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虚伪至极
我匆忙起身,换了一件便服,同香果出了咏梅阁,来至上房。
此时已是寒冬,老太太坐在榻子上,怀裡抱着一個暖炉,见我进来,說道:“许久沒见你,瘦了不少,可怜见的,外面冷,快到我跟前暖暖。”
我应了,歪着身子靠边,斜坐在榻上。
老太太拉起我的手,說道:“好孩子,从你们走的那天,我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直到昨日才落下来。”
“让老太太操心,原是我的過错。”我回到。
“听說這一路你吃了不少苦,难为你了。”老太太說着,掉下来眼泪。
要是从前,见到這边情景,我必跟着落泪,但今日,心中却觉得可笑至极。她這眼泪是为何而流?若真心心疼我,当初怎会同意送我去那虎狼之地。
“小娘已平安归来,老太太该高兴才是。”香果劝道。
“你去和征儿說,让他设宴,好好犒劳皓羽,這次既能买到香料,又完璧归赵,都是他的功劳。”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笑意盈盈的对香果說,香果应了,出去传话了。
听到完璧归赵几個字,我顿时明白自己的清