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不懂,雪儿她不一样(6.3k二合一) 作者:轻语江湖 小李的笔尖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格外清脆。 黄琛和隔壁桌客人的脸上,多少带着几分古怪。 這小小一块豆干和腐竹,竟被何志远上升到了這般高度。 不愧是杂志社的副主编! 何志远又尝了一块海带结,咽下后道:“相比之下,這海带结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他接着尝了麻辣口味的卤素菜,微微点头道:“這麻辣红油倒是调的相当不错,但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五香原味,能品味出老卤水的香味,還有食材的本味,别有滋味。” 黄琛笑着道:“我倒是觉得麻辣的滋味更爽利,他這辣味突出的還是香辣,微麻,芝麻特别香,特别是藕和土豆,裹上红油,下酒都是极好的。” “瞧瞧,這就是個人口味不同,喜好自然不同。”何志远也笑了:“瞧那盆裡的两种卤味的剩余量,麻辣口味应该還要更受欢迎一些。” “你倒是一点不争论。”黄琛看着他,“读书那会,为了跟小胖争辩一道菜该不该放辣椒,你可是差点和他打起来。” “那会年纪小,太狭隘了,认定了就觉得是对的,必须和人争個高下对错。”何志远笑着摇了摇头,“這些年去的地方多了,吃過不同口味的食物,见過不同的民俗和风土人情,自然有了敬畏和同理心。” “你若知道闽、粤之地,他们把海鲜清蒸、水煮食用,你光想就觉得觉得腥味难除,食之无味。可他们知道我們把海鲜拿来红烧、爆炒,又是拍着大腿骂我們暴殄天物。” “有道理。”黄琛点头,好奇道:“那海鲜水煮就啥也不放?那能吃嗎?” 何志远笑道:“倒也不是啥也不放,葱姜料酒還是会放的,用他们的话来說,吃的就是一個鲜味。但我吃不太惯,实在是有些過于寡淡,至少要配個好吃点的蘸碟嘛。” 說着,他的筷子已经夹起一片卤牛肉,好生端详着,不禁赞叹道:“這牛腱子卤的好漂亮,色泽红亮,切开后筋膜如琥珀般点缀其上,肉感看着就颇为紧实,牛肉品质好,火候把控的也很到位,不像有些卤牛肉一切开,看着就十分松散,吃起来发干发柴。” “张老太的卤牛肉,当年可是嘉州一绝。”黄琛道。 何志远把牛肉喂到嘴裡,细细咀嚼着,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咽下后道:“牛肉的口感紧实,嚼起来卤香浓郁,筋膜略微弹牙,吃起来不干不柴,越嚼越香!牛肉选用的应该是黄牛肉,牛肉的味道比较突出,沒有让其他香味喧宾夺主。” “說句实在话,這样一份卤牛肉,在蓉城那也是最顶尖的存在。” “這锅老卤水太能打了,不管是卤猪头肉還是卤牛肉,味道都是如此的醇厚,有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放下筷子,何志远的神情带着几分感慨,“老辈子水平果然高,這一锅老卤水和卤肉的技艺能够传承下来,我們能够坐在這裡品尝到這样的美食,何其有幸。” 黄琛和小李都跟着点了点头。 “好了,小李,不写了,动筷子吃饭。”何志远和小李說道,从筷筒裡抽了一双筷子递给小李,自己也是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米饭。 小李受宠若惊地接過筷子,把笔记本塞回包裡,钢笔别在胸口口袋上,先夹了一块牛肉喂到嘴裡。 嗯,好吃! 卤香浓郁,肉感十足,越嚼越香。 再吃卤素菜,各具风味,特别是卤腐竹,吃起来简直比肉都香。 周砚的水平确实高啊! 這卤味就算在蓉城,那也绝对是头一档的存在,只要能把名声做起来,生意肯定不会差。 吃過午饭,黄琛回去上班,何志远和小李就在门外的长椅上坐着。 何志远拿着相机,给周沫沫单独拍了照片。 “茄子!”周沫沫坐在小板凳上,笑眯眯地对着镜头比了個耶。 “好,咱们站着再拍一张。”何志远笑着指挥道,为了保险起见,這次他拍两张,避免再出现模糊洗不出来的情况。 临近一点钟,工人们吃完回去午休,准备上班,后厨也是停歇了下来。 周砚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手裡提着一只打包好的猪蹄放在二八大杠的车篮裡,推上车出门,看着坐在树下的何志远和小李道:“何主编,让你们久等了,咱们出发去周村吧。” “刚好坐着消消食,走嘛。”