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果人死后会回到天上（二）
此刻的徐音音气得咬牙切齿，却拿纪小楼无可奈何。
赵雪梨见她這样，伸手拽了拽纪小楼的裙摆，示意她差不多便可。
纪小楼吐了吐舌头，小声对赵雪梨說：“是她自己找骂的！不就是個战队经理，牛气啥呢！”
后面，徐音音沒再找事，纪小楼便也不再說什么。
车顺利地到达了年会现场。
bh的冠军夜和年会盛大得像一场颁奖典礼。
“听說還要走红毯。”纪小楼扒着车窗看着外面，兴致勃勃。赵雪梨却兴味索然，不是很想参与。
车沒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特殊通道进去了。
“既然已经是薄太太了，就不会让她做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那些戏子才会对此感兴趣。”徐音音的声音传来，不過這次她沒给纪小楼說话的机会，說完便拉开车门率先下车了。
“什么戏子才感兴趣的地方？职业歧视嗎？”纪小楼不服气，第一反应是下车去反驳她，還好在被赵雪梨拉住了。
纪小楼看向后者，后者只是摇摇头，示意她别跟徐音音计较。
两人下车之后，徐音音已经不见踪影了，车外有其他工作人员候着，带两人进场。
“一会儿我們就能看见薄神了吧？我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做什么心理准备？”
纪小楼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一跟薄神說话我就好紧张，感觉好像上学那会儿见到班主任。”
赵雪梨愣了一下，对這句话产生了共鸣，她也是每次跟薄何說话都会很紧张，好像做错什么事生怕被他发现一样。
不過，让她们失望的是，直到年会开始，她们都沒看见薄何。
“薄神去哪儿了？”纪小楼忍不住问，“怎么都不出来看看你？”
赵雪梨想起昨天在欢乐谷的一切，說真的，如果要她现在面对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暂时不见面会好一点儿。
“可能在忙吧，”赵雪梨說，“毕竟公司這么重要的时刻，他也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纪小楼看了赵雪梨一眼，說：“小梨子，你這样是不对的！”
“嗯？”
“你对薄神太好了，太善解人意了。時間长了，男人会觉得這事理所当然，久而久之就会忽视你。”纪小楼說，“所以，有时候要适当地撒娇，显示自己的存在，這样才能让你们的感情更好。”
成功追上赵济橙的纪小楼此刻犹如感情大师，站在西式长餐桌边，一边选着吃的，一边跟赵雪梨分享自己的心得，“我在大橙子面前虽然很乖，但有时候也会耍点儿小性子。当然，這是在我成功追到他之后！”
赵雪梨嗯了一声：“你都說成功追到我哥之后了。”
纪小楼诧异：“难道你這還不算成功追到薄神嗎？你们都结婚了。”
“结婚又不能代表什么。”
“啊……”纪小楼不懂，“难道你们结婚之后沒有那個嗎？”
“哪個？”赵雪梨疑惑道。
“就是那個！”纪小楼凑到赵雪梨耳边小声說，“就是生宝宝要做的事情！”
赵雪梨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她红着一张脸摇摇头。
纪小楼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你這样是不对的，就算薄神比较约束自己，你也可以主动一些！”
赵雪梨红着一张脸问：“我怎么主动？”
“比如……”纪小楼在赵雪梨耳边說了一大串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赵雪梨的脸比之前更红了：“這是不是太开放了……”
“拜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就是从小太乖了，這样一开始能吸引男人，時間长了会让他对你失去兴趣的！”
“是嗎？”
“当然了！”
bh這场冠军夜和年会像一场盛大的社交派对。
薄何虽然還沒出现，却已经安排工作人员在微博上进行了百万抽奖活动。一時間，与bh相关的话题再次达到了顶峰。
纪小楼也去凑热闹了。宴会厅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但赵雪梨依旧提不起什么精神。
她觉得很闷，便走去露台上吹吹风。
b市的天气渐渐回暖，她穿着礼服也丝毫不觉得冷。
她正撑着下巴发呆的时候，肩膀上多了件衣服。
她心一紧，以为是心心念念想着的那個人，双手下意识握成拳头，朝身后看去，随即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即使我不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你也不用把失望表现得這么明显吧，太伤人了。”贺家明捂着心口，一副难受的模样。
赵雪梨被他逗笑了：“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嗎？”
贺家明：“超明显！”
赵雪梨撇了撇嘴沒說话。
“怎么闷闷不乐？”
“又超明显嗎？”
“当然了，瞅你那样，一副失恋了的模样。”
赵雪梨瞪着他：“你才失恋了！”
她生气的时候他也是温温柔柔的，贺家明问：“多好看的一双眼睛，干嗎用来发愁？說說吧，有什么事是我能为小老板分忧的？”
提到眼睛，赵雪梨又有些难受了。她說：“贺家明，你說你跟薄何哥哥很早就认识了，是真的嗎？”
“当然了，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那你知道小司嗎？”赵雪梨說，“就是那個薄何哥哥很喜歡的小司。”
提到這名字时，贺家明身体一僵，脸上的笑意瞬间沒了。不過，一秒之后，他弯了弯嘴角，笑得有点儿生硬，道：“怎么忽然问起小司了？”
如果赵雪梨细心的话，会发现贺家明在說小司二字的时候，竟出现了颤音。
但此刻的赵雪梨脑海裡只有小司和薄何，她說：“下午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個令我震惊的事，你和薄何哥哥那么熟，肯定也知道吧？”
