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任真和高远并肩坐在操场边喝着饮料,手裡分别拿着语文和英语的知识点小本子,准备一模考试。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地小声议论着两人。
“那不是高远嗎?”
“复读了還谈恋爱啊……李亚玲不可能不管啊。”
正在這时,操场边传来一声狮吼:“任真!高远!你俩干嗎呢!”
几個学生一看到身后的李亚玲,赶紧跑了。
高远转過头說:“主任,我們准备一模呢。”
两個人毫不在意地继续看书。
“說了你们還不听!复习就复习,一個人不能复习嗎?非得两個人?”
任真扭過头道:“李主任,我們到时候会拿成绩证明的。”
李亚玲无语,摇摇头走开。
任真看向高远:“要体检了,你紧张嗎?”
高远摇摇头。任真继续看书,高远默默地看着她。
教学楼楼道裡,郝楠拿着吴凯送他的肖像画欣赏着,白洁凑過来问:“谁画的?”
“吴凯。”
“真像!這孩子真是有天赋。”
郝楠扭头看她:“那你觉得我和画哪個更好看?”
郝楠說完,疯狂地对白洁使眼色。白洁笑了笑:“你好看,你這张脸比画生动多了。”
郝楠笑得合不拢嘴。
正笑着,身后一声咳嗽,郝楠吓了一跳,是李亚玲。
“李主任有什么高见?”
“刚才我在楼下看见任真和高远還在一起。”
“沒事,我知道,他俩就是一块复习。”
白洁也劝道:“李主任,别操心了。”
李亚玲白了郝楠一眼:“你俩唱双簧呢?等一模成绩出来,我再找你。”她說完就走了。
郝楠对着李亚玲的后背做了個鬼脸,李亚玲唰地一下回過头,又吓了郝楠一跳。他抚了抚胸脯道:“她是真的背后长眼了啊!”
白洁低声答:“大家都這么說的。”
一模考试前一日,学校已经开始布置考场了,走廊裡到处都是搬运书本的同学。F14班众人也在收拾书本,挪动桌椅。
李亚玲站在讲台上道:“同学们,抓紧時間,书和资料该带回家的带回家,剩下的都搬到腾出来的教室去,多余的桌椅挪到后面。任真,還愣着干什么?快快,动起来!”
任真正看着桌面上堆得高高的复习资料发愣,高远走過来,把任真的桌子搬了起来。
“一会儿去考场看一下自己的座位,一切按照高考的标准来,一模检验出来的学习成果,是非常接近高考的。”
王放向刘锵锵吐槽:“那要是考差了不就大局已定,就完蛋了?”
“還沒考我就已经觉得我完了。”刘锵锵道。
郝楠见班裡同学都埋着头,气氛紧张,遂打断了李亚玲的话:“任真,你過来。”
任真疑惑地跟着郝楠走出了教室。
不一会儿,郝楠和任真一人抱着一個箱子回了教室。郝楠从箱子裡摸出一罐可乐抛给王放,王放接住了。李亚玲愣了,看着他。
郝楠:“一模要是就定终生了,還来学校干嗎?”
郝楠和任真将可乐一罐一罐地抛了出去,在同学们手裡传递着。
郝楠边抛可乐边說:“模拟考是什么?就是個‘仅供参考’。這不是高考,也不计入你的高考成绩,要是真扣了分,還要好好庆幸一下你沒把错犯在高考考场上。弄明白這個题为什么错了,下次怎么做才能不丢分,就是赚了。還有時間,你,你,還有你们,都是黑马,给我稳住了,听到沒!”
高远、夏凡、贾坤、刘锵锵、罗非等人接過可乐,备受鼓舞。
最后一罐可乐被抛到任真手裡,郝楠冲任真笑了笑。
高远拉开易拉罐,众人都举起可乐:“F14班,冲啊!”
“拼了!”郝楠看到大家士气满满,开心地笑了。他把手中的可乐给了李亚玲,“主任,喝一個?”李亚玲伸手接過可乐,边喝边走了。
黄昏,F14班的桌椅已经按考试的要求排好,大部分同学已经回家,任真和高远也背上书包准备离开教室,他们向赵晓晓、王放挥手道:“一起嗎?”
