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迎娶
“小姐,其实您不必這么紧张的,”卷碧为她将头发盘好,笑盈盈地安慰道,“奴婢上次有幸瞧過两眼,城主大人真的是位青年才俊。”
狗屁,那全都是装的!
江时缈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同时尽量把语气放缓,劝告道:“卷碧呀……看人不能光看外表的。”
肤浅,太肤浅了。
這只大尾巴狼能当上城主,怎么可能沒有点自己的本事,人好心善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坏心思呢。
卷碧却仿佛被下了迷药似的,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小姐,人家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呀,而且在老爷要按照约定给他银两报酬时,城主大人可是看都看沒看一眼呢。”
……人家那是不缺這点钱。
江时缈见她這副模样,也只好极其敷衍地点点头,不打算继续和被外表蒙蔽双眼的怀春少女解释其中的复杂性。
“好了,小姐。”卷碧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抬起头来,颇为诚恳地夸赞道,“您今天真好看,我要是城主大人呀,一定会被小姐给迷倒呢。”
這话倒是說得挺讨巧。江时缈把视线移到面前的镜子上,也有点愣住了,眨眨眼睛摆出呆滞模样。
不得不說,经過卷碧精心的梳妆打扮之后,這副身体的相貌、乃至气质方面,都发生了显著变化——
简简单单一件鹅黄色襦裙就能衬得她肌肤更加白净,甚至无需浓妆艳抹,仅仅是额角处贴了一朵小花,整個人都更俏皮了些。
除此之外,唇脂的颜色也挑得恰到好处,不会太過抢眼,反而愈加贴合妆容的整体风格。
江时缈情不自禁地感叹:“卷碧,你也太厉害了吧。”
卷碧露出有些羞赧的表情,将江时缈从凳子上扶起来,带着她走向门外,垂下头道:“奴婢是猜想着,城主大人能对您這么好,该不会是早已倾心于小姐了吧?所以才想着,呃,能不能……”
后面的话卷碧沒再說下去,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她。
听到這么出人意料的理由,江时缈险些失笑出声。人小姑娘這副模样可不就是自己追CP时的翻版嗎?
只不過自己這边是极力凑合男女主角,卷碧那头反而来拉起男女配角的郎了。
但是,她拍了拍卷碧的,语重心长地說道:“我和城主大人沒可能的,他肯定不会看上我,我也不会去主动招惹他。”
“可是——”卷碧似乎還想再拿救命之恩那一套說事,江时缈却摇了摇头让她噤声。
无辜少女幻想的爱情故事被正主残忍地戳破了,虽然江时缈本意真的是好心为她着想,但现在怎么觉得她怪可怜的呢。
于是江时缈急忙补充道:“谢城主這么值得敬佩的一個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們江家這种小门小户呢?”
她话锋一转,又给卷碧的幻想留了点充满希翼的光,却也沒底气似的越說越小声:“万一、万一看上了,那也再說吧……”
当然江时缈现在是不会想到,年轻气盛的时候她到底给自己挖了多少個大坑。
等到日后她后悔莫及欲哭无泪时,那個男人也只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提醒她:不好意思,已经晚了。
不過眼下,门口车夫已经在催促了,江老爷远远招了招手,她就捏着衣角稍稍提起,小跑着奔了過去。
“我来晚了,爹有沒有等太久?”江时缈眨眨眼睛,不愧是绿茶女配的身体,做起這种扮无辜装可怜的活果然也是轻车熟路无师自通。
江老爷笑了笑:“沒有,既然缈缈已经来了,那现在就出发吧。”他又指了指后面两辆马车,示意第二辆才是为江时缈准备的。
卷碧先掀起帘子让她进去坐,紧接着才自個儿钻进去,颇为惊讶地小声告诉她:“小姐,后头那一架车上似乎全是老爷准备的谢礼呢。”
……倒也真沒必要准备這么多。江时缈思索着,反正人也根本不会收下,估摸就是想一直让江家欠着這份恩情,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棋子任其操控吧。
不過她随即又想到,這個爹也算是個聪明人,自然是深谙這其中的种种原因。
既然選擇了用些实质性的东西当作补偿,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为的就是避免江家落入深不可测的谢大城主手中,不想被他利用而先夺回主动权。
无论怎么說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這下子就算再怎么厉害的大魔王,也找不出能让江家言听计从的理由了吧?
