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柳溪腳步不停,“我要是回頭,就是給他希望,分手不就是該斷得乾乾淨淨嗎?”
雖然他們不可能做到斷的徹底,但她也在儘自己努力避嫌了。
她原本以爲岑墨那樣冷情的人不會因爲工作接觸而對她有想法,只要自己做到放下就好,誰會想到他變成這樣了。
鄭宇涵點頭:“你說得對,我當初與她分手的時候,就是沒斷徹底,她一哭,我就心軟,和好了,她又那樣,大概是覺得我離不開她吧,最後一次分手的時候,我終於狠下心了,不論她怎麼鬧都沒用,這樣持續了一年,才徹底斷了乾淨。”
柳溪嗯了一聲。
鄭宇涵笑道:“但你這樣的確有點狠心。”
二人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口走,剛撩開門簾,身後有工作人員追了出來,“鄭先生,你的朋友喝吐血了。”
柳溪身體僵住。
她只是想讓岑墨斷了複合的念頭,沒想他真喝出事來,正是怕他喝多了,才急着拉走鄭宇涵,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她與鄭宇涵趕回去時,岑墨正在被劇烈的胃疼折磨着,意識恍恍惚惚,在看見熟悉的身影時,還以爲是自己疼出了幻覺,想要伸手觸碰一下,卻沒力氣擡手。
鄭宇涵彎腰去扶他,“怎麼樣啊?還能撐住嗎?”
岑墨想說話,但開不了口。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他被鄭宇涵扶上了車,柳溪也跟上來了。
不管怎樣,這人是被鄭宇涵灌醉的,又是在他朋友場子出了事,他都不能丟下不管,當然也沒想到對方酒量這麼差。
到了醫院後,鄭宇涵讓柳溪看着岑墨,自己忙前忙後地幫忙掛號辦手續。
護士很快就給安排了牀位輸液。
等一切安頓下來,岑墨也緩過來一些,啞聲說道:“抱歉。”
知道抱歉就應該直接走了,還留下喝什麼酒?
柳溪心裏有氣,但見他疼得眉頭緊鎖,又不好說什麼,直接拿出手機說道:“我給你媽打電話。”
她不方便守在這,想了一圈岑墨也沒什麼朋友,只能找他父母了。
岑墨眉頭又皺了皺,聲音沙啞,“我爸骨折了,騎行車摔得,我媽很生氣。”
岑父最近在追岑母,想重溫當初相識時候的美好,騎自行車帶岑母兜風,結果人還沒約出來,自己把老骨頭給摔了。
柳溪:“……”
岑墨:“她知道我喝酒,會更生氣。”
柳溪:“……”
岑墨習慣隱忍剋制,即便很疼了,也沒什麼表情,只是身體微微抖着,聲音比剛剛更虛弱,說話都不太利索了,“陪,陪我一會。”
柳溪皺着眉頭,不去看他,心裏卻是萬分糾結。
糾結這個電話到底該不該打。
岑母要知道兒子這情況,肯定要問發生了什麼,她也不好交代,但她又不想留下,可眼下找不到人,她也沒辦法把人丟在醫院不管不顧。
看着岑墨在被窩裏微微發抖着,她又抿了下脣。
要不知道他出事也就算了,這都知道了,人也在醫院了,她還怎麼走?再狠心也不是這種狠心法。
她只好讓鄭宇涵先走,自己留下了。
二人就這樣一個躺着,一個坐着,一時無話,柳溪低頭看手機。
岑墨也沒有多餘力氣與她說什麼,劇烈的疼痛感還在持續着,他是又想讓她留下,又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的自己。
其實他大學的時候胃已經不太好了,後來出國三年,飲食不習慣,便得到了胃病,去過醫院,開過胃藥,這些除了他都沒人知道。
他休息了一會,感覺到胃沒有那麼疼了,神志也差不多清醒了,他的手便在牀上摸索起來,“我手機在哪?”
柳溪把櫃子上的手機遞給他。
柳溪偷偷瞥了眼,見他在翻工作郵件,翻完之後,他又問她拿筆記本電腦。
柳溪驚訝地看着躺在牀上,自己都坐不起來的人,“都這樣了,還工作?”
岑墨揉着發疼的頭,“明早開會。”
本來今晚要加班的,一時腦子不清晰跑了出去,丟下一堆工作,他不處理完,明早的會就沒法開了。
柳溪張張嘴想說,你都胃黏膜出血了,剛剛醫生不是讓你休息兩天,你還敢去上班?
但想想自己哪裏管得了他,以前讓他別熬夜,也沒聽她的話,他從來都不會聽她的,所以乾脆閉嘴了。
柳溪把他的筆記本從電腦包裏拿了出來,放在他身上。
岑墨手指在鍵盤上按了按,柳溪就看到他從github上拉下了一個程序……
然後打開編譯器,開始寫代碼……
柳溪皺了下眉頭,還是沒說話,繼續低頭看自己手機。
過了一會,聽見岑墨在叫她,“柳溪。”
柳溪擡頭,岑墨:“能不能幫我……寫一段算法?”如果只是胃疼,他倒還能忍住,可是喝了那麼多酒,大腦變得異常遲鈍,他寫不出代碼。
柳溪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幫你寫?”