“你们撤吧,我把這几篇文言文看懂再结束战斗。”赵晓晓拿出手机,跟姥姥說自己会晚点儿回去,大概九点的样子到家,让姥姥先吃,别等自己了。姥姥告诉她下午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低血糖了,赵晓晓一听,马上就要回家。王放也听到了电话內容,說要送她。
挂掉电话,赵晓晓检查王放的古文翻译,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這儿翻译错了,這個词和‘最喜小儿亡赖’的‘亡赖’是一样的。”
王放问:“什么意思?”
“就是活泼好动,调皮捣蛋的意思,就和你差不多。”
“亡赖……和我差不多……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
赵晓晓又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闹铃声响起,任真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忙洗漱過后,咬着一片面包就出了门。任妈追在后面喊:“吃個鸡蛋再走。”
“来不及了!我先去学校再看两眼书。”
迎着朝阳,任真快速地骑着车向学校赶去。
教室外,大家都严肃地排着队等待进入考场,任真仍拿着小本子默默地背诵古文。远远地,高远走了過来,问她:“紧张嗎?”
“有一点儿。”
高远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夸张地做了個深呼吸:“拍拍脸,搓搓手,然后深呼吸,就不紧张了。你试试!”
任真半信半疑照着他的样子做了一遍。两人都笑了。
众学生都已在座位上严阵以待,一切都像真正的高考一样,教室裡的空气凝滞,气氛紧张。
监考老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将装着卷子的牛皮纸袋子放在了讲台上,戴上橡皮手套取出试卷,在卷子一角搓了搓,将试卷捻开呈扇形,分为四份,然后传给每排的第一個人:“试卷发到手后,可以看题,但不许答题。”
任真接了卷子,向后传去。
接着是发答题卡。待答题卡分发完毕,开考铃声打响。
任真盯着试卷,心跳加快,她的手心冒汗,卷子上的题目在她眼中变得模糊起来,任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完整张试卷的。
一阵尖利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宣布:“考试结束,請所有考生停止答题。全体起立,把笔放下。”
任真满头都是汗,她停下了笔,看着桌上的试卷,心中忐忑不安。
高远和任真骑着车在等红灯,高远察觉任真情绪低落。绿灯亮了,本要直行的高远拐了個弯,任真提醒他:“你走错路了。”
高远道:“明天我就要去体检了,要为体检做做准备,我向任真同学申請,今天先不补习了,可以嗎?”
任真不置可否。
“不說话那就是同意了。走,跟上我!”
任真跟上高远,一前一后地骑着车。
游乐场外,任真一脸疑惑地看着高远:“你不是說要为体检做准备嗎?”
高远将手插在兜裡,告诉她:“体检裡有個转椅项目,考查前庭神经功能和平衡能力的,坐上去要转四十多圈,两秒一圈……你试试。”
高远拉着任真转圈圈,任真转了两圈就沒站稳,高远扶住她。
“這么快,那不是晕死了!”
“晕了的就淘汰啦。所以嘛,我想先来体验一下。”
高远拉着任真跑到一处名叫旋转飞机的游乐设施前,上面坐着两個小朋友,正悠哉悠哉地吹着泡泡。售票处坐着一個四十多岁的大姐,正嗑着瓜子,拿着手机在看韩剧。
高远上前道:“两张票。”
“過時間了,下班了啊。”
“我們专门過来的,姐姐,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售票大姐抬起头来,看见了在不远处等待的任真,眼睛一亮,吐出瓜子壳,八卦地问道:“是她想坐啊?”
高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售票大姐“啧”了一声:“那你不早說啊?”
见高远挠挠头不說话,她爽利地拿過钱,撕下两张票:“害羞個啥!小姑娘,来来!”售票大姐打开栅栏门,招呼任真快過来。
“坐稳了,反正也下班了,给你俩多转两圈。”
“谢谢姐。”
高远拉着任真的手入场,任真一脸不解。
旋转飞机即将从启动,高远压低声音道:“Ladiesandgentlemen,”任真也假装系上了安全带,收起了并不存在的小桌板。
“坐在右边的這位乘客,請您抓紧安全带,下面我要表演一個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旋转飞机缓慢地转着,高远侧着身子表演惊险飞行的样子,任真也配合他,让身体晃了一圈。
“前方我們会经過一個雷雨区,可能会遇到颠簸……”
坐在他们前面的两個小朋友吹起了泡泡,他们好像真的经過了雷雨区似的。高远从包裡取出任真送给他的飞行墨镜戴在任真脸上:“這位乘客,你怎么闯入了驾驶舱?我的副驾驶员去哪儿了?”
