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約 第84節
章睿民的事情已經讓他看清了這些人,除了互相傾軋便只想明哲保身,說讓學校出情況說明,卻隻字不提爲他老師寫求情書。
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廢話,愛怎樣怎樣吧。
兩相僵持不下,最後沈綽被請出了會議室,在外頭等處理結果。
他在走廊窗邊站了片刻,風拂上臉時,微微失神。
他好像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第一天走上這個崗位時的心情,只記得那時章睿民跟他說,做好自己就行,別對旁的人和事有太高的期待,原來是這個意思。
“沈綽。”窗外有人叫他。
沈綽循聲看去,裴廷約停步在前方花壇邊,衝他示意:“走不走?”
“走不了,領導在裏頭商量對我的處理結果,讓我在這裏等着。”沈綽自嘲道。
“理他們幹嘛,”裴廷約還是那句,“走不走?”
沈綽看着他含笑的眼,心裏忽然涌起一股衝動。
他一手撐住窗沿,翻了出去。
裴廷約大步上前,伸開手,接住了從窗臺上跳下的沈綽。
撞進裴廷約懷中往前踉蹌幾步,沈綽放聲笑了起來。
裴廷約將人抱緊。
“裴廷約,你帶我走吧。”
沈綽的氣息貼近,在抱着他的人耳邊說。
裴廷約擡手一拍他的腰:“走。”
第69章“老公。”
車停在職工宿舍樓下,裴廷約解開安全帶。
“今天就去我那,先搬點東西過去。”
沈綽沒反對,推門下了車。
上樓時他接到院長助理的電話,對方問他去哪了,怎麼會沒開完就走了。
“我看沒我什麼事先走了,”沈綽鎮定說,“院長他們會開完了嗎?我的處理結果是什麼?”
助理有些沒好氣:“結果還沒出來,領導們意見不一致,之後還要再討論,你這段時間還是照常上班吧。”
“多謝。”沈綽掛斷電話。
裴廷約接過他手裏鑰匙開門:“你們院那些領導還沒想好怎麼處理你?”
“很正常,總不能真直接開除我,”沈綽好笑說,“輕飄飄放過了又對不起現在的輿論影響。”
他其實早料到了,直接辭退他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是編制工,學院前期培養他投入成本也不小,他兩次去國外開會,又剛做訪問學者回來,還參與了學院的重點項目,手頭好幾個課題在做,即便是調崗都很麻煩。
相應的他想辭職也不容易,還得賠學院一大筆錢。
很大可能就是給記過處分,短時間內不讓他晉升。
即便他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不想幹了就辭職,”裴廷約說,“你的履歷走哪裏都不缺工作,要賠錢我幫你賠。”
“再說吧。”沈綽沒太大想法,至少在他老師的事情了結之前,他不能走。
他瞥了眼剛進來的信息,把手機遞給裴廷約看:“這還有個說幫我賠錢的。”
是江垚這個美國佬,消息倒是很靈通,已經聽說了他們被偷拍的事情,問沈綽是不是會被學校開除,極力邀請沈綽去他那邊,還說願意出錢幫他跟淮大買斷。
“你有興趣?”裴廷約問。
沈綽想了想,搖頭:“算了,我不想出國。”
裴廷約拿過他手機,回覆:【不去。】
江垚發來語音:“老表弟你不要幫沈老師做決定,讓他自己說。”
裴廷約懶得理,手機遞還沈綽。
“幫你收拾東西。”
沈綽有些頭疼,這麼多的書,搬去又搬來,現在又要搬回去。
“反正最後一次了。”
裴廷約擼起袖子準備幹活,沈綽反倒站在一旁沒動,在裴廷約目光落過來時問他:“是最後一次嗎?”
裴廷約與他對視,點頭:“是。”
沈綽沒出聲,他看了這個人片刻,上前一步,揪住裴廷約的襯衣領子,將人推進沙發裏。
面對面地跨坐在他身上,揪着他不放,沈綽咬重聲音:“裴廷約,你發個誓。”
“你還信這個?”裴廷約似乎有些意外。
“不能信?”