贺家明看向她：“什么？”
“你知道嗎？我的眼睛曾经失明過，是因为一次车祸。”赵雪梨看着远方的夜空，思绪回到了几年前，“后来有好心人捐献了眼角膜给我，我才重见光明。那场车祸是個意外，我失去了双眼，我哥脑袋受到了重创，有些事记得，有些事不记得。可我沒想到在意外中受伤最严重的是小司，她在那场意外中沒有被抢救過来，离开了人世。而我的眼角膜居然是她的。所以，薄何哥哥才会娶我吧？因为我的這双眼睛。”
赵雪梨說完，贺家明沉默了很长一段時間。赵雪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也无暇顾及他。
過了一会儿，贺家明的声音传来：“如果我告诉你，小司不是老薄喜歡的人，而是我喜歡的人，你信嗎？”
赵雪梨缓缓地转头看向他，虽然她什么都沒說，但漂亮的眼眸中却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不敢相信嗎？”贺家明笑了一声，這一声笑更像是对自己的嘲讽，“连你也觉得像小司那么好的女孩儿喜歡的人应该是老薄，怎么可能会是我？可我們偏偏相爱了。”
赵雪梨忙摇头，她不是因为小司喜歡的人是贺家明而感到难以置信，而是因为這剧情的反转来得太突然了。
“可是網上那些人都說小司是薄何青梅竹马的恋人。”
“都是外界传的，事实上……是我先认识小司的。”
“我虽然和你是老同学，但后来因为成绩不错跳過级。我和老薄成了同学，也成了朋友。你大概会觉得奇怪，老薄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会跟我一起玩。小时候，老薄不跟父母同住，而是住在爷爷奶奶家。老薄的爷爷是個老古板，不喜歡住豪华的大房子，喜歡住单位分配的老房子。我正好住在他隔壁，所以沒什么钱的我才有机会跟他当好兄弟！有一天，我跟老薄說，我喜歡上一個漂亮的小学妹。正好，她就住在我們隔壁的巷子裡。后来，故事就很俗套了。老薄帮我追到了小司，我跟小司谈恋爱的时候，老薄帮我們放风……”
贺家明回忆起過去，脸上满是温柔与幸福，“那段時間真好。每天跟小司和老薄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直到有天小司的父亲发现了小司在谈恋爱。我从来沒见過這种父亲，从小便教育两個女儿要嫁富贵之人。我和小司的恋爱遭到了他父亲的极力反对，实在沒办法，只能让老薄出面帮忙。”
說到這裡，赵雪梨似乎明白了一些事：“你的意思是，让小司的父亲以为小司跟薄何哥哥在谈恋爱？”
“嗯。”贺家明說，“小司父亲知道之后，态度立刻就变好了，每次小司跟我們出来，他都十分热情地送她出门。小司在家裡待久了，他還会赶她出门跟我們玩。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跟小司热恋的是老薄，连小司的妹妹徐音音也這么认为。老薄的妈妈翟阿姨发现了老薄‘瞒着’她在外面有‘女友’這件事，盛怒之下将老薄送去了y国。這期间，我一直在努力，我发誓等我毕业之后一定要给小司更好的生活，得到她父亲认可。”
“可惜，那年我刚毕业，小司便发生了意外。我還来不及实现我的承诺……”贺家明脸上出现了痛苦和懊恼的神情，虽然他一直隐忍着，但旁人還是能看出来，“如果那天不是因为一点儿小事跟她吵架，她就不会独自离开，也就不会发生這种意外。”
如果不是听贺家明亲口說，赵雪梨根本无法想象，他们三人之间居然是這样一個故事。
她想开口安慰贺家明，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是那一场事故中的受害者。可是，如果那天她沒有跟哥哥出远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這种悲剧？
沒有人回答她，因为时光不可能倒流。那是一個事故多发的地段，连贺家明都知道，沒有人是绝对的過错方。
赵家兄妹加上司机和小司，只有小司丢了性命。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怪不得谁……
不知道過了多久，贺家明的情绪才调整過来，他看着雪梨的眼睛，說：“小司是個很好的女孩，很早就签過眼角膜捐献协议。你這双眼睛，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也是我离开bh，去赵氏集团的原因。
后半句话，他沒有說出口，他去赵氏集团，只为了静静地守护着她，看见她過得幸福，就像看见小司過得幸福一样。
“大家都以为小司是老薄的心头爱，却不知道老薄自始至终只将她当作弟妹看待。小司离开之前，拜托我和老薄照顾她的父亲和徐音音。那段時間老薄因为小司意外死亡的事和翟阿姨闹得很僵。他觉得如果小司真的是自己的女友，那么翟阿姨的处理方式太冷漠无情。因此小司离开后，他沒有再跟任何人澄清他与小司之间的关系。”贺家明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跟赵雪梨說，“但你不同，你是老薄一直喜歡的人，你要相信老薄，他是你值得去爱和依赖的男人，别让外界的舆论影响了你们。”
赵雪梨太震惊于這件事，而忽略了贺家明口中所說的“你是老薄一直喜歡的人”。
她心裡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沒有问清楚实情，一味相信那些人的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头：“我会的。”
赵雪梨說完，两人都不再說话。
赵雪梨站在贺家明身边，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突然，有一颗流星划過，贺家明的手微动，显然他也看到了。
赵雪梨轻轻地說：“我总觉得，如果人死后会回到天上，那她会不会借着流星坠落时，偷偷来地球见想见的人？”
贺家明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轻声笑了笑：“希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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