿来给你们看看。”荷花听過从来要說话:“一两银子一支?我的姐姐,我一個月的月银還沒有一两银子呢,劝你好好写,别糟蹋這笔。”
小初微笑,进财儿跟着公子贴身侍候,想来外快不会少。不然這一两银子一支的笔,买给春痕真叫糟蹋东西。再看春痕沒写几天字,笔筒、水盂,砚滴、臂搁一样儿也不少,堪比公子书案上。小初掩着口笑過,也把自己给小意买的一個竹子臂搁给春痕看:“沒有你的好,不過是看了你有,也给小意买一個。”
“别的不用再给小意买,這砚滴嘛,我們伙着用,水盂也是一样。”春痕显摆了一回,见小意已经在写字,急急忙忙摊开自己的,也开始写起来。荷花和小初到外面拿一样东西,荷花好笑:“這位不是写字的,是比东西的。看不出来进财儿這么有钱,为她這样胡花银子。”
在外面悄悄议论過,小初只是但笑少說话。再进来小初也写上几笔,练一练毛笔字。荷花就是做针指相陪。等春痕說回去,大家也散开洗洗去睡。
清清月光洒在地上,小意玩了一天上床就睡,小初是习惯于睡前想想事情的人。翻個身子对着月色正出神儿,荷花悄声道:“你還沒有睡?”小初嗯一声。
“我想家了,這打了春,咱们這只是化個雪、树长個嫩芽儿,家裡却是一大片田裡,一大片绿苗。小初你說,到底哪個好看。”荷花问過,小初比不出来:“都好看吧,你前天還說這裡好,”那是前天吃過一道散下来的点心,是从沒有吃過的,荷花又觉得這裡好。
荷花也翻個身子面朝床外面:“這裡当然好,衣服好看人尊重。不過我還是想家,对了小初,我爹妈說我上京,他们就跟来,我天天盼着就是不来。你得空儿帮我写封信回去。”小初很赞成:“看我沒良心的,五婶对我和小意那么好,也应该寄個消息回去。我得那一根如意头的簪子时,就问過公子可不可以送人。這式样儿,五婶带上最好。”
“你還问公子能不能送人?”荷花来了兴趣:“公子沒骂你?要說以后再不赏你东西。”小初回想当时:“公子只是說,是不是觉得這簪子样式不好,我說太厚重了。這根簪子最重,倒有五分重。”小初突然想起来,进财儿外快多,应该是与公子赏赐不无关系。可是公子的月钱一個月不過那些,都在房中丫头们手裡管着。他散漫花钱,這钱又是哪裡来的?不仅赏林小初,大丫头多得首饰,小丫头多得几百钱的赏赐,近她们一個月的月银。小初明白過来,公子也在时时收买人心。
說到赏赐,荷花又要眼红:“在房裡侍候的,就是比在外面扫院子好。我一次儿赏钱沒得過,小意還得過两次,足有五、六百钱。象你七、八根金簪子,虽然都不重,也不少钱了。”荷花又唉声叹气上了。
小初劝她:“睡吧,以后总会有的。明儿我写信,要是我忘了,你记得提醒我。”荷花答应過,突然又想起来:“其实我喊你,是问你大姑娘生日,咱们要送东西嗎?這些人情上往来,我只能问你。问秋白姐姐,她鼻子裡一哼,那意思分明是說,我不是有头脸的人,我送去大姑娘也不要。”
這样话小初听着又要笑:“她鼻子裡哼是不好,不過咱们是不用送。要是公子生日,倒要准备一下。”小初窃笑一下,公子要我做活,只动了几针還摆在那裡。
“說给你听,是想着你要送才是。我听到秋白姐姐和夏绿姐姐合计着送什么,才去问一声儿。”荷花說過,小初打哈欠:“她们是凑分子嗎?告诉我知道我就添一分儿,不告诉我,我装不知道。咱们不是有头脸的人,而且也沒钱。”
這样商议着,两個人慢慢睡過去。晨明起来荷花去洒扫,小意在学针指,往针线上人那房裡去,小初往公子房中来,等楚怀贤出去,果然听到丫头们商议大姑娘生日,大家送什么。
小初听了一时只不說话,冬染又笑上她:“你這個财主,今天只装憨儿,怕掏银子不成。”小初听過要笑:“姐姐又取笑我,我怎么成财主了?”
夏绿也道:“冬染又胡說了,她刚来就請客,我觉得你過于靡费,花得多了些。”小初還沒有接话,冬染摇头晃脑指着自己鼻子道:“她瞒不過我才是,公子后来赏了她钱。不然公子那绣五福的荷包,怎么跑到小初手裡了。”
秋白格格笑一声,对林小初道:“這屋裡有青天。你仔细着,你上夜和公子說什么,冬染一字不错都能說出来。她呀,一准儿在床底下猫着呢。”
房裡一片笑声中,冬染把手中顶针取下掷過来,笑骂道:“作死的小蹄子,是你想床下面呆着才是,怎么把我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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