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寶寶的腿腿真長，可可愛愛
顧辰坐在病牀上。楚傾然半跪在牀邊，緊緊握着他的手。
顧辰的小爪子，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雖然肚子裏有了孩子，卻分明比一年前要纖細了不少。
他低着頭，看着醫生拿着聽診器和各種器械在自己身上來回擺弄，一動不敢動，甚至連氣都不敢出。
哪怕他的臉上，難掩恐懼和憂慮。
“別怕，很快就完事了了。”知道是上一次寶寶流產的遭遇，讓顧辰成了驚弓之鳥。楚傾然看着他愁雲密佈的小臉，又竭力忍着不讓自己擔心，忍不住一陣心疼。
不顧醫生和護士還在場，他側過臉來，輕輕吻了下顧辰微微嘟起的紅潤嘴脣。
“好了。”三十幾歲的女醫生放下聽診器，面無表情對二人道，“沒什麼事了。上次流產留了傷口。他是疤痕體質，稍不注意就會感染髮炎。以後多注意清潔。”
儘管每天都要給顧辰擦拭身子、換衣服三次，楚傾然還是點點頭，“是我疏忽大意了，對不起。謝謝您。”
不管如何，顧辰終於醒過來了。楚傾然長舒了一口氣。
從出了診察室到回到病房，顧辰都死死攥着楚傾然的手不放。
醫生說他可以馬上出院。楚傾然也覺得醫院的環境過於壓抑。
他們應該開始新的生活。
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們回到半山別墅。這裏作爲楚傾然的私人產業，被他給了楚氏董事會作爲補償，併爲他們爭得了新董事會的一席之地，不至於被金蔓完全清理出局。
林笙按照他的吩咐，只收拾了顧辰的衣物和齊蕊的畫作。五六個行李箱擺在了大門外。金蔓給楚傾然的補償費，他一半寄給了楚寧，讓他好好照顧父母。一半給了艾瑞，又給她定了去英國的機票。
接下來的日子，她將在英國陪伴佳佳繼續讀書。
“先生……”艾瑞低着頭欲言又止，身上仍是顧辰來的翌日就被“勒令”換上的西褲襯衫。一頭大波浪的長髮隨着她低頭抽泣，披散落在肩頭，微微顫動。
無論楚傾然做出什麼決定，她從來不會質疑抗拒。她相信她睿智又心懷悲憫的主人，總有自己的道理。只是服侍了他十年，楚傾然早已是超越家人的存在。突然的離別，還是令她傷心地難以自抑。
“別難過。”楚傾然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你是個聰明大氣的好姑娘，這一生不該浪費在這座小房子裏的方寸之間。是時候去更廣闊的天地，看一看了。”
“可我走了，誰來伺候您和顧少爺……”
林笙連忙放下手中的箱子，“我我我。我會陪着小辰哥哥一起走的。”
楚傾然笑了下，狠狠拍了下他的腦袋，“傻小子，你還是老老實實陪在你老爹身邊吧。生人裏頭壞蛋可多了，你要小心他被別人騙了。
上了車子，顧辰捂住肚子，已經睡着了。
他輕輕給顧辰蓋上毯子，嘆了口氣，“開車。”
一眼也沒有回頭看。
怕捨不得，怕難過。
車子駛入了去飛機場的郊外。他想了想，撥了一通電話。
打給了齊蕊。
“喂？媽媽……”
他猶豫了下，還是把最近發生的事，連同自己將安蕊轉讓給金蔓的事，都一一告訴了他。
齊蕊靜靜聽他說完，聲音一如既往地沉靜安詳，“權衡過利弊，不後悔就好。安蕊本就是你的心血，你自己有權力做出決定。”
楚傾然猶豫了下，低下頭低聲道，“可是，我犯了大錯……”
親手將顧辰送入了險境，後來又中了卓鈺的詭計，狠狠地傷害了他。
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執念未消，一意孤行，只一心想着要“報仇”。
到頭來才發覺，顧辰纔是自己的全部。
齊蕊沉默了一下，“那就在接下來的日子，好好對他……你有一生的時間去償還。你們是幸運的。”
齊蕊說得沒錯。他也把當初在小桔島，生下楚傾然的那間房子，留給了他們。
一間四五十年曆史的老式居民樓的兩室一廳，不過五十幾平米。儘管去年楚安陪齊蕊來住過半年，一打開門，黴味和塵土的混合氣息，仍是撲面而來。
好在齊蕊素來愛乾淨。牀上換好了雖然樣式陳舊但整整齊齊的牀上用品。
楚傾然小時候玩過的玩具熊和布娃娃，儘管掉了一隻眼珠，衣服的蕾絲花邊也脫了線，仍是整整齊齊地擺在牀頭，像是在歡迎新的主人，迎來新生。
楚傾然捂住口鼻，忍住咳嗽開窗通風，卻聽到身後的顧辰，發出了久違的開心笑聲。
“哇，真的好可愛啊……”他抱起布娃娃，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大紅的嘴巴仔細端詳着，露出了和她一般的甜甜笑容。
楚傾然突然一陣輕鬆，一陣動容。
“小辰……”
他走過去，看着顧辰跌坐在柔軟的牀上，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
眼神如同初次見自己一般澄澈。
雙手捧住顧辰的臉，楚傾然將他壓在牀榻之上，吻了好久。
“這兒，才本應該是我們的家。”
“這一世，我們都不會再離開這兒了。”
……
