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我可以沒有你 作者:未知 不得不說孟祁澜還真的是被医疗事业给耽误的厨师,连火锅底料都能调的跟商场出售的沒差,简简单单的一個火锅在他小火咕噜了一阵后香味立马就四散开来。早就听說大学他一個人住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有同学去他的公寓蹭饭。 沈璧君和吕露露赶過来时老远就被香味所吸引,她们一进门就看到徐斯南和温羡端坐在餐桌边等待投食…… “你们都在啊……”吕露露从沒来過這裡,进门前還有些胆怯,伸了半個头张望了一阵。孟家兄妹对她来說是完全陌生的面孔,友善与否,一概不知。 “进来吧。”徐斯南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发现了她的犹豫,便起身贴心地为她拖了靠他身边的椅子。 吕露露点点头,莞尔一笑低着头就进来了,“打扰了。” “哟,我們的英雄来了。”孟祁澜单手端着一盘羊肉从厨房裡過来,见到沈璧君和吕露露就放心了,還好都安全了。 吕露露刚坐下就被孟祁澜的调侃逗弄的不好意思微微有些脸红。 孟连熹也拿着一瓶酒从厨房出来,听见孟祁澜又不正经了,一脚轻踢在他的小腿上,“哥你别贫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這個样子的?” “過来。”沈璧君刚在卫生间洗完手出来,還甩着手上沒干的水,温羡早就给她留好了位置,他熟练地把椅子拖开,“来给我讲讲你的英雄事迹。” 沈璧君当真一坐下就侃侃而谈,席间惹得大家都捧腹大笑,温羡只是一個劲儿往她碗裡夹着肉,偶尔在她被辣的眼泪都稀裡哗啦的时候默默递上一杯水,大多時間,都是全神贯注地听她說话,眼神一刻也沒有离开她。 一顿火锅下来,沈璧君已经被撑得不行了,她心满意足地摸摸肚皮然后像個癞皮狗靠在温羡身上撒娇,“温先生,我的好先生,我反正是走不动路了,你背我回去吧。” “按照常理我背你难道不会把你吃下去的东西给压出来嗎?”温羡伸出大手一把将沈璧君的头扒开。 沈璧君竟然在脑海裡把温羡的所說的场景還原了一下,然后难以忍受地捂着耳朵,“你居然這么恶心。” “事实而已。”他又自己起身收拾桌子。 “在家可沒见你這么勤快。”沈璧君勉强着起身,噘着嘴不服气,随手端了两個盘子跟他进了厨房。 徐斯南也起了身帮大家一起收拾,期间他和吕露露在不小心要端同一個盘子时,彼此都尴尬地缩回手,立马把盘子放下,去拿另外的。 吕露露在這样的氛围裡心裡很不是滋味,咬着嘴唇,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专注于收拾的徐斯南,眼神飘忽不定,“徐总监……” 徐斯南听到她的话,轻声笑了笑,手上一直收拾着沒有停下,“叫我徐斯南就可以了。” “徐斯南,”她叫得很郑重,因为很少当面這样叫他的名字,“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离开這裡就好。”徐斯南的声音很小,還好吕露露都能听见。 他是在笼子裡关了太久的金丝雀,所走的這條路,是徐家精心为他铺就的,這么多年他甚至都沒想過自己到底应该活成什么样子。 “我想去一個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裡沒有人认识我,也沒有一個我认识的人,一切重新开始,過我自己的日子。” 他說這些的时候,满眼都期待得要发光了,从前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都可以在他人生的规划裡,還真是叫人很不习惯。 吕露露是真心为他开心,她很舒心地把剩下的盘子都收拾了,也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话。 简单地收拾完,大家彼此道别后,就分道扬镳了。 回家的一路上,温羡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沈璧君怎么拽他他都心不在焉像丢了魂儿似的。 “喂,你怎么了?”她干脆停下脚步,张开双臂拦住了温羡的去路。 温羡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歪着头摸了摸下巴,一脸不可思议地感叹,“你为什么一点儿担忧都沒有?” “担忧?担忧什么?吃多了会长胖?”沈璧君不解,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也不胖啊,只是有一点肉,捏起来也還算舒服。 “唉,”他已经无奈到叹气了,一伸手就能熟练地抓到她的胳膊肘,拖着她继续往前走,“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徐斯南的死活?” 都上升到死活這么严重了?沈璧君一直以为虎毒還不食子呢,就算這场逃婚徐老爷子的确气得够呛,那也应该在失去了徐斯南后而后悔不已啊,然后最好是痛哭流涕茶饭不思,最后就终于看开了迎接徐斯南回家,而不是真的对自己的亲外孙下手吧。 “你可别吓我,哪有這么恐怖。”沈璧君被温羡的問題问得后背一阵发凉,脑海裡甚至都涌现了徐斯南的一百种死法……“呸呸呸,不会的不会的!” “你啊。”他真是拿她沒办法,把她的胳膊肘放开,自己的手渐渐顺着她的小臂溜到她的手上,然后紧紧握住,牵着她往家裡走。本来是想让她务实一点,结果她還想得越来越不着边际了。 温羡的担心并不是沒有道理的,现在全市十几家媒体都报道了徐斯南的逃婚的新闻,甚至在一個小时之内就成功赶超“当红女明星夜宿某有妇之夫豪宅”跻身娱乐板块头條…… 這场意外中最恼火的,就要說被放了鸽子的厉家,厉家怎么說在本市也是有头有脸的,自己的宝贝千金居然在婚礼当天被扔在现场,男方還明显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逃婚,這种羞辱他们怎么受得了? 整個婚礼的大堂只剩下厉家的人在狠狠地咒骂责怪徐家,一時間乱成一团,而厉晴方此时却出奇的安静,她一直紧绷着自己,双手紧紧地捧着那束粉玫瑰捧花,拖着长长的洁白的婚纱默默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徐斯南還沒来得及给她戴上的结婚戒指,任他们闹成什么样都沒有一丝反应。 “方方,方方,我們回去,我們不嫁了!”厉夫人难掩自己的愤怒,她再也受不了厉晴方竟還对徐斯南心存幻想,残忍地上前捡起桌上的戒指就要扔掉。 “妈,妈,我求您,我求您不要扔。”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掉了,厉晴方发疯了一般跪在地上抱着陈园的的大腿一個劲儿乞求她,“我求您了,好不好。” 她乞求之余還拼命伸手去够戒指盒,捧花无意间掉落在地上,娇艳的粉玫瑰太過脆弱,花瓣零零碎碎散了一地,就像她自己的心,碎的再也拼不上。 陈园拗不過女儿的哀求,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终于是于心不忍,把戒指盒交给了她,自己转過身去偷偷抹泪,這是她当了二十几年宝贝的人,沒想到也会沦落成這個不堪的样子,又怎么能不心痛。 “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厉国雄虽然心疼女儿,但是更放不下自己的颜面,一声呵斥下来,整個大厅忽然就安静了。现在他是一定要徐家给個說法的,“早告诉過你,逼他结婚你就只能做個下贱的人,现在還有脸哭。” 厉晴方从前最怕父亲的呵斥,這個时候也依然條件反射地只敢咬着嘴唇默默抽泣,整個人泄了气地瘫坐在地上,不敢再发出声被他听见。 “你說孩子做什么!”陈园赶紧蹲下抱住厉晴方,她的心都在滴血,怎么好再忍心责怪女儿,忽然她情绪激动地指着一旁不知所措地徐湘和沈恒,不停地攻击他们,“都怪他们,教出這么個好儿子,和他们一样不要脸!” “陈园你够了。”沈恒赶紧捂着徐湘的耳朵,不让她听到那些不堪的话,“本来小南就不是真心想结婚,是你们一步一步逼他的。” 他說這话时,几乎都是盯着一旁一言不发地徐老爷子的,盯着那個最清楚内情的人。其实早在婚礼定下来之前他就无意偷听到老爷子对徐斯南說的那些话,“拿君君威胁完又拿徐湘来要挟,你到底把小南当什么?” 在徐家這么多年,沈恒早就受够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以为自己只要好好为了徐家,一心一意对徐湘,总有一天徐老爷子会接受他,可他怎么都沒想到老爷子不但视而不见,還连真正有徐家血脉的徐斯南也沒有放過,他第一次這样大声指责老爷子,腿都是发软的“你根本就沒有感情。” “爸?”徐湘顿时感觉大脑嗡的一声一片嘈杂,她推开沈恒的手,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老爷子的面前,连同声音都在颤抖,“你究竟把我們当什么?” “什么当什么?”徐老爷子终于开口,但是這平静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他阴沉的气场太過于强大,叫人害怕的不敢靠近,“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徐家的少爷夫人?” 他依旧是冷冰冰地语气,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女儿。 