何志远笑着說道,把相机交给小李,挎上自行车。 “伯伯,锅锅,再见!”周沫沫站在门口,冲着他们挥了挥小手。 “沫沫小朋友,再见。”何志远笑着挥手道。 去周村的路上,何志远与周砚并排骑行,夸赞道:“你這卤素菜和卤牛肉味道太巴适了,特别是卤豆干和卤腐竹,用的是西坝豆腐吧?” “何主编的嘴巴确实灵啊,這都能吃出来?”周砚一脸诧异地侧头看着他,他可从沒跟客人說過豆腐干和腐竹的来历,何志远竟然吃出来了。 “我做過一期西坝豆腐宴,吃過那的豆腐干和腐竹,印象深刻。”何志远解释道,“不過那会我們找的是当地公认的豆腐大师,可今天我尝着你這豆腐干和腐竹,竟是丝毫不逊于那位大师,莫非你是去西坝拿的货?” 西坝镇也是嘉州下辖乡镇,距离苏稽有数十公裡。 谈不上遥远,但也不算近。 周砚這豆腐干才卖六毛钱一斤,用得着大老远跑西坝去进货? 豆腐干虽比豆腐更容易运输,但依旧难以长時間储存。 西坝豆腐的特殊性,除了用的当地小粒黄豆,工艺有些不同之外,還和当地的凉水井息息相关。 有一种說法,西坝的豆腐大师离开了西坝就做不出好的西坝豆腐了。 “我姨婆是从西坝嫁到苏稽的,祖传的做豆腐手艺,从我奶奶那一辈开始,就是用的她做的豆腐干和腐竹。”周砚笑着說道:“她的手艺,就算在西坝,也当得起豆腐大师四個字吧。” “在苏稽能做出這等品质的豆腐,大师二字,实至名归啊!”何志远点头,带着几分感慨道:“這么看来,你们這一家,也算是美食世家了。” 周砚闻言笑了笑,准确的說,他们应该算宰牛世家。 周村世代杀牛,到他這裡把路子岔开了。 老太太的卤味确实做得好,但要不是他展露天赋,多半也是后继无人。 曾经被老太太寄予厚望的赵铁英同志,是被老太太拿着竹條打出厨房的。 路上,周砚把老太太的一些基本情况跟何志远說了,包括她从哪一年开始在苏稽桥头摆摊卖卤肉,后来是怎么靠着一锅卤肉把五個孩子拉扯长大。 他說的比较简略,主要是提了几個時間点,好让何志远提问的时候有的放矢。 以周砚对老太太的观察,很多事情她的记忆可能已经模糊,提起時間节点她或许能记得一些事情。 何志远不时点头,坐在后座的小李伸长了脖子认真听着,生怕错漏一個字。 回头到地方主编问起他答不上来,可就丸辣! “慢点,這村道有点颠簸。”周砚提醒道。 “這算好的了,你是沒见過真正颠簸的路,骑完勾子都不想要了。”何志远笑道,“听說你们村有個‘杀牛周村’的雅号,家家户户都杀牛嗎?” 這不是赫赫凶名嗎?文化人還是会說话。周砚笑着应道:“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杀,但论杀牛规模,目前确实是嘉州前列的。” 這個点村裡沒什么人在路上,周砚打了几声招呼,便带着何志远在老宅门前停下,“就這了。” 何志远把车停好,周砚当先往虚掩着门的院子裡走去,一边喊道:“奶奶!” “进来嘛。”堂屋裡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 何志远和小李跟着进门,院子收拾的很干净,角落裡搭了個鸡棚,听动静应该养了不少鸡、鸭、鹅。 一进堂屋,抬头便瞧见墙上挂着两块“一等功臣之家”的红底金字牌匾。 两人的神情顿时肃穆了几分。 黄琛跟他說了老周家一门双一等功臣的事迹,当时只觉得家风忠烈,看到這两块牌匾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顿时感觉不太一样。 丈夫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小儿子在对越反击战中重伤归来,功勋卓著,令人钦佩。 作为妻子和母亲,這两块牌子的重量,不言而喻。 一個身材瘦削,但腰背笔直的老太太提着暖壶从厨房出来,看着三人笑着說道:“来了啊,都坐嘛,不用客气,我给你们泡杯茶。” “您客气了。”何志远看着老太太說道,脸上多了几分钦佩之色。 “一块是我爷爷的,一块是我小叔的。”周砚给二人介绍道。 “功臣之家,实至名归。”何志远由衷感慨道。 “保家卫国,他们都說是应该的。”老太太抬头看着两块牌匾笑了笑,“也确实是应该的,不然哪有我們现在的好日子過。” 何志远和小李坐下,周砚把猪蹄放在桌上,過来帮着端茶道:“奶奶,给你带了個卤猪蹄。” “要得,那我晚上又不用做饭了。”