“副驾驶员被吹走了!哎,机长,你這個飞机怎么连個顶都沒有,舱门怎么也沒关?這么简陋的嗎!”
“大家全被吹走了,看来你是這架飞机上唯一的乘客了。”
两人哈哈大笑。
旋转飞机缓缓停下。任真的安全带卡住了,高远凑過来帮她解开,任真一抬眼,两人离得很近,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头晕嗎?”
任真有些恍惚,不知道该点头還是摇头。
两人玩累了,坐在长椅上吃着冰激凌。任真嘴边沾上了一点儿巧克力,高远下意识就拿手给她擦去了。
“還想玩什么?”他问。
任真指着另一边的蹦床:“蹦床,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玩,两块钱就能玩一下午。”
“走!”
蹦床处的老头一看见任真和高远就挥手赶人:“去去去!也不看看你们都多大了。”他指了指旁边的牌子,上面写着:限身高一米五内儿童游玩。老头对他们說,“你们這么高的個子還蹦,撞到脑袋咋办?危险不危险?”
两人只好离开。
高远悄声对任真說:“沒事,以后我們再来。”
天色将晚,高远把任真送到家门口:“等高考完了,我們再去游乐场,好嗎?”
任真站定:“好。你明天体检加油。”
“招飞体检通過率很低的,每一项都有可能被刷下去,過了才是撞大运。不過,不管怎么样,明天能尝试一次還是挺好的。谢谢你,任真。”
“如果過了,你就可以开飞机,每天收集璀璨星了!”
高远看着任真道:“如果過了,我們就不能一起考进西华医学院继续做同学了……”
“是有一点儿可惜,但是我還是觉得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比较重要。不早了,快回去吧。”
“晚安,任真。”
“晚安。”
任真进了单元楼,高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裡。
高远疲惫地回到自己家中,发现屋裡沒人。他走到餐桌旁,看到高妈留下的一张字條:“小远,我和你爸今晚有手术,稍晚回。记得自己热饭吃。”
高远沒开灯,走向沙发,一屁股坐在黑暗中,看着摆在客厅裡的四人全家福发呆。
任真家小餐桌上摆着几個菜,任真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手机裡今天和高远在游乐场拍的照片,忍不住笑了笑。
任妈敲了敲任真的碗:“快吃!這么晚回来。看什么笑得這么开心?”
任真把手机扣在桌上,端起碗来扒饭,嘴边都是笑意。
她给妈妈夹菜:“妈,你多吃点儿。”
“一模考得怎么样?”
任真一下被拉回现实:“成绩還沒出来。”
“哦。之前跟你說過,我想装修一下饺子店,最近遇见一個熟人,介绍了個工长,說他能干,所以我想最近就开始弄了。”
任真问:“那饺子馆是不是要关门了?”
“嗯,关也就是一周多。”
凌晨一点半了,高远仍躺在床上睡不着。明天就要去参加招飞体检了,高远手裡拿着任真帮他捡回来的飞机模型。他再次想起陪哥哥去西华报到时兄弟俩告别的那一晚,高峰說:“以后我不在了,你帮我照顾好爸妈,好嗎?”
高远想象着,如果哥哥在,对他如今做的這個决定,会是怎样的回应……
负责招飞带队的陈老师带着学生们去体检,大巴车上,高远顶着两個黑眼圈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很疲倦。郝楠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远惊讶地问:“郝老师?你怎么来了?”
“给陈老师帮把手,顺便陪陪你。”
郝楠冲陈老师使了個眼色,陈老师点点头。
做体检要去隔壁市,要走好一段路,郝楠让高远放轻松,先休息一会儿。高远闭上眼睛。
他们身后的几個男生在小声讨论着体检的可能性,有人为了今天的体检减重了二十多斤,但据說招飞体检是目前最严格的体检,他们都觉得能不能通過都是命,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
高远趴在第一排的栏杆上睡着了。
正值课间,教室裡,高远的座位空着。王放起身伸了個懒腰,一转头看见任真十指相握撑着下巴发呆,便打趣道:“干嗎?许愿呢?!”
任真白他一眼。王放露出了坏笑,对着窗外假装一惊:“高远,你怎么回来了?!”
