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作者:月輕夢
岑墨一聽柳溪說這話,臉上便露出慍色,“我不是這種人。”

  受家教影響,他在這方面也是非常保守的,甚至覺得柳溪這樣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懷疑他人品問題。

  所以他有點生氣。

  柳溪人往後一靠,抿了抿脣,沒再說話。

  到了酒店,柳溪倒是希望客房都滿了,這樣他就不能跟着自己,然而天不遂人願,這淡季景區的客房雖然也緊張,但多一間客房還是有的。

  柳溪沒辦法了。

  二人辦理了入駐後,服務員又問他們要不要買門票,“下午兩點就停止售票,如果你們下午想去玩的話,要儘快買。”

  柳溪說道:“門票我在網上訂了,有景區車票嗎?我聽說有車可以坐到山頂。”

  服務員:“有的,山頂不能直接爬上去,還需要買一張登頂票。”

  柳溪又問:“山上大概能玩多久?現在上山還來得及嗎?”

  服務員說道:“看你怎麼玩,如果直達天池的話,玩2小時差不多,如果要玩其他景點的話,算上排隊等車,可能要5-6小時。”

  柳溪又問了一些具體細節後,拿出手機掃碼,準備買一張車票,感覺到身邊注視的目光強烈,她改了口,“兩張車票,還有兩張登頂票。”

  岑墨補充一聲,“還要一張門票。”

  服務員麻利就辦理完了,把票與房卡給了他們,“左側往裏走到底是電梯,祝二位玩得開心。”

  岑墨拿上自己的行李,“什麼時候走?”

  柳溪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一點吧。”

  岑墨點了下頭。

  柳溪在客房休息了半小時,整理了下行李就下樓,她提早了五分鐘到大堂,沒想到岑墨已經坐在那等她了。

  他一見到她出現,便起身走了過來,平靜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就好像怕擔心她會丟下他似的。

  岑墨:“我幫你揹包。”

  柳溪:“不用,沒什麼東西。”

  岑墨也沒強求,二人一前一後出門,步行到景區,等車上車。

  柳溪先坐了下來,她習慣性地靠邊坐,把旁邊一個座位留給了岑墨,然而對方出乎意料地沒有順勢坐下,而是坐到了她的後排。

  柳溪納悶了下,但也沒說什麼,那個座位很快就被別的遊客坐了。

  後來這一路,他都不敢靠她太近,坐車的時候,坐在她的後排或者前排,走路的時候,走在她身後。

  總是緊緊跟隨着她,卻又保持着一定距離。

  他多數時候都不說話,除了必要的關心之外,他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分守己地待在她左右。

  柳溪一開始覺得彆扭,後來又覺得好笑。

  用得着這麼小心翼翼嗎?她不是都說把他當朋友對待了嗎?至少她不會把朋友趕走。

  不過想到以前她也是如他現在這樣謹慎小心地待在他身後,現在風水輪流轉,他也有今天,她又暗爽,便壓着要彎起的脣角,故意冷落着他,自己玩自己的。

  行至半路,沒柳溪想到又遇到那個女生,對方立馬過來打招呼,“嗨!我們真是太有緣啦,又見面了!”

  她又看了眼柳溪身後的人,“哇哦,小哥也來啦!”

  岑墨眉頭一皺,他不理解小哥是某個代稱,只是不喜歡被陌生人叫得親近。

  換是以前,他冷漠慣了,多半是不會搭理對方,但現在他即便心裏不太喜歡,面上也會保持禮貌,與對方說一聲你好。

  柳溪笑嘻嘻地說道:“一起走吧!”

  她正愁着與岑墨兩兩相對,還不如多一個人一起走。

  那女生忙拒絕:“不了吧,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柳溪:“什麼電燈泡啦!我們都是朋友啦!”

  那女生便也爽快答應,“好啊。”

  柳溪一路與那女生說說笑笑着,又互相幫忙拍照,很快就把岑墨忘記了。

  直到下山,柳溪又問她住哪裏,要不要一起喫飯。

  岑墨雖然一路上沒有與柳溪交流,但不代表他喜歡有個第三者在場,女的也不行,所以他一聽那女生報民宿位置,他終於對她說了“你好”之後的第二句話,“太遠了,也不順路。”

  那女生想想也是,原本已經打算作罷了,柳溪卻拉着她說,“沒關係啊!不是你說的嘛,人多的一起喫飯,還可以多嘗幾個菜,那就一起喫唄!”

