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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主母(重生) 第19节

作者:未知
“是,凌志叔公。”常伯樊也不避忌太多,府内他会這段時間尽量留在家中帮苑娘過渡過去,府外他也不藏掩对她的爱护。 敢說她的,开口之前,得先惦量惦量自己的份量。 “你们這脑子,不是我說你们,這几日的事是谁操持的?人不聪明,人不贤惠,你当你们這几日嘴裡嚼的食是天上掉下来的?”這厢,一直在一旁打着盹的另一個簇老睁开眼,咧开门牙沒剩两颗的嘴笑骂道:“年轻大了,都老糊涂了不是?” 他牙掉的多,口齿模糊說话不清晰,說话還很不客气,但诸人一听明白他的话,就是個個都骂到了,就是那脾气最硬的,也不敢回一句话顶半句嘴。 他是常家现在辈分最高的,過年九旬的老寿公常文公。 ** 這厢他们說着的苏苑娘在過来的路上,宝掌柜紧随在她旁边,把等会儿她要见的人一個一個說着。 因要谈及的人多,宝掌柜說的甚快,唯恐少說及一人,苏苑娘见他這急着走又急着說的,就放慢了脚步。 沒两步,宝掌柜就察觉到了,朝她感激一笑,道:“夫人,不碍事,小的赶得上。” 苏苑娘大概能猜到等会儿要见的人,如她所料不假,其中有一個脾气最暴躁的,還有一個最为阴险的,他们召她,去早去晚他们皆会多想,最是小肚鸡肠不過,是以按脚程走是最好,用不着多快,她便与宝掌柜道:“我走的就是這般快,不用太匆忙。” “是是是,是小的着急了。”宝掌柜着急把人带過去,忘了夫人是個娇女子,拍着头自责了一句。 “你接着說。”无碍,尤其他還是宝掌柜,苏苑娘对与她为善的人,从不计较。 宝掌柜就說了,之前只說到了德高望重的叔曾祖父长寿公常文公,现在就要說到广山的伯祖父常守成,守成公了。 守成公之后就是叔祖父常福六,常六公。 常六公之后是一另個叔祖父常凌志,凌志公。 最后一個是几位族老伯叔公中年纪最小的常青远,青远公。 他這一說,苏苑娘心裡有了数,宝掌柜的說完,他们正好也走到了常家客舍的大外堂外面,這时候已有仆人迎来,苏苑娘瞧了满头大汗的宝掌柜一眼,朝他点点头示意,便朝那些当面行礼迎来的仆人们走去。 “這位就是我們主宗夫人了?小的见過夫人……” “见過夫人。” “见過当家夫人。” “你们别過来,”一大群人围過来,十几二十個眼看像管事小厮的人一窝蜂地涌過来拱手作揖拢手心,意欲讨赏,知春抿着嘴挡在前面,在后面一瞧不对的三姐儿也已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像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拦着身后的苏苑娘等,瞪大圆滚滚的双眼泼辣地喊:“一群作小的大老爷们往我們娘子面前挤,還有沒有礼了?” 第23章 她這一喝,這作势冲過来的一群人讪讪然地止步往后退。 毕竟身份悬殊在那摆着,若沒拦住则罢,拦住了,還得赔個罪。 “是小的莽撞,冲突了夫人。”一众人又连连拱手作揖告罪。 恶奴欺主的事常有,她身边以前不就有個差点咬断她咽喉的恶奴?更何况這裡面混了获了恶主的意,故意来给她下马的恶奴,苏苑娘知道是谁在其中作梗,看也未看他们,搭着身明夏的手,朝裡走去。 打蛇打七寸,找正主算帐才是正道,用不到找小喽罗撒气。 一想裡面有害她儿的人在,苏苑娘往裡的脚步快了。 她神情冷峻,匆步入内的步伐竟让她走出了杀气来,前面知春回头一看娘子不与常的神态,心头一惊。 這时沒有让她问话的時間,知春只能看着娘子极快地走进了大堂,因不知娘子为何如此,心中莫名惊慌。 