任真赶紧站起身来,随后才发现窗外根本就沒有高远。王放玩笑得逞,咧嘴笑着,赵晓晓瞪了王放一眼:“王放,你怎么那么坏!”
divclass=contentadv王放拍了拍任真的肩膀:“沒事儿,明天就见到了。”
任真一下子结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事了?”
赵晓晓走過来,挥手把王放赶走:“王放,你别惹人家。”
贾坤也凑過来:“是啊,你看任真都脸红了。尽在不言中。”
王放和贾坤嘻嘻哈哈地跑开。
李亚玲拿着一沓成绩條走进教室,众人都明白這意味着什么。
刘锵锵惊恐地說:“完了,审判我們的时刻到了。”
罗非放下了手裡的牛奶,贾坤和王放直接石化,一动不动,夏凡则闭眼做祈祷状。
李亚玲:“都安静。赵晓晓,帮我把成绩條发下去。”
赵晓晓分发成绩條时,王放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捂着眼睛道:“你先发别人的,别给我!别给我!”
赵晓晓将纸條放在王放桌上:“就你戏多!你不要我扔了啊!”
王放睁开眼睛,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随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這……是我的成绩嗎?我眼花了?”
他看了又看,确定沒有看错后,拿着成绩條手舞足蹈地围着教室跑,高声欢呼:“承让!承让!倒数第一的宝座终于不是我的了!哈哈哈!”
說完,他跑到赵晓晓面前就是一個托举旋转,赵晓晓吓得惊呼起来:“王放!干什么呢?放我下来!”
“赵老师,這是我的成绩!看到沒?数学三位数哎,三位数!我从来沒考過這么好!我一定要請你大吃一顿!”
赵晓晓也很激动。
讲台上的李亚玲看着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王放,别自满啊,继续努力。”
“李主任!”
王放說着就要拥抱李亚玲,李亚玲躲开:“你别過来,别過来啊……”
教室裡有人欢闹,也有人忧愁。任真看着自己的成绩條发愣,上面写着总分510分。
李亚玲把王放赶回座位上,清清嗓子,开始点名:“我念到的同学下课记得来办公室找我。罗非、贾坤、李馨、夏凡、何晨曦、刘锵锵、任真……英语卷子都拿到了吧?先看听力……”
任真垂着头,情绪低落,心中十分不安。
邻市,载着招飞体检同学的大巴驶入民航医院停车场。高远仍趴在第一排的栏杆上睡着,沒有醒来。陈老师招呼着大家:“同学们!到地方了,准备下车了!”
同学陆续起身,高远還睡着。郝楠拍了拍高远:“到地方了。”
高远睁开眼睛:“這么快……”
“快什么?开了三四個小时了,你睡了一路。你昨晚干嗎了?”
高远支支吾吾:“昨晚……出去了一趟,结果失眠了,一直沒睡着……”
“也不分個时候。這么重要的事,晚上還跑出去。”郝楠低头看了看高远的眼睛,“眼睛怎么這么红?!”
高远揉了揉眼睛:“可能……是胳膊压的。”
“好了好了,快缓一缓,下车了!”
高远起身。
陈老师在车下叮嘱:“同学们,拿好你们的身份证和报名表,别丢了。体检全部结束后,咱们统一集合,都别乱跑,還是坐這辆车回去!”
“知道了!”郝楠、高远等人道。
体检中心的眼科检查室,同学已经坐在“C”字形视力表前仔细辨认。“C”字形的视力表和普通视力表不同,开口有八個方向,难度大很多。
一群男生和两個女生在排队等待检查,高远也排在队伍中。他双眼仍有些发红,看远处的视力表时感觉有些模糊,于是又揉了揉眼睛。很快就轮到了他,他将填有信息的表格递给医生,在一米外坐下。
医生核对名字:“高远?”
“对。”
“捂住右眼。”医生指着不同方向的“C”字让高远辨认。高远用手指指示方向:“這边……這边……好像是這边……不对……這边。”
“捂左眼。看!”
“這边……這边……不不……是這边。”
医生不耐烦地放下小棒:“是不是看不清了?”
高远点点头。
体检医生皱眉低头在体检单上记录:“就這個视力還来招飞……”
高远听了,心一沉。他沒有辩解,接過体检表走了出去。
教学楼的走廊处,贾坤、夏凡、刘锵锵還有几個学习不认真的同学,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等着李亚玲把他们逐一叫进去训话。
贾坤问任真:“罗非怎么還不出来?”
