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王府
我心裡清楚,等娘闭眼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我赶出家门。
冬天,娘還是走了,娘下葬的第二天,我进了梁府。
清晨,我穿着一身俗气的粉色裙,拜别爹爹,坐着一顶小轿去了王府。
轿夫把我放在王府门口,便匆匆离开了。
迎接我的只有一位老嬷嬷,她看到我,便迎上来說:“眉姑娘,可来了,我在這裡等你多时了,快跟我进府吧。”
我抬头,并沒有看到梁府的匾额,突然想起是以侍妾的名义入府,不能走正门,只能从偏门进府。
娘一直說我是硬骨头,小时候淘气,爹罚我的时候,我沒哭,生病吃药的时候,我沒哭,娘病入膏肓我沒哭,娘下葬我也沒哭。
可是跨過门槛的那一刻,我哭了。
我的人生从這一步开始,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的那個小眉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梁征的侍妾。
老嬷嬷看到我掉眼泪,說道:“眉姑娘,能进梁府是天大的福气,一会见了老爷不能這样,哭丧着脸,要被罚的。”
我赶忙抹了一把眼泪說:“我這是太开心了,喜极而泣,還未问,嬷嬷怎么称呼。”
“你叫我赵嬷嬷吧,我夫人身边的老人,快点走吧,不要让老爷久等。”
梁府可真大,跟着老嬷嬷走了十几分钟才到正厅。
进厅便瞧屋内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和他目光对视的一刹那,我慌忙低下头,“俗不可耐!”中年男子低声說。
赵嬷嬷上前对中年男子說:“给老爷請安,這位是眉姑娘”
“知道了,你把她带去让旭音瞧瞧,看着安置個屋子吧。”
“奴才知道了。”
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沒有,就被赵嬷嬷带走了。
跟着赵嬷嬷绕到后院,在一处阁楼前停下来,抬头看到阁楼挂着星月楼的匾额,我暗想,老爷和夫人果然如传闻中這般恩爱,星月楼必定取自“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怎么愣神了,快跟随我进屋”,赵嬷嬷說道。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看到一华美的妇人半卧在塌上,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只见她肤如凝脂,柳叶眉,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一见到我便說:“這位是眉妹妹吧”
“给梁夫人請安,我是林小眉”
“不要這么生分,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叫我姐姐吧”
“赵嬷嬷,小眉的住处安排了嗎?”梁夫人对着赵嬷嬷问到。
“老爷的意思是让夫人安排。”
梁夫人沉思了许久,对赵嬷嬷說,“這样,你先带着小眉去咏梅阁歇着,在拨两個丫鬟過去伺候着。老夫人那裡就不必去了,她年纪大,不要打扰她清净。”
她起来起身子,对我說:“你先去歇歇,在换身素净的衣服,老爷不爱這些花红柳绿”。
“知道了,夫人。”我红着脸,忙应了一声。
见完夫人,我已筋疲力尽,两條腿像灌了铅一样,无论在哪個屋子,都沒有让我落座的意思,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赵嬷嬷带我穿過一條回廊,指着前边一处屋子,說到:“眉姑娘,前面就是咏梅阁,你自己過去吧。耽误了一上午時間,我還有别的事情要忙。”
“有劳赵嬷嬷,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我缓缓走到咏梅阁门口,還未进门,便听,“也不是得罪了谁,竟然派我到這裡来,明知道老爷夫人无比恩爱,跟着這位小娘怎么会有出头的日子。”
“听說她是家道中落,才嫁进梁府做侍妾,又沒钱又不得宠,她以后的日子不好過,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听到這裡,我假装咳嗽几声,只见两個穿青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迎出来,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
“是眉姑娘嗎?我是丁香,赵嬷嬷让我来伺候姑娘。”圆脸的姑娘冷冷的說,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我是否听到她们的谈话。
“我叫佩兰,姑娘您累了吧,进屋歇着。”另一位姑娘說到语气温和了很多,语气中陪着小心。
我快走两步,一进屋便脱鞋上了卧榻,又饿又累。
看到卧榻的案子上放着一盘点心,也不知何物,拿起就往嘴裡送
正吃的,听到丁香說:“眉姑娘,慢点吃,当心噎着。”
话音刚落,我顿觉呼吸困难,眼泪鼻涕一起迸出,這個丁香真是乌鸦嘴啊,噎住了。
佩兰连忙递上一杯茶水,:“姑娘,慢点慢点。”
我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缓了缓神,說:“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我四处望了望,屋子当中放着一张案牍,案上放着砚台,笔筒。案牍的一边摆着一個花瓶,插着满满的梅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梅花图,图画中一只腊梅,弯曲优质,树梢有数朵腊梅已经开放,极富韵味,画中彩墨工细,运用自如,细笔勾花,枝,设色清雅。
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其词云: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這一天,唯一让我顺心的,便是這個屋子,想起小时候,也是這样一处屋子,娘教我作画练字,要是娘在,多好。
我走入内室,和衣上床躺了下来,伴随着回忆,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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