儘管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和神志。顧辰的情況還是一天天好了起來。
他的肚子越來越大，最喜歡做的就是拉着楚傾然的手，仔仔細細在圓滾滾的肚皮上來回撫摸。
“你看，這裏在動，寶寶在打哈欠呢！”
“小手小腳的形狀都能看出來了。寶寶的腿腿一定很長，可可愛愛美美地。”
作爲南方的慢節奏小城市，小桔島沒有什麼適合商業精英的工作。隱匿掉學歷和過往的經歷，楚傾然在家裏附近的餐館打工。顧辰也逐漸能下樓，去不遠的超市和菜市場，買些蔬菜和水果回家。夜晚，他靜靜靠在楚傾然的懷裏，愣愣說起了以前的事，“你知道金蔓爲什麼這麼恨金世安嗎？她是金家的一個男傭生的。男傭從小伺候金世安，愛了金家小少爺一世，卻連自己親生的孩子都不能相認。”
顧辰嘆了口氣，“直到男傭死了，金蔓才知道那個從小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十年間，他活生生看着金世安周旋在不同的男女間風流，自己卻只能淪爲他泄慾的工具。金蔓做的一切，是爲了給媽媽報仇，讓金世安看到他瞧不起的男傭的孩子，比任何人都有本事。”
楚傾然握着他的手輕輕嘆道，“可惜，他們都死了。金蔓費盡心思，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顧辰點點頭，“所以，她並沒有贏。她到現在都活在囚籠裏。哪有我們開心。”
他頓了下繼續道，“還有卓鈺。當年他家敗落，他淪爲林瀟的玩物……”
楚傾然突然坐起身子打斷了他，認真盯着他的眼眸，“小辰，你好像，什麼都記起來了。”
顧辰住了嘴。
那雙圓潤明亮的眸子，又變得一如既往地迷茫澄澈。
“是嗎？可這些事，好像一直鐫刻在我的腦海裏，從來都沒消逝過。”
摟緊顧辰，楚傾然低聲道，“那，關於我呢？你還記得多少。”
顧辰笑了起來，很好看。
楚傾然是他鐫刻入骨的愛人。他怎麼可能忘記。
主動攀上楚傾然的肩，顧辰紅了臉低語，“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唯一喜歡的人。”
他主動吻上了楚傾然的脣。
第二天，楚傾然起了個大早，去餐館打早工。
顧辰醒來後，自己穿上揹帶褲，挎着籃子出門去集市上買了蘋果，和楚傾然喜歡的香水梨。
清晨的水果還掛着露珠。從農婦手中接過梨子，顧辰仔細端詳着，一手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祥和與寧靜。
他轉身走了兩步，突然一陣眩暈。
倒在了地上。
竹籃裏的蘋果和梨子，滾落了一地。
……
楚傾然趕到醫院的時候，急診室的燈仍然亮着。
任憑他如何苦苦哀求，醫生還是攔住他不讓進門。
“病人的情況很兇險。本來就是臍帶繞頸，胎位不正。他自己的身體也很差，如今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女護士一臉嚴肅道。
糾結、緊張、悔恨，前所未有地如同洪水一般，排山倒海而來。
望着急診室門口通紅的燈火，楚傾然“啪”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小辰！小辰！都是我的錯……你千萬不要有事！”
“小辰！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無論在哪兒……”
哪怕時空變換、生死相隔。
周圍突然變得一片寂靜。
所有的人和物，都消失不見。
走廊的燈，也一盞一盞地熄滅。
楚傾然陷入黑暗中，又看到一片光明。
顧辰當着他的面懟林瀟、抱着齊蕊安慰、擋下自己下藥的酒，勇敢地面對林瀟的凶神惡煞和暴行。
驀然間，他發覺自己站在悽風苦雨的馬路上，暮色沉沉。
周圍滿是是帶了炫目警燈的警車。所有人都對自己舉起了槍。
林瀟得意地笑着，也緩緩舉起了拿槍的手。
“砰”地一聲巨響。
這是前世自己被林瀟開槍打死的夢魘。
他以爲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一具溫暖熟悉的肉體，還帶着軟軟的奶香，突然擋在了自己面前，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他睜開眼。
是顧辰。
他爲自己擋下了林瀟的子彈。
緩緩倒在楚傾然的懷裏。顧辰的臉上，一如既往地笑得燦爛。
難道，這纔是前世的真相？
“啊！！！”
緊緊抱住顧辰。楚傾然仰頭髮出了淒厲的慘叫。
就在這時，急診室門口的的紅燈，突然滅了。
大門緩緩被拉開。
作者有話說
小辰和寶寶會平安無事吧？
翹首期盼的寶寶，終於要熱騰騰出爐啦！
下一章正文應該能完結了。
有什麼願景，歡迎在評論區暢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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