然而——当江时缈迈进府中、站定在传說中年轻有为的城主大人面前时,才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這么简单。
男人看起来也不過才二十出头,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长袍,裡头是素色衣物,這两种强烈反差的颜色同时存在于一個人身上,反而显得出乎意料的合适。
這人就长了一张穿什么都好看的脸,怪不得卷碧提起他时脸上总会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晕,這下江时缈是明白了。
谢城主本人确实能称得上是“青年才俊”,還是在人群中特别突出的高配版。
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会有点男生女相的错觉,但细瞧之后却又能从他的身上隐隐察觉出一丝难以形容的阴郁气质——或许也只有读過原著的江时缈才能察觉到其中种种微妙感。
但抛开先入为主的观念不管,单论第一印象,他真的就像书中描述的那样:外表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個温润如玉、目若朗星、让人印象深刻的翩翩公子。
江老爷轻咳一声,先开口了:“今日突然上门造访,是鄙人和小女为了感谢城主大人的救命之恩而来的,为表谢意……”
他指了指最后一辆马车,本想继续說下去。
但是话刚到嘴边就被男人打断了:“江老爷,不必如此客气,正巧我也有事想同您——”
男人的视线缓缓移到江时缈脸上,再意味深长地开口:“和江小姐說。在外面不大方便,不如就請先进吧。”
江时缈只觉得被那双眼睛盯着的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了一下。
果然,传說中的腹黑男配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啊!
但都被這么說了,江老爷和她也只好无奈地对视一眼,跟着一同走进這间偌大的宅邸,毕竟脚下可都是城主大人的地盘,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由管家模样的人领他们到屋内坐下,内堂中间的檀木桌上端放着精致茶具,城主大人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待客之道。
不過在這种略带诡异的氛围中……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江老爷首先耐不住了,开口问道:“城主大人,您到底有什么事要同鄙人商量?”
谢见错见他這般反应不怒反笑,只抬了抬下颚示意他们坐下再议,挑眉将茶盏送到嘴边,轻轻吹凉了些才开口:“江老爷眼下這么着急,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嗎?”
他這话问得倒是强势得一塌糊涂,甚至语气裡還漫不经心夹带了些身居高位者才有的、咄咄逼人的感觉。
见到面前与自己女儿年纪相差无几的城主大人突然摆出這副态度,江老爷纵使再怎么历经风雨,也少有地被吓到愣了一下。
就在此刻,江时缈猛地抬起眼睛,毫不避讳与面前男人视线相撞,摇了摇头說:“回城主大人,時間充裕得很,父亲和我都不着急。但若是您有什么话就直說无妨,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在场的哪位不是明白人,自然都格外清楚彼此心中的小九九,這样表面上的平静也只不過是狂风大浪前的预兆而已。
而江时缈平生最反感藏着掖着的那种人,当下干脆也懒得搭理這副身体原本的小家碧玉人设,直接把话搁明面上說开了。
听闻此话,男人轻轻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像是重新见识了传說中“說话细声细气”的江家小姐。
他放下杯子,抬起眼睛来不紧不慢地說:“江小姐說得好,我确实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同江家商量。”
被心狠手辣的大魔王夸奖了,江时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自己不知何时就已经身处他布下的天罗地網中。
城主大人却像是要刻意给他们留個悬念,顿了顿才接着說下去。
“听闻江家独此一個女儿,年過十六仍待字闺中,”他用视线轻扫過面前二人,然后开口,“我想迎娶江小姐,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江时缈:???
江老爷:???
……啊?什么情况?原著剧情有這茬嗎?
江时缈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得啪地拍桌起身,恍惚之间還脱口而出了男人的全名:“谢见错,你再說一遍?”
等到最后一個字落地,她看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被诧异冲昏了头脑。
然而再扭头看過去,被這番话吓到的又何止江时缈一人?
但江老爷不愧是见多了大场面的人,他很快缓過神来,抬手示意身旁的女儿先坐下。
江老爷清了清嗓子,非常镇定地反问:“如果鄙人沒有因为上了年纪而听错,城主大人刚刚說的——可是要迎娶我家小女?”
谢见错又笑了。
“沒错,我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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