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小寶寶終於出生了正
“滴答、滴答……”
顧辰的耳邊，靜謐詭異，只有一滴滴水聲。
不知是滴血，還是流水。
他茫然地擡頭，看到了笨笨，臉上從未有過地嚴肅威壓。
“我來接你回去。”笨笨道。
“不……不要！”顧辰突然驚恐地大喊大叫起來。
他拼命搖着頭。“是因爲在這裏留下寶寶，就會違揹你的系統計劃，給你們造成損失。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奪走了寶寶嗎？”
顧辰突然“噗通”一聲，狠狠跪在了地上。
他一俯到底，“我求求你……不要帶走寶寶！也不要讓我離開阿然！
“哪怕……用我的命來償還！”
“你真是比我想的，要傻多了。”笨笨搖着頭嘆氣。
顧辰再擡起頭時，眼前空無一物。
“好痛……好痛啊！”他突然意識到寶寶還在肚子裏來回翻滾折騰，似是急不可耐地要來到這個世界。
“啊……啊！”只覺得有一把刀子活生生割裂着自己的下身，顧辰痛得不停哀嚎。
察覺到淅淅瀝瀝的血水正從身下滲出。他失去意識之前，拼命伸着手，想要抓住什麼。
“寶寶……不……不要走……不要再離開爸爸了……”
一隻溫暖的手，一如記憶中一般寬厚有力，猶如黑夜中的一縷火光，緊緊握住了他滿是汗水的小手，將他拉出了黑暗。
睜開眼眸，眼角的淚水還未乾涸。自己的手，也仍然握在溫暖的手掌心裏。
稍稍動了動身子，顧辰只覺從腰腹到腿腳，猶如刀割火燎一般地痛。
楚傾然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那雙總是冷若寒星的眼眸，此刻滿是由衷的溫暖笑意。
“哥……”顧辰拼盡全力，沙啞着聲音喚他，“我……”
楚傾然笑得燦爛自豪，“你很棒。你挺過來了。這一世，我們都不會再分開了。”
他握緊顧辰汗溼的小手，緊緊貼在自己淚痕未乾的臉頰上。
顧辰有些喫驚，低聲問道，“寶寶呢……”
楚傾然這才直起身子。
護士推開門。嬰兒的呀呀細語，立刻在溫暖的病房裏，肆意蔓延開來。
猶如三月和煦的春風，吹拂過每一個角落，包括顧辰那顆原本憂懼敏感的心。
“你看看，你多厲害。這麼大個兒的肉球球，一下子就從你的肚子裏掉出來了。”從護士手裏接過粉色的毯子，楚傾然邊晃着孩子便欣喜道。
沉甸甸地，差點把他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閃了腰。
“足足八斤重。我打電話問了媽媽，寶寶比我出生時，還要重了半斤呢。”
一團雲朵般白花花、軟綿綿的肉球球，被捧到了顧辰的面前。
寶寶白白的臉蛋肉鼓鼓地，紅潤的小嘴嘟着，一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機靈好奇地東張西望。
目不轉睛地望着顧辰盯着自己的婆娑淚眼，卻“咯咯”笑出了聲。
小小短短的手指伸了過來，主動勾住了他蒼白的手，搖晃着不放。
這已經費勁了這個初來人間的大力士，全部的力氣。
從楚傾然懷裏接過寶寶。顧辰只覺一團滾燙火熱的肉球，在懷裏不停地蠕動着。
他是那麼小，又那麼樂觀，渾身都是勇氣。
楚傾然攤開手心，去逗弄寶寶小小胖胖的手掌。
寶寶咯咯笑着，一隻小手仍緊緊勾着顧辰的手指不放，一隻小手竭盡全力握住了楚傾然的手指。
“你看，寶寶多聰明，這麼小就知道我們是他的爸爸。”
輕輕將還沾了淚水的臉蛋，貼在寶寶火熱亂搖的臉蛋上。顧辰微笑着點點頭，“是啊。她的眼睛這麼大，皮膚這麼白，將來一定是個大美女，比楊哥老炫耀的蒂娜還要漂亮。”
楚傾然卻直起身子，微微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小辰……”他踟躕再三，還是如實相告，“寶寶是個小王子……”
“啊？”顧辰睜大了眼睛。
再次摩挲着寶寶白白嫩嫩的小臉，端詳着他比星星還明亮的大眼睛。
簡直比洋娃娃還可愛，顧辰難以置信。
將手伸到毯子裏，仔細摸了一摸，才坐實了楚傾然的話。顧辰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真的啊。要是個小公主該多好。就可以給她穿裙子、扎辮子。我們就有一隻活生生的洋娃娃了。”
“那小辰就再生一個唄。”“啊？不要了……”拉起被子遮住小臉，顧辰的臉蛋滾燙緋紅，聲音怯懦懦地，“太痛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劇痛，如裂骨割肉，到現在都還沒消散。
握住顧辰的手，楚傾然低聲道，“那就我來生。”
顧辰：……我們就好好地將他養大成人，足夠了。
……