老太太笑着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何志远和小李道:“你们是记者?” “张老太太您好,我們不是记者,我是《四川烹饪》杂志社的副主编何志远,這位是助理小李。”何志远面带微笑的自我介绍道,“今天登门造访,是想要采访您经营张记卤味的经历和传承,做一期關於卤味传承背后的故事专访。” 老太太笑盈盈道:“周砚說上你们杂志的都是大师,我一個乡下老太婆卤個卤菜,也能上?” “我們今天中午是在周砚的饭店吃的,吃了卤素菜和卤牛肉、卤猪头肉,味道太巴适了,是我吃過最好的卤味。”何志远一脸认真道:“周砚的手艺是从你這裡传承下来的,您自然当得起卤味大师之名。” “看来周砚也沒有胡扯。”老太太微微点头,“那你想知道啥子,你就问嘛,我要是记得起就跟你摆。” “要得。”何志远面露喜色,老太太性格倒是极好,太配合了。 之前遇到過一些老辈子,牛脾气,怎么都說不通,要是說急了,還抄起拐杖打他。 不就问個配方嘛,又不是非得回答,打人就過份了吧。 小李也是快速从布包裡取出笔记本,取出两只钢笔摆在桌上,還把包裡的墨水瓶拧开放一旁。 以他的经验来說,自愿接受采访的老辈子都很能說,费人、费笔、费墨水。 何志远见小李已经做好准备,便开口问道:“老太太,您是从什么时候学的卤菜,又是从谁的手中学得這门手艺的?” 老太太陷入了沉思,過了一会才开口:“卤菜的手艺是跟我老娘学的,从我记事起,我們家就在做卤味,我老娘、老汉每天卤一锅猪头和一锅素菜挑去赶集卖。 我是家裡的老大,下面有個弟弟和两個妹妹,从小就帮着削土豆、藕,再大一些就刮猪毛、洗肥肠。 我老娘說這手艺是她老汉传给她的,我外公以前在蓉城大官家裡头当大厨,是当时蓉城有名号的红案大师。 后来世道动荡,生存艰难,我外公违背祖训把卤味秘方和制作方法教给我老娘,我們一家才靠着這一锅卤味活了下来。 后来老娘把手艺和秘方也教给了我,十八岁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周毅,我嫁到了苏稽……” 周砚坐在一旁安静听着,老太太的语调颇为轻松,和小李刷刷的笔触声交相呼应。 狸花猫趴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轻鼾。 老太太讲了一些刚到周村的事情,這些是周砚之前在她的记忆碎片中沒有看到的。 “我刚嫁過来的时候,周毅老汉给他分家,分给我們的土夯房墙上满是缝缝,屋顶也全是洞,一到下雨天,外头大雨裡头小雨,风穿堂而過,日子简直沒法過。 但周毅勤快,杀牛之余每天闲暇的时候就补墙、修屋顶,快到冬天的时候终于把破房子修补好了。 家裡還是穷,日子過的紧巴巴的,连棉衣都沒得一件,我就想着做卤菜。牛肠、牛肚這些边角料收拾收拾,用卤水一卤,大家都說味道好,說干就干。 先在青衣江旁边卖,因为价格实惠,味道巴适,卖的還可以。 积累了一些本钱,我就开始卤猪头,天天挑到苏稽石板桥头卖,生意越做越好,卤肉从十斤卖到二十斤、一百斤,挑不动了,就买了头驴,弄了辆驴车……” 老太太讲的不疾不徐,讲到生意日渐变好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說到丈夫随军出川,眉头又不自觉皱了起来。 后边的故事,周砚大多在她的记忆中看過。 几十年過去,确实出现了一些偏差,但总体来說,老太太的记性還是不错的,很多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關於嘉州饭店来进货的事,被她全部略去,只說会有一些嘉州的食客闻名而来。 绝不背刺合作伙伴,老太太的底线還是相当高的。 何志远不时提问几句,对于感兴趣的话题展开讨论,大多数时候都是听老太太讲。 這龙门阵一摆就是两個小时。 小李将钢笔盖上,拧英雄牌墨水瓶盖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又是一万三。 命真苦。 何志远听得眼眶红红,颇为感动,开口道:“老太太,您這一锅卤味的传承,听得我泪包包都包起了! 从您外公传承下来的這一锅卤水,养活了三代人,也成了一代苏稽人的美食记忆。如今传到周砚手裡,正在成为新一代苏稽人的舌尖新宠。 我能不能给你拍一张照片,如果到时候文章能上杂志的话,可以作为插图配文。” 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衣裳,点头道:“要得,你拍嘛。” “你坐這裡就可以。”何志远取出相机,往后退了两步。 