  “啊,那也行。”那女生點點頭,“我在大衆點評看了幾家店不錯的,你看看?”

  於是,兩位女生低頭在手機上找起了餐廳。

  岑墨黑着臉站在旁邊。

  第二天的旅程,依然是爬山,不過今天要徒步走到山頂看天池,所以柳溪早早就起牀了。

  她洗漱之後到了餐廳,發現岑墨比她還早。

  他看見她來,便讓服務員下面條,“他們說來晚了就只剩下粥,所以我讓他們留一份面。”

  柳溪說了一聲謝謝,“你怎麼起這麼早?喫過了嗎?”

  岑墨嗯了一聲,他趁着柳溪喫飯的時間,從旁邊拿出一根登山杖與其他登山設備,“今天要走很長的臺階,我給你買了這個。”

  他也不懂,昨晚沒事做,就查了下爬山的攻略,覺得柳溪應該會需要,而這些到景區裏再買就貴很多了,也不確定能不買齊全,所以昨晚出去逛了一圈。

  柳溪盯着那些東西看了一會,“登山杖我能理解,但便攜氧氣罐……?”

  岑墨:“長白山屬於高海拔地區,你以前沒來過,不能確定會不會有高原反應,而且你的心臟不好,所以我覺得備用很必要,昨天看你沒戴,我就買了。”

  柳溪沒反駁,“好吧,不過我也帶應急藥了。”

  岑墨:“嗯,以防萬一。”

  今天要爬一千多個臺階,所以岑墨比較擔心她的身體狀況,雖然應急的東西準備好了,但一路上他還是提醒着柳溪不要走太急。

  柳溪本來也沒打算趕着,她邊走邊休息,慢慢欣賞着沿途風景上去。

  岑墨跟在她身邊,注意到上山下山的人羣,那些走得很快,裝備齊全的登山人士,多是一個人,或者一羣人,而那些走得慢的,都是情侶,一邊走一邊玩,手牽着手。

  他以前極少注意人,但現在習慣觀察別人,希望能在別人身上得到一些解決自己人際關係的啓發。

  他看見柳溪旁邊一對在對着自拍杆拍照的情侶,兩人抱得很緊,在女生對着鏡頭笑的時候,男生忽然轉過頭偷親了那女生臉蛋一下,引來女生一陣嬌嗔,說什麼拍得不好看,那男生說她笑得好可愛,要她把照片發來保存,原本還有點生氣的女生一下就被哄好了,兩人就這樣歪歪膩膩說了好一會話。

  這樣的相處讓他有點羨慕。

  他想起以前柳溪也會像這樣與他親近,但他卻不會像這個男生一樣誇她。

  那時候的柳溪是很好哄的,一兩句話就足夠她高興了,但他卻吝嗇地一句也不說,一次次冰冷地將她推遠,而到了現在,光靠嘴已經挽回不了她了。

  想到這,岑墨的心情低落了些許。走神間,驀地聽到柳溪的聲音,“你在看什麼?”

  柳溪爬了好一會,回頭發現岑墨不見了,她便走下來找他,就看見他盯着一處在發呆。

  岑墨收回了目光,說了一個“沒”字。

  而柳溪已經定位到他剛剛目光的落點。

  那是一對正在接吻的情侶。

  柳溪頓時大囧,慌張地背過身往前走,“臭不要臉的。”

  岑墨莫名捱罵,解釋道:“我沒想。”

  柳溪的臉更紅了,直接紅到耳根。

  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拄着登山杖,飛快地往上爬去。

  岑墨緊緊跟在她身後,委屈又不敢說。

  很快,他見柳溪累得那雙頰被冰天雪地襯得紅彤彤的,呼哧呼哧喘着氣,岑墨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柳溪擦了擦額頭的汗,“沒事,馬上就到啦。”

  岑墨也沒說什麼,他見那些上山的情侶,多是男生牽着女生在走,他猶豫了一下,快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手。

  柳溪盯着他手掌,又擡頭看他,“幹嘛?”

