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另一边。
迟拓才驱车回庄园,就看见了屡见不鲜的经典节目。
杀猪。
迟拓归国不到一周,這场戏已经上演十几遍。
从起初的难以忍受,辗转难眠,迟拓已经进化到了可以听戏睡觉的境界。
他进房间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才出门便瞧见走廊尽头的门也打开了。
裡面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来,那双好看修长的手正系着袖扣。
忽略刚刚的杀猪声不计,面前人此时的模样实在是优雅。
仿佛他刚刚不是在亲手杀猪,而是刚参加完什么皇室贵族的晚宴。
他是现在迟家的主人,迟拓的亲哥哥,迟家的二少爷,迟寒州。
迟拓挑眉,“消停了?”
“嗯。”男人点点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话音才落,那房间裡的“猪”就冲出来了。
半大的孩子此时挂着一個鼻涕泡,那样子像是受了惊天的委屈,他指着家中的主人,叫嚣着。
“迟寒州你听听你在說什么!你是三天打我一次嗎,你一天就打我三次!”
說完,這猪便中气不足地跑到迟拓身后躲起来,“我知道了,我压根不是你亲儿子是不是!你不疼我,我要换個爹!我要四叔做我的爹!”
迟寒州冷嗤,“随意。”
迟拓显然不想被扯进這场弟子之争,他将小家伙从身后拖拽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
迟寒州接過管家手中的大衣,沒有多說。
公司事务繁忙,他着急回去应付。
迟寒州一向视事业如命,除却非必要事件,不会离开公司。
今天回来,是因为這小兔崽子从学校裡把同学推下凳子,让人家拉伤了。
临行前,迟寒州似乎想到什么。
他看向迟拓,“今天会有家教面试,我不在家,你帮我盯着点。”
說完,他将眼神转向小兔崽子,“我很忙,我不希望明天還要回家专程收拾你。”
迟拓抱着双臂,“让我帮你盯?我做hr很贵。”
迟寒州一本正经,“不算是聘用,他现在是你儿子,你得身体力行。”
說完,迟寒州头也不回的离开。
“猪”松了一口气,重新转身抱住迟拓。
“四叔,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爹不知道要教训我到什么时候。”
突然,正哭着的猪抽了抽鼻子,开口感慨,“四叔,你身上好香啊,闻起来是漂亮阿姨身上才有会的味道,你昨晚沒回来难道是春宵一刻了?”
迟拓不知道屁大点的孩子是怎么知道這种事的,但是他知道——
“迟越司,你确实欠揍。”
十点。
安也候在门口,神态自若。
抬眼望去,四方宽大的庄园巍峨雄伟,几株修竹伫立在门一侧,平添风韵。
安也今日的竞争对手,是個非常年轻的女性,从两人刚碰面开始,对方就显示出了高度的戒备意思。
安也视若无睹,静静等着。
忽地,原本禁闭的大门打开了。
一台宾利缓缓驶出,身穿职业套装戴黑框眼镜的古板女人下来,走到她们二人面前。
“您好。”安也一侧的女孩先一步上前,陪笑着伸出手去,“您就是這儿的管家吧,我叫做沈情,对您早有耳闻仰慕已久。”
面无表情的女人甚至沒看她,只是将视线投向一侧,“安也?”
安也从容不迫走近,脸上微笑挑不出半点毛病,“您好,安也。”
沈情略显尴尬,抽回手故意撩了下头发,强行挽尊。
女人开口,“我是這裡的管家,尹颖,這次面试由我来引导你们。”
說完,尹颖转身上车,做了個邀請的手势。
或许是刚刚被冷落,此时的沈情看上去颇为不满,低声吐槽着。
“這管家不也是個臭打工的嗎,拽成這样,听說那個小少爷也不是個安分的主,我還看不上......”
话說到一半,沈情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她防备看了眼安也,随后迅速上了车。
进去路上,车内氛围极沉闷,尹颖一直翻阅着二人的简历,表情照旧冷淡死板。
偶尔的几個問題,也非常刁钻,喜歡抢答的沈情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忽地尹颖开口,“安小姐,你是藤校毕业,为什么会選擇家庭教师的工作?”
安也落落大方地开口,“藤校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勋章,并不能左右我的想法,我幼时就立志变成一位厉害的小学教师。”
一席话說的不卑不亢,丝毫沒有因为藤校毕业就有半点骄傲。
闻言尹颖眯了眯眼睛,眸色晦暗不明,“是么。”
這些年尹颖在迟家任职,各色各样的女人见了不少,大多是像沈情這种把心思放在脸上的蠢货,当然也有些心思稍微深一点的。
只不過像是安也這种真正的狠角色......她头一次见。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望着前面人将头转過去,尹颖指尖微动。
她学的是心理方面的专业,曾经也想要在其方面做出成绩。
但是总有一些原因会绊住她的脚步不是嗎?比如那個曾经眼睛亮晶晶,說自己要做小学教师,但是如今已经阴阳两隔的人。
车子在花园停下,尹颖让安也二人暂且候着。
她走后,沈情便开始小声骂骂咧咧。
比起对方,安也倒是看上去非常气定神闲。
她等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五年都等過来了,也不差這一时半会。
安也借机打量着周围的装潢。
這裡看上去随性张扬,实则一草一木都是被精心雕刻過的,足以看出這裡主人的细致严苛。
蓦得,一個沙包飞過来,打在沈情身上,她一個不稳险些摔倒。
安也下意识回头望,另一個沾满泥泞的沙包则是冲着她直接飞過来了。
得体精致的白色衬衫被打出脏污的印子,安也面不改色顺势望去,一眼就锁定了這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不远处,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小男孩,此时双手满是湿泥,扯着嘴角看着他们两人大笑。
分明是半大的孩子,眉眼间确实不属于他這個年纪的顽劣。
他甩了甩自己手中最后一個沙包,做着瞄准的动作。
似乎是在挑选,谁会继续做下一個倒霉蛋。
他的表情,挑衅意味太足了。
沈情顾不得身上的狼狈,极热情走上前,“小少爷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姐姐,你可以喊我沈老师哦。”
小家伙眉头一挑,“你還沒变成我的老师呢,为什么要喊你沈老师。”
闻声沈情一顿,似乎沒想到面前的小孩子会這么难相处。
下一秒,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安也,“那你就是姓安那個了?”
“安也。”
比起沈情,安也举止落落大方,看上去颇像一位良师。
沈情先一步开口,将注意力重新引到自己身上。
她自认温柔地蹲在小家伙面前,眉眼笑成一條月牙。
“小少爷,您看你小手都脏了,這样吧,沈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
“老太婆。”小家伙撇撇嘴,“你也配做我的姐姐?”
“再說了你是個什么东西,你也配命令我。”
再一秒,肮脏的沙包被直直砸在沈情脸上。
沈情明显颤了下,颇为委屈地起身道了個歉,然后重新等候。
瞧着面前满脸委屈的沈情,小家伙表情就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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