胡三姐见小娘子走得极快,眼看走到前面的知春妹妹一個错眼還落到娘子后面去了,她一個小跑快走到了前面,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生怕前面還有那往她家娘子身冲的。 “来了来了,”苏苑娘一进去,裡面就有奴仆欢喜唱和道,“各位族裡太爷,族裡老爷,主宗老爷的嫡夫人到喽!” “苑娘,”常伯樊起身,被坐着的众族老看了几眼,他未退却,上前跨步,接了到来的苏苑娘,抬着她的手,侧脸与她微笑道:“我带你见见族中长辈。” 苏苑娘抬眼瞧他,见他微笑如常,看不出什么来,便收回眼,随他走去。 他不知道,這裡面有人害了他那一生唯一的一個孩子。 但她知道。 来之前,她都沒想到,這個人已经在了。 前世她错過的,何止一二。 “這位是族裡现在最为年长的长辈,他老人家是我們族裡最为长寿的长者了,我們要叫他曾叔祖,来,苑娘,见過叔曾祖。”常伯樊带她走到常文公面前,道。 “见過曾叔祖。” “好。”常文公咧嘴笑,接過贴身小厮递来的礼,交给她:“即成我常家妇,就是我常家人,往后啊,和孝鲲一道好好過日子,好好当家。” “是。”苏苑娘双手接過礼,福身。 “這一位广山分家是成伯公,来,苑娘……” “您好。”出乎常伯樊意料,他话未完,苑娘就已行礼叫人。 面前就是害她儿的人,苏苑娘逼着自己行了一记礼,却无法叫人一声伯公。 行罢,她朝下一個看去。 “苑娘……”见面礼還沒收,常伯樊拉住了她的手臂,不等她說话,在她之前就出言笑道:“接過伯公的礼罢,這是长辈对我們的心意。” 常守成那脸已冷,见這小妇如此不知礼,這下连常伯樊的面子也不想顾了,对着常伯樊就是一句冷言:“怎么,让你夫人叫我一声伯公公,难为她了?” 本不为难,但我上世叫着你伯公公,尊你敬你为长,你却为把曾外甥女塞进常府,害死我儿,搅得常府沒有安宁,還美其名曰是为常家长远之计,如此尊长,那声伯公苏苑娘万万叫不出口。 她宁愿担一個不尊這位“尊长”的名声,也只不尊他。 就当苏苑娘下了要固 执行事的决心,就听常伯樊回人道:“苑娘天性胆小害羞,一时之间见到族裡如此多德高望重的长辈难免有所胆怯,還望守成伯祖见谅一二,伯樊在此,替我家夫人向您告罪了。” 說罢,只见常伯樊收回在她臂下的那只手,双手一拱,恭恭敬敬朝常守成弯了半腰。 苏苑娘呆了。 不知为何,她心突地一疼。 不必如此的,不能如此,他害死了你儿,你何必還朝他低腰? “我可担不起……” 常守成還要再說,却听有人抬高了嗓子打断了他,不快道:“行了。” 說话的是之前已经见過的老寿公常文公。 常守成已看到那小妇正眼中含泪,好似是他在刁难她似的,顿时心火大起,要說话之即,却被身边一人拉住了衣袖,朝他摇头,“欸。” 一介小辈,作为长辈要有容人之量,大可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拉住常守成的,是常福六,六叔公。 常伯樊那一低腰,让此生再行活過来,却未曾悲伤過一刻的的苏苑娘顷刻间泪眼婆娑。 她的眼泪不是为常伯樊而起,而是为他向杀死他们孩子的凶手弯腰而起,为他竟然居然是为周全她而起…… 怎会如此?前世她厌倦了他的呼唤,憎恶见到他的人面,她已当他是生生世世皆不要再相见的陌路人,她不需他的周全。 這时,常伯樊已看到她的泪眼,他从未见過她如此,他从小与她相识,从未曾见過如此悲伤的苑娘。 不,他甚至从未在她身上见過悲伤。 是何至如此?一时之间,众多想法穿過常伯樊的脑海,但這时心焦的他顾不上想太多,朝曾叔公感激地看了一眼,就转身拦住了身侧人的正影,拦住了朝她泪眼探来的诸多眼睛,低头轻声问:“怎么了?害怕是么?” “不。”不要叫他,不要朝他低头弯腰。 “不想见了,想走了?” “不。”她无需他周全,她不想再落一個像上世一样,等着他做点什么却等来了他们老死不相见的结果。 