任真摇摇头。贾坤疑惑地說道:“李老师這次搞什么?把我們這些成绩不好的叫来谈话也就罢了,叫你和罗非干什么……摸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
刘锵锵說:“王放都沒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王放這次不是考得還行嗎?”
办公室裡传来脚步声,罗非走了出来:“任真,李老师叫你进去。”
任真走进办公室,夏凡和贾坤急切地问罗非:“李主任找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
“不能透露一下嗎?”
“每個人情况不一样,你自己见她就知道了。”
罗非离开。夏凡对着他的背影抱怨:“這人……還是那样,說一下又怎么样?又不会让他少考两分。”
任真来到了李亚玲的办公桌旁。
李亚玲:“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嗎?……你先看看成绩。”
李亚玲把桌上放着的排名表递给任真,上面将這一次的成绩和第一次月考进行了对比,任真除了数学变化不大,语文、理综和英语成绩都有所下滑。
任真有些沮丧。
李亚玲拿過成绩表:“你最近怎么回事?排名掉了五十多名,英语才考了101分,完形填空和閱讀理解都错了好多,全国高考一分就是一千多人,你這多少人了?”
任真低着头,沒說话。
“我說了,一模对高考的参考价值最大,你這总分510分,连去年的一本线都沒够上,比你去年考得還低!西华医学院往年的录取线都在600分以上,差了90多分,你到底是怎么考的?”
李亚玲這话一說出口,任真的眼眶就红了:“我有好好学。”
“就這结果?”李亚玲看了她一眼,“别给自己催眠了,說什么‘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但就是成绩不行。不要自欺欺人!拿结果說话!”
任真哭了出来。
李亚玲:“你也别在我面前掉眼泪,哭解决不了問題,你已经是第二年了,小姐!還想再来一年啊?”
李亚玲沒好气地又看了一眼任真,缓了缓语气:“学习這事,谁催也沒用,除非你自己真想学。其他人好說歹說让你学,都是外因。内因不起作用,外因說破嘴皮子也沒用!我话說得直,但不是吓唬你。离高考還有八個月,你心裡要有点儿数,時間一转眼就過去了,不是开玩笑的。”
李亚玲将卷子递给任真:“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讲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任真情绪低落地出了门,贾坤、刘锵锵等人好奇地问:“任真,老师說什么了?是要叫家长嗎?”
夏凡看出任真非常难過,赶忙拍了拍两人:“哎呀,你们别乌鸦嘴好不好!”
任真不理会他们,失神地走开了。一個学生迎面跑過来,任真沒注意,两人撞上了,任真的手机掉了出来。
任真蹲下来捡起手机,放声大哭起来。
招飞体检结束,大巴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陈老师站在车上清点人数,学生们都凑在一起說体检时的趣事,只有高远一個人默默坐在第一排,看着窗外。
郝楠走在摇摇晃晃的车厢裡,像個导游一样调动起气氛来:“心情這么好,要不然你们唱首歌吧!”
有男生嫌弃道:“嘁,又不是春游。”
“哦,心裡還有点儿谱嘛。看你们一個個喜形于色的,不知道的還以为高考完了呢。”郝楠见高远情绪不太好,走到他旁边,“体检都還顺利吧?”
高远看着窗外,云淡风轻道:“视力可能沒通過。”
郝楠觉得奇怪:“你的眼睛不是挺好嗎?”
“来的时候枕在手臂上被压着了,体检第一项就是视力,那时還沒恢复,都沒看清楚就结束了。”
郝楠闻言,眉头一皱,冲着前面驾驶的司机喊了一声:“师傅,停车!”
司机猛踩一脚刹车:“怎么了,郝老师!?”
“我学生的视力检查出了点儿問題,我带他再测一次。”
郝楠拽着高远就要下车。
陈老师看了看表,对郝楠說:“今天体检六点就结束了!现在只剩十分钟,来不及了!”
“那也要试一下,你带着大家先走,该吃饭吃饭,晚点儿我赶上你们。”說着,郝楠拉起還在发愣的高远道,“赶紧啊!”
高远跟着郝楠下车,两個人在路上狂奔。高远看了一眼手表:“郝老师,還有五分钟,来不及了!”