岑墨表情平靜地嗯了一聲。
柳溪有點惶恐,從來都只有他指導自己寫代碼,哪有她幫得上忙的份,這能力完全是不對等的,她覺得岑墨是喝醉了,所以又認真問了一遍,“你確定要我幫你寫?你能放心用麼?”
岑墨反問:“爲什麼不放心?”
這樣的信任,讓柳溪五味陳雜,但她還是接過了他的電腦,“需求是什麼?”
“你看下楊林發的郵件。”
“新增路標識別?”
“嗯。”
柳溪認真完看完了郵件要求,開始琢磨起算法,很快就把自己身處的環境,以及身邊的人都忘記了,她全神貫注地寫代碼,偶爾出聲問幾個不懂的地方。
岑墨閉着雙眼,半靠着枕頭,鍵盤敲擊的聲音陣陣傳入耳中,讓他覺得安心。
他喜靜,他的世界裏最多的聲音就是鍵盤的聲音,他習慣於聽這種聲音,也喜歡聽這種聲音,流暢的敲擊聲能讓他保持着一顆平靜的心。
他聽了許久,胃沒那麼疼了,再睜開眼,看向柳溪。
因爲沒有桌子,她把筆記本放在他牀邊,垂着頭在認真看屏幕,碎髮遮了半張臉,她覺得礙事,就下意識把頭髮往耳後一勾,頓時露出了臉蛋,在屏幕的光照下,白得發亮。
岑墨注視着她精緻的五官,好像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她。
前二十多年都沒意識到她美貌,突然之間覺得她長得真好看。
她好像遇到什麼困難,咬了下脣,那小巧的紅脣頓時泛起了晶瑩的水光,變得十分誘人,吸引走了岑墨所有注意力。
他甚至有種想要靠上去,想要親一口的衝動。
然而這可怕的想法剛剛冒出頭,他就驚醒過來,雖然未被柳溪發覺,他就已經在爲自己齷齪的思想感到羞愧與恥辱,同時又感到十分驚疑。
爲什麼,爲什麼會產生這種念頭?
這是他頭一次對異性產生了關乎性的想法。
岑家的教育是明理見性,灌輸給岑墨的思想就是,當今社會物慾橫流,人被各種矇蔽,失去本真,如果想要明萬物之理,就必須要去除內心雜念,放下包括私慾、□□、貪慾等所有的。
這樣的教育對岑墨無疑是成功的,金錢、美色都沒有動搖過他追求知識的信念。
哪怕是春心萌動的青春期,他一直在心無旁貸地學習,班裏男生分享資源,談論女孩的時候,他也沒有受到影響,甚至覺得這些東西都是骯髒低俗、不堪入目的。
他的所有都是被壓制,而現在卻因爲一個人,被一點點地釋放出來……
不知不覺,柳溪改好了,端着筆記本擡頭給岑墨看,“行麼?”
她這一擡頭,便撞上了岑墨盯着她看的目光。
柳溪心漏跳一拍。
她從來沒見過岑墨這樣的目光,他看人時,大多都是倨傲的,目空一切的,鮮少是把人看在眼裏的,更別說像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看。
這種目光透着男人對女人的,太過直白,讓人害怕。
就連當初柳溪向他索吻時,他都沒有出現過這種的眼神。
柳溪又尷尬又氣憤,覺得對方太失禮了,“岑墨!”
岑墨如夢驚醒,又是很茫然,這種衝動讓他也感到陌生與不安,但他也知道自己無意識的行爲惹惱了柳溪,他低聲說了一聲,“抱歉,我喝多了。”
他不再提這事,接過筆記本開始查看代碼。
學了這麼久的人際關係,他總算學會了一條——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其實他很清醒,並沒醉,但他不能承認。
柳溪雖然還尷尬着,但聽他這樣說,臉色還是緩和了些。
代碼上傳完畢後,輸液也差不多到了尾聲,二人各自回家。
岑墨回到家後,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他還在思考着剛纔失控的事,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出現那麼齷齪的想法。
仔細想着,不僅僅是剛剛,包括他爲什麼放下工作,尾隨他們來酒吧,非要和別人喝酒,還是之前他像個偷窺狂一樣看她朋友圈,對她接觸別的男生感到生氣,或是更早之前……
他意識到自己種種行爲有悖常理,不止是單純地擔心。
他對她的感情變得複雜了,摻雜了不少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
思緒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他爲什麼想要她回來?
到底是爲什麼?
岑墨躺在黑暗中的大牀上發呆了許久,驀地拿出手機搜了一個問題。
【特別想和一個人在一起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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