两世当中,苏苑娘从沒有像今日一般如此绝悟她该当如何,悲伤难以自控,但她還是强掩下了酸楚和眼泪,拖住他的腰朝他浅浅一福,当是致歉,随即跃過他,朝首坐的常文公走去,垂头朝他施礼,自我责备道:“是小辈失礼了,苑娘朝曾叔祖告罪。” “孩子,起来。”一個在养在深闺当中的小女儿,在家裡千娇百宠的,何时见過這等场面?常文公人老心软,探身過来扶人,還与那几位老辈道:“你们可别吓唬人家小孩儿了,才进门呢。” “哼。”有人冷哼。 “是我的错。”苏苑娘再行一施礼,谢過他,朝常守成走去,“给您致歉。” 苏苑娘朝他行了蹲步礼。 施礼的时候,她抬头看着那老人,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把這個人记在了心裡。 从今往后,這個人一分的错,她会当十分来還,一分都不去少。 “行了,”看這小妇行了大礼,常守成不屑再与她计较,不耐烦地拿過身边随仆手上的盒子,随意地丢到她跟前,“拿着吧。” 說着就起了身往外走,路過常伯樊的时候,又冷哼了一 声,甩袖斥嘲:“這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 他也不怕得罪苏谶,這小妇本就是個傻的,被他们苏家抬得高了又高,這主宗嫡子,所谓聪明人居然拿人当宝,做给谁看的,真当他们不知? 常守成抬着下巴甩袖走了,五個族老只剩了四個,其中年纪最小的常青远,青远公這时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守成兄走了,那我也先走一步,去祖祠那边给列位祖宗报個早到。” 常青远是汾州城裡常家分支家裡的老太爷,为人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他是历年来与本家常府走动最多的分家亲戚,他与常伯樊之父常子通的感情颇为不错,往常对常孝松也有所维护,更是当年常子通遗令的见证人,而早年常子通在的时候,他朝本家要拿的银钱,十次有七八次皆能拿到手,等换了個当家人,十之有三四就已不错了。 虽說過来跟常伯樊要银子的不是常青远,是他的儿子,但他儿在常伯樊這裡受够了气,他儿拿一次银钱就跟求祖宗似地低声下气,還求不到几次,常青远早对常伯樊不满了,那内妇沒過的时候他就想過如何拿她的错处下她的脸,這下见常守成已发過火,他倒无需再多此一举发作,說着,他起声就要走。 苏苑娘只来得及朝他福身。 常青远见了随手一摆,道:“沒想着今日要见你,這见面礼就沒带,等下次罢。” 也不管常伯樊如何作想,說着他背着手悠悠地去了。 “呵,”他一走,老寿公常文公闭眼,笑了一声,笑声有說不出的冷,“现在的人呐。” 一事无成不說,還倚老卖老,真当沾了点血缘,就能够世世代代都吃祖宗留下的那点肉了。 “欸,老叔叔,您是菩萨心肠,”這时,一直沒开口的常凌志,凌志公笑着开了口,只见他笑着圆场子,“对我們孝鲲那是一片慈心,這是我們都知道的。对了,侄孙媳妇,我們還沒见過,我是……” “這是宁安分家的凌志叔公,你叫一声志叔公即好。”常伯樊开了口,与苏苑娘温言道。 他口气温柔,苏苑娘却是置若罔闻一样,看也未看他,只见在他话后,她便朝那凌志公福了一礼,道了一句:“见過叔公。” 片刻间,她脸已冷淡,眼中已无泪意,面无表情的模样无悲无喜,又像了那個不通悲喜,冷心冷情的木头人苏苑娘。 此前是她失态了,苏苑娘跟表裡不一,外表大方内裡小肚鸡肠的凌志公請完安,回過头,朝外看去。 她真正的仇人,之前就在這道门口出去了。 苏苑娘定定看着门,突然身边伸出来一手,托住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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