他知道誓言沒用,卻依舊想聽裴廷約說。
“可以,”裴廷約拉下他的手,握住,認真說,“沈綽,我說了愛你,這句沒有期限。”
沈綽的呼吸略重,情緒藏在緩緩垂下的眼睛裏,靠近過去,吻上了他。
裴廷約立刻啓脣迴應。
脣舌相依,親密交融,久違了的纏綿一吻。
沈綽在恍惚間想到,這樣的裴廷約,他可能永遠拒絕不了,那就這樣吧,是裴廷約說的,沒有期限。
親吻到最後又逐漸變了調,呼吸漸重時,裴廷約的手也滑進了他襯衣下襬裏,遊走上去,越摸越過火。
沈綽有些受不住,反手扣住了他手腕:“別摸了,在這裏不行。”
“那跟我回家。”
沈綽喘着氣,勉強平復了心跳,推他一把,後退開起身:“趕緊幹活吧。”
裴廷約低低笑了聲:“好。”
沈綽收拾書籍裝箱,裴廷約走到窗邊朝外看了看,忽然問:“對面樓裏,住的是誰你認識?”
沈綽隨口答:“別的學院的老師吧,我也不是都認識。”
“沒你們院的?”
“好像有個去年剛入職的講師住那棟,我有時在樓下會碰到他,打過幾次招呼。”沈綽納悶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們被偷拍那幾張照片,”裴廷約說,“都是俯視的角度,差不多就是對面樓裏二樓、三樓的高度。”
沈綽意外又不意外:“……他是那位田院長拍板招進來的。”
走了個楊文斌,背後卻還有其他眼睛時時刻刻盯着自己,沈綽想想都覺渾身不舒坦。
“沈教授,你還挺招人恨的。”裴廷約戲謔道。
沈綽剜了他一眼,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東西收拾了一半,裴廷約看一眼手錶:“不早了,先回去吧,反正明天週六,早上再來收拾剩下的這些。”
沈綽沒什麼意見:“那走吧。”
晚飯是回家裏喫的,裴廷約做的西餐,還開了瓶酒。
沈綽一看那酒的標籤,咋舌:“威士忌啊。”
裴廷約問他:“記不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裏,你喝的就是這個?”
沈綽還真不記得了,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喝下去的。
裴廷約今天特地開這個酒,他懷疑這人心懷鬼胎。
也不用懷疑了,裴廷約就是心懷鬼胎。
裴廷約捏着酒杯,金黃色的液體晃了晃,倒進嘴裏,回味道:“味道還不錯。”
說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黃昏落幕後夜色逐漸沉下,客廳裏沒開燈,只有他們隨便點燃的幾支蠟燭,搖曳着火光。
裴廷約繼續嚥下倒進嘴裏的酒,沈綽看到他被酒光和火色逐漸度染的眼睛,不自覺地滾了滾喉嚨,也將酒送到了嘴邊。
入口的味道又烈又嗆,格外刺激,一瞬間上頭。
裴廷約盯着他臉上的反應:“什麼感覺?”
“還行吧。”沈綽咂咂嘴,沒那麼好也沒那麼不好,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
裴廷約拿過他的杯子,把剩下的喝了。
沈綽一愣:“你自己杯子裏不是有?”
“你少喝點,別真喝醉了。”
沈綽拿回酒杯,猶豫之後示意他:“再給我倒點吧。”
“真還想喝?”
“反正你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
裴廷約笑笑沒再攔着,繼續給他倒酒。
沈綽抱着杯子慢慢又抿了一口:“其實你也不用特地把我灌醉,我都跟你回來了。”
“你覺得我是特地想灌醉你?”
“你不是?”沈綽根本不信。
裴廷約又笑了聲:“我在你眼裏是什麼?衣冠禽獸?你好像是這麼罵過我吧?”
“也差不了多少。”沈綽含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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