三個月後，顧辰出院了。那間老舊的房子如今略顯擁擠，顧辰卻覺從未有過如此溫馨幸福的時刻。
夜晚，搖籃就放在牀邊。楚傾然迫不及待地將顧辰壓在牀榻上，細密地親吻着他的脣角、眼角、臉頰……
不肯放過每一個角落。
自從顧辰又懷孕以來，他們就再也沒有親熱過。雖然身子還覺得又些痛，顧辰還是放縱着楚傾然。
身子癱軟在鋪了棉墊的木板牀之上，顧辰癱軟成一團雲霞。
牀板也微微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呀呀……嘻嘻……”聽到搖籃裏發出呀呀哼着的笑聲，楚傾然一手還摟着顧辰的小臉，奮力扭頭一看。
寶寶的一隻小手扒着搖籃的欄杆，目不轉睛地盯着牀上的兩個人。
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在暗夜中閃耀着波光。寶寶踮起胖胖雪白的小腳丫蹦了兩下，竟然艱難地拍起了小手。
顧辰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他一手推開楚傾然，“寶寶一定是餓醒了。我去衝奶粉。”
“這小子真餓了就會哭了。”一手按住顧辰，楚傾然伸手拿了衣服披在身上，“我看他只是想被抱抱了。你躺着，我來。”
家裏太狹窄，楚傾然只好抱着寶寶走到筒子樓的走廊上，一邊輕輕晃着寶寶的襁褓，一邊低聲哼着歌兒。
“臭小子，算你懂事。要是你不停地哭，這回兒咱爺倆就得去公園散步了。”楚傾然暗暗想道。
等他抱着嗦着手指，重新陷入酣睡的寶寶回到家裏，卻見顧辰仰面躺在大牀上，還保持着剛纔的姿勢，正微微張着小嘴打鼾。
伸手一摸，牀單上溼漉漉地。楚傾然一皺眉，趕緊小心翼翼地從顧辰的身下抽出了牀單。
果然又滲出了帶了異味的暗紅惡露。
他趕緊給顧辰擦拭乾淨身子，換了褲子，將髒衣物扔進洗衣盆，又心疼地輕吻了下他還在昏睡的小臉。
扭頭看一眼在搖籃裏，同樣四肢大張、流着口水，和顧辰睡姿相同的寶寶，楚傾然恍然大悟。
這臭小子，是預知到了媽媽其實身子還不爽利，在幫他啊。
走到搖籃邊，躡手躡腳地給寶寶換着尿布，楚傾然忍不住輕輕拍了拍他白白軟軟的小屁股。
“臭小子，鬼機靈。你老爹這麼辛苦伺候你，可別想做你老爹的情敵。”
……
四年後，小桔島的海邊。
顧辰靠在楚傾然的肩上，看着不遠處的前方，一抹小小的身影，正用塑料小鏟子奮力挖着沙子。
四歲的男童，穿着粉色的米奇T恤和藍色的揹帶褲，正伸着一雙白白胖胖的小手，努力捏出圓圓鼓鼓的城堡頂部。
他扭頭看到顧辰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又邁開小小短短的腿，步履蹣跚地朝着二人跑了過來。
“心心，過來擦手，該喝牛奶了。”楚傾然從大包裏掏出毛巾，嫺熟抓過楚心胖胖短短的小爪子，仔仔細細擦乾淨後，又從包裏掏出保溫杯，擰開遞給他，“聽話，自己學着喝。”
楚心乖巧地捧着沉甸甸的保溫瓶，低頭吮吸着吸管，卻目不轉睛地盯着顧辰撫在肚子上的手。
“來，和小妹妹說說話？”見楚心烏黑的眼眸，好奇的神色愈加深重，顧辰接過保溫瓶，又將楚心摟在了懷裏。
楚心先是將小臉貼在顧辰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輕輕摩挲着，又擡頭咯咯笑了起來。
他伸出短短的小手，顫巍巍地從揹帶褲的口袋裏，掏出一枚閃閃亮亮圓圓的東西。
“媽媽，這個，剛纔從沙子裏挖到的。”
顧辰和楚傾然，同時瞪大了雙眼。
楚心白白胖胖的手掌心裏，粉***嫩的色澤，在夕陽下閃着奪目的色澤，歷久彌新。
正是五年前，顧辰在海邊丟棄的那枚粉鑽的婚戒。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四年後又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拉起顧辰的手，在楚心面前，楚傾然鄭重地再次爲他套上了戒指。
“知道心心爲什麼叫心心嗎？因爲‘小辰，一直在我心裏呀’。
“從今往後，沒有人，沒有事能再分開我們、分開我們一家人。小辰，心心，答應我好嗎？”楚傾然鄭重道。
“嗯！”顧辰微笑着點點頭，握住了楚傾然的手。
楚心短短胖胖的小手也伸了過來，靠在楚傾然的懷裏緊緊抱着他，不停地扭着小小身子。
這個世界上有種種無奈、遺憾、仇恨，種種巧合。可只要心裏有愛，就一定能驅散所有的黑暗，收穫奇蹟，收穫永恆的幸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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