老太太穿着一件素净的蓝色斜襟布衫,坐在堂屋的上座,神色平静而从容,身后挂着两块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旁边挂着周老爷子的相片。 何志远按下快门的时候,眼眶裡含着热泪。 這不止是一锅卤味,而是将這個大家庭紧紧系在一起的纽带,带子就攥在老太太的手裡。 收起相机,何志远看着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回头照片洗出来了,我寄给周砚,让他交给你。等杂志发行了,我也给你寄一本。” “要得,辛苦你们。”老太太点头,面带微笑将他们送出门。 “何主编,需不需要我奶奶卤一锅卤味?”回去的路上,周砚问道。 “不用,老太太說了,你的卤肉和卤素菜比起她丝毫不差,何必再让老人家辛苦一阵。”何志远笑着摇头,满脸感慨道:“周砚,你对人物的選擇太敏锐了,這绝对是我今年采访到的最好的故事之一,比起孔派的传承也是丝毫不弱。 家国情怀为底色,又体现了那個时代背景下的四川女人自强不息的精神,這一锅卤味不仅是苏稽人的美味记忆,也是奉献精神的传承。” “何主编总结的太好了。”周砚连连夸赞,何志远升华主题的水平是比他高不少。 挺好的,立意越高,越容易上杂志。 小小苏稽,连着有人上杂志,還都和他有关联。 立意要是不够高,怕是很难让人信服。 何志远看着周砚道:“要不你再带我去看看你哪位姨婆?我倒是颇为好奇,在這苏稽如何做出這等正宗的西坝豆腐。我想做一点采访作为补充。” 周砚抬手看了眼表,无奈摇头:“何主编,不好意思,我现在得回去为晚上的营业做准备。刚好明天下午我打算带我姨婆去看看腿和眼睛,到时候你们二位跟我同去? 或者明天早上,你们可以去石板桥头找我老表,他每天早上都在石板桥头卖豆腐,豆腐摊上立了個‘无声豆腐’的招牌,很好找。你们要是時間紧张,可以直接去找他,我给你们写张纸條,让他带你们去家裡采访。” 何志远点头:“要得,我們明天下午要回蓉城,你沒得空,那就我們自己去找嘛。” 周砚停下车,掏出账本和钢笔,简单写了几句话,撕下来递给何志远。 回到镇上,两人在石板桥头分别,周砚回了饭店,何志远他们则往招待所的方向骑去。 “主编,老太太這一篇,你有把握见刊嗎嗎?她毕竟不算专业厨师。”小李好奇问道。 何志远笑着问道:“小李,什么才算专业厨师呢?” 小李认真想了想,“至少也是在饭店后厨干過几年,或者拿到认证的厨师级别吧。” “狭隘了。”何志远摇头,“只要能做出让大多数食客觉得美味的食物,那就是专业厨师。让大多数客人吃得满意,吃的高兴,才是评判一個厨师是否专业的标准。” “张老太這卤味的手艺,在凉菜师傅裡边那就是一等一顶尖的存在,师承清末的川菜大师,家传的手艺,传到第四代,周砚還有這等水准,說是嘉州第一卤,那也是实至名归的。” “就是如今的周砚,抱着他這一锅老卤水上蓉城,哪家饭店不抢着要?” 小李听完连连点头,“主编說得对,是我狭隘了。” 周砚骑着车回到饭店,便看到黄莺和黄兵兄妹俩正在饭店门口跟周沫沫玩。 “锅锅!”周沫沫瞧见周砚,立马开心地跑了過来。 俩人也是笑着起身招呼: “周老板。” “砚哥。” “今天晚上怎么来的這么早?开门還要有一会呢。”周砚揉了揉周沫沫的头发,看了眼手表,刚好四点半。 “這不是看你上杂志了,特意来找你签名的嘛。”黄莺拿出两本杂志,往周砚面前一递,笑盈盈道:“来吧,周老板,给我签個名。” “我又不是作家,也不是明星,一個厨子签什么名?”周砚看着两本杂志笑道。 “跷脚牛肉上了杂志封面啊!還有两页专访。砚哥,你也太谦虚了!你以后肯定要成名厨的。”黄兵笑着递上一本杂志,笑容谄媚:“给我也签一本,你字好看,再给我写一句话嘛,就写:包谷雪,我一定会经受住你的考验,成为你最忠诚的战士!” 周砚:“啊?” 黄莺:“啧!黄兵,你好恶心啊。你出去别說是我哥啊,我感觉好丢人啊。那什么包谷雪就钓你玩的,除了要钱就是要礼物,你還真上头了啊?” “你不懂,雪儿她不一样。”黄兵一脸无所谓:“再說了,钓鱼怎么了?要是每天都钓我,那和爱我有什么区别?” 周砚取下口袋上别着的派克钢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伸手拍了拍黄兵的肩膀道:“兄弟,别听那娘们說什么考验你,记住了,在我們国家,只有党和人民才有资格考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