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擦擦眼裡的沙子
“這是個好机会,对于個人的学习和进步都有帮助,你要好好把握。”赵厂长语重心长地道:“老蔡要调去人事科任科长,以后宣传科這边就要靠你了。”
安婳听懂了赵厂长的话,惯例自然是要自谦一番,“厂长,我年轻,资历也浅,科裡很多老同志都比我更适合去省城学习。”
赵厂长笑道:“比较起来,你的资历确实不算老,但你是我們厂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這些年的宣传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论文化知识,以及对厂子的贡献,我相信不会有人不服你的。”
安婳也笑,“谢谢领导栽培。”
去省城学习的時間要耗费一個月。
孩子们听說,都很舍不得妈妈离开。
冬冬已经长成個俊秀小少年,却還是离不开妈妈,拉着妈妈的衣角,也不說话,只用那双水雾蒙蒙的凤眼望着妈妈。
安婳的心都要化了,把儿子揽进怀裡,“乖,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是多快,明天嗎?”问话的是团团。
安婳又去抱女儿,“明天确实是不行,得等到下個月了。”
安婳把挂历拿過来,对孩子们道:“你们每天在這上面画一個圈,等画满三十個,妈妈就回来了。”
圆圆噔噔蹬跑开了,過了会回来,手裡拿着一支笔。
只见她刷刷刷,等安婳反应過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在日历上画了三個圈。
“......”安婳抢過圆圆的笔。
“妈妈你为啥不让我画,我画得很快的,一会儿就能画满三十個!”
安婳强调:“每天只能画一個,這样才算数!”
圆圆:“为啥呀?”
团团摸了摸圆圆的脑袋瓜,“因为妈妈要走三十天,不是走三十秒。”
圆圆叹了口气,“好难過,舍不得妈妈。”
冬冬這会倒是恢复了哥哥的模样,安慰妹妹们道:“沒关系的,等妈妈走了,哥哥晚上给你们讲故事,哄你们睡觉。”
孩子们的反应让安婳都有些伤感了。
她還从来沒有离开孩子们這么久過。
安婳本想晚上跟双胞胎一起睡,可是半夜又被肖政抱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被吵醒时,发现自己正在移动,沒好气地捶了下肖政,“你快吓死我了......”
肖政不语,只一味加快脚步,把人抱回了卧室,熟练又利落地剥去了身上的衣物。
“要分开這么久,真舍不得。”
今天的肖政罕见地温柔许多,安婳被伺候得很舒服,慵懒地笑了笑,“那临走前让你吃饱。”
“這可是你說的,一会不许喊累。”
“嗯。”
安婳是一早的火车,肖政也克制着自己,沒有折腾太晚。
第二天,他亲自送安婳去了火车站,在月台上目送着,直到火车的屁股都看不见了,他才收回酸涩的目光。
肖政揉了一下眼窝。
跟在身边的小朱很纳闷,嫂子不就出個差嗎?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不過小朱還是有眼色地递给了领导一個帕子,“首长,擦擦吧。”
肖政眼一瞪,“干什么?以为老子哭了?老子是眼睛裡进了沙子!”
小朱:“首长,我的意思是,您擦擦眼裡的沙子,”
肖政:“......”
接過帕子,擦眼裡的沙子。
另一边的安婳则显得有点兴奋,因为她瞬间觉得好自由啊。
在家裡,她每天几乎沒有独处的時間,有时候想安静地自己一個人待会吧,很快孩子就妈妈妈妈地喊了,虽然也是甜蜜的,但還是会不由自主地怀念一下单身生活。
此刻,安婳坐的卧铺裡也略有嘈杂,不過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宁静。
到了省城,安婳觉得接下来要住一個月,還是家裡的席梦思更舒服,便沒有去住招待所。
家裡久不住人,积了很多灰,安婳把自己睡的房间收拾了一下,铺了干净的床单,白天基本是不会在家的,也只是晚上回来睡睡觉,這样就差不多了。
正收拾着,门口便有人喊道:“是安教授回来了嗎?”
安婳走到门口,门口的大娘一见,笑道:“是婳婳呀,你自己回来的?還是跟爸妈一块?”
安婳答道:“我自己回的,出差。”
“不错,不错......”大娘频频点头,“婳婳变得成熟了好多,你们家啊,真是多亏你了......”
安伯槐突然跑到云县去搞什么调研,一去就不回,一开始邻居们還以为是安伯槐夫妻舍不得闺女,找借口住到闺女身边去。
后来运动一爆发,大家這才反应過来,怕是安家人早就有所预感,提前去避难呢。
要不說,安家闺女也是命好。
之前大家都觉得安婳嫁那么一個泥腿子出身的文盲委屈了,现在才知道,人家挑女婿的眼光具有绝对的前瞻性!
這世道,要不是有女婿护着,安家人能一点波折都不受?
不說别的,就說跟安伯槐关系最好的钱院长,现在多惨啊!
想到钱院长,大娘忍不住问安婳:“钱院长家的事你知道嗎?”
安婳点头,“听我爸爸說過,他好像是六八年下放的吧?”
当时也是這件事把安伯槐刺激到了,因为钱院长是因为被人举报了以前公开发表的右的言论,被打成了反革ming,而类似那种言论,安伯槐也发表過不少。
安伯槐害怕了,从此便沒嚷着回省城,安心在云县住了下来。
大娘道:“是啊,六八年下放的,钱院长的爱人去年過世了,听說是自杀。”
“真的嗎?”安婳惊讶,這倒是沒听安伯槐說過,兴许安伯槐也還不知道。
“可不真的!”大娘一脸唏嘘,“钱院长的儿子听說這件事后一病不起,撑到上個月便撒手人寰了——他自打那年在长宁街中了枪后,本来身体就一直不好,运动期间也受到了一些迫害,再被他妈死了這件事一打击,唉......钱院长的独苗苗儿子就這么沒了呀!”
安婳叹道:“這么說来,钱院长一家就剩他一個了?”
大娘嗔道:“你這孩子咋還忘了呢,钱家還有個闺女,跟你一般大,你俩小时候形影不离呢。”
不是独苗苗嘛
不過被大娘這么一提醒,原主的记忆便翻涌而出。
钱家的女儿叫钱真真,在中学期间跟原主是最好的姐妹,不過后来钱真真沒有考上大学,两人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了。
安婳沒想到的是,钱真真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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