郝楠却加快了步伐:“那就跑快点儿!”
两個人玩命地跑着,郝楠一边跑,一边朝着路過的车辆挥手。高远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冲郝楠喊道:“郝老师,算了吧……”
正說着,一辆大货车在前方慢慢停了下来。郝楠露出笑容:“关键时候還是有好人!高远,快!”
高远松了一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郝楠和高远赶到体检中心门口时,医生们正准备坐车离开。郝楠问:“高远,你看那几個是不是刚才做检查的医生?”
“好像……是的!”
郝楠赶紧上前拦下他们:“医生!我是带青云中学的学生来做招飞体检的老师……是這样的,我這個学生昨晚睡得太晚了,我們从邻市来的,来的路上他在大巴上趴着栏杆睡了一路,眼睛一直被胳膊压着,所以测出来的结果不太好,能不能再给他测试一次?”
郝楠看向高远:“是不是?”
高远点点头:“当时眼睛发红,有点儿模糊。”
郝楠赶紧道:“现在才好了。都是高考生,不容易。”
众医生面面相觑。主测眼睛的医生,面露难色。旁边的医生說:“刘医生,再给他做一次吧。毕竟是高考,大事。”
郝楠带着高远一起给医生鞠躬:“拜托您了!”
“好吧……”
空荡荡的眼科检查室,医生指着视力表,重新给高远做视力测试:“能看见嗎?……這個呢……這個……”
高远一一辨认,医生一边在体检表上记录一边說:“确实比之前好很多……”
郝楠听了特别高兴,拍了拍高远的肩膀。高远也松了一口气。
测完视力后,医生对高远說:“過来坐這边,再查一下眼底。”
高远依言坐下,机器对面的医生皱着眉头道:“眼底好像有個噪点……”
郝楠问:“這……会对结果有影响嗎?”
医生有些犹疑:“這個事說不好,需要等招飞体检的评估小组鉴定之后,才能决定。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
闻言,郝楠和高远的心又提了起来。
郝楠带着高远走出了检查室。
“谢谢郝老师。”
“傻孩子,谢什么!”
“费了這么大的劲,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郝楠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高远的脑袋:“沒事,招飞本来就不容易,尽人事,听天命。”
已是放学時間,同学们收拾好东西陆续回家,任真仍在独自掉眼泪。赵晓晓从包裡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任真接過去擦了擦眼泪:“谢谢。”
赵晓晓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复习一会儿?”
“不用了,我今天想早点儿回家。”
“那要不……我們去吃点儿好吃的?”
任真摇摇头,背起书包往教室外走。
赵晓晓担忧地看着她。
王放凑過来问:“這姐们又咋了?”
“李主任找她谈话,回来就這样了。這次模拟考得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嗐,你安慰沒用的,人家期待的又不是你。”
赵晓晓看着王放:“你說话怎么這么欠?”
王放摊着手說:“又沒說错。”
赵晓晓白了他一眼,也起身离开了。王放看她背影笑了,偷偷摸摸地掏出手机给高远打了個电话:“喂,高远,你体检完了沒?……怎么样啊?……哦,那就好。我跟你說個事,你别着急啊,千万别着急啊……喀!”王放故意說得很夸张,逗电话那头的高远。
大巴在回程时停下来加油,郝楠和高远打了辆的士赶了過来。陈老师听了郝楠的讲述,竖起大拇指:“還真赶上了啊?挺拼的。”
郝楠笑了笑:“爱拼才会赢。”
嬉笑過后,郝楠脸上仍显出一丝忧虑,回头看了一眼高远,他正在一边接电话,语气有些焦急:“到底怎么回事?你赶快說。”
王放在电话裡說:“沒什么,就是任真……她一模沒考好,被李亚玲叫去办公室,不知道說了什么,伤透了自尊心,我們劝她也不听。你知道……她那人,掉一点儿分数就会往心裡去,把成绩看得跟命似的……”
陈老师招呼大家:“走了!上车了!”
高远一边跟在郝楠身后登上大巴,一边对着电话:“好,我知道了。”
高远上了大巴车,在位子上坐下,立刻给任真拨了电话,但电话始终沒接通。他握着手机,愁眉紧锁。车裡的其他同学嘻嘻哈哈地說笑打闹着,唯独高远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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