紧接着他拄着自己的拐杖慢悠悠地绕過所有人走到舞台中心,把他们都留在下面,他就是太喜歡這种俯视所有的人感觉了。 “你们都看看清楚,沒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想离开徐家你们随时可以走。”老爷子找了個椅子坐下来,身边伺候的人立马過来接過了拐杖候在一旁,他又继续,“国雄陈园你们放心吧,晴方依旧是我徐家的人,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我会把小南找回来的。我們厉徐两家依旧是亲家。是小南不懂事,作为赔礼,我們徐家愿意把一半的企业划分到晴方名下。” “這可是你說的。”厉国雄起初還是怀疑的,但是一半的企业這么诱人的條件,他還是果断答应了,他很清楚徐老爷子是有手腕的人,最重要的是,徐家這块肥肉好多人都在排着队呢。 “真的?我和徐斯南還能在一起?”厉晴方一時間破涕为笑,抓着陈园的胳膊一個劲儿地摇晃,生怕刚才自己是幻听了,“妈,是真的?” 此时的她真的太過卑微。 “是真的是真的。”陈园掏出纸巾给厉晴方擦眼泪,“你啊,就安心等吧。” “爸……”徐湘還要說什么,沈恒立马上前阻止了她,他暗暗地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硬碰硬了,以卵击石罢了。 “我們走吧。”他只好带着徐湘离开這裡了。 沒有人可以掀开那层帷幕,看看這究竟是一场怎么样的阴谋,所有人都开始忙着躲避,忙着逃跑,忙着抗争到底,忙着自私自利,忙着欲求不满。 徐斯南一個人回到孟祁澜的楼下,也就是沈璧君原来的房子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了许久,连窗帘都不敢拉开,生怕徐家的眼线就在那裡等着他自投罗網,這哪裡是逃婚,分明是越狱了吧。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惹得徐斯南心一紧,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便小心地走過去看了猫眼,原来是吕露露啊。 “你怎么来了?我還以为是徐家這么快就找来了。”徐斯南赶紧开了门放吕露露进来,就迅速把门锁上。 吕露露把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并给他放在茶几上,连和他对视一眼都不敢,“這是我在楼下超市给你买的一些日用品,你总要生活一段時間,自己又不方便下去。” 她就是放心不下他,明明是下定决心走出了小区好远,又還是跑着回去超市给他买了一大堆都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的东西,找了這样的借口回来再看他一眼。 “谢谢你啊露露,”徐斯南到现在,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可吕露露越是這样对他无微不至,他就越是愧疚,她是這么好的女孩,完全不值得为他浪费時間,他即使再三犹豫也還是决心做這個恶人,“对不起…我…” “哎呀,我想起来我妈還等我回去相亲呢,說是今天人家有空,我…我走了啊,你忙吧。”吕露露当即打断了他,看了看時間就假装自己很忙… 她当然知道他接下来会說什么,电视剧的老梗了,无非就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和对不起你适合更好的? 被爱的人永远都不明白,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道歉的。 “吕露露,我知道你不想听,”无论如何,徐斯南也希望她能很明确地听完,此刻他好像能明白沈璧君拒绝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可是我還是要說,我很感谢你,但是仅仅是感谢你。” 伤害别人,我們都不是故意的。 “徐斯南,我可以沒有你的,這沒什么大不了,我现在就宣布這场暗恋,已经彻底结束了……”這句话吕露露已经在心裡重复了千遍万遍,她总是想着自己在哪一天会骄傲地說出来,可总是像现在這样,话到嘴边還是生生咽了回去,只能换成一句,“不用客气的,我可是跟你一起工作了這么久,也是帮好朋友的忙了吧。徐斯南…再见了!” 她慌乱着去开门,真怕徐斯南一不小心就看见泪流满面的她了,她开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這次真的走得再沒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