  岑墨:“牽你走。”

  柳溪怎麼可能答應,擡手揮了揮他給的登山杖,“用這個更省力了。”

  岑墨:“……”

  早知道不買了。

  二人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終於爬到了天池。

  柳溪深呼吸了幾口,眺望着還在被大雪覆蓋的天池,和冬天一樣,還沒融化,“啊!這就是天池了麼!太好看了!”

  山頂與山底是兩個溫度,此時還飄着雪。

  柳溪早早就換上了薄羽絨服,站在那對着天池一陣狂拍。

  岑墨對這些自然風光並不感興趣,所以只淡淡過目一下,便把目光落回了柳溪身上。

  看着她白裏透紅的皮膚,在雪下晶瑩剔透。

  他腦海中閃過剛剛那男生偷親女生的畫面。

  此時此刻,他也想這麼做。

  也不僅僅是此時此刻。

  他發現自己這種衝動在一次破土而出之後,變得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

  他甚至回憶起了當年柳溪那賭氣的一吻。

  那脣齒相碰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

  他滾了滾喉結,怕自己的思想更骯髒下去,迫使自己視線從柳溪身上移走。

  他佯裝鎮定地問了一句,“這算是完成你的願望了嗎?”

  柳溪拍照的手一頓,知道他在說自己18歲成年生日的時候許的願望。

  想和他一起來長白山。

  原來他跟來,是打着這個目的。

  柳溪眯起眼睛,雪花落在睫毛上,很快就被她眨了,她說道:“只能算完成一半。”

  長白山,長相守,到白頭,這纔是她真正的願望。

  而不僅僅是與他這個人來走一趟。

  那時的岑墨不知道這個含義,但他現在是知道的,也知道柳溪說的“一半”是什麼意思。

  他再次開口道:“那你給我一次完成的機會。”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求她了。

  他視線穿過風雪,望着很遠的地方,目光悠遠而綿長,“柳溪,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柳溪彷彿猜到他下一句要說什麼,剛想開口打岔,還是被他捷足先登了,“我想追你。”

  他們已經不在一家公司上班,他不再與她有上下級關係,沒了身份顧忌,他可以明目張膽地追,肆無忌憚地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低調了。

  或許是因爲在長白山這樣聖神的地方,岑墨也嚴肅了許多,他目光端正地望着柳溪,鄭重地重複了一遍:“柳溪,我想追你,認認真真地追,追到就結婚的那種。”

  他的樣子太認真了,讓柳溪不敢像上次那樣開個玩笑敷衍過去。

  但她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就是覺得覺得好氣又好笑,“你這人真的是……好奇怪啊,怎麼老把婚約啊,結婚的掛嘴邊。”

  哪有人追人是這樣說的,也不怕把人嚇跑。

  岑墨卻是一點沒開玩笑的意思,“因爲除了科研,唯一想做的,就是和你結婚。”

  柳溪聽得臉蛋發紅,喃喃道:“追到再說這些吧。”

  這是答應給他機會了?

  岑墨頓時眸光驟亮,然而喜悅還沒宣之於口,一個電話破壞了這美好的氣氛。

  岑墨一看來電,臉色嚴肅了起來。

  他離職的事還沒和家裏打招呼,這次出來旅遊自然也是沒提,而他爸不會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劃開接聽鍵,叫了一聲爸。

  果然岑父知道了事情,只不過這消息是從岑老爺子那得知來的。

  岑家到底是在學術界佔有一席之地的世家,就算那些人不認識岑墨,也認識岑父,認識岑老爺子,這事很快就傳開了,傳到岑老爺子耳朵裏的版本已經很離譜了。

  自家孫子當小三插足別人感情,爲愛放棄事業。

  岑家代代清明學者,厚德載物,出了這麼一個道德敗壞的後輩,老爺子怎麼不動怒?他當場怒火攻心,氣背過去了。

  他這一倒下,學術界都要震一震,事情就更大發了。

  然而,出乎岑墨意料的是,在他辭職這事上,岑父竟然沒有雷霆震怒,也沒有嚴厲譴責,生氣是生氣,更多是焦急地讓他趕緊回家給老爺子認錯。

  岑墨面色凝重地應道:“我知道了。”

  他掛完電話,怕柳溪擔心,沒有多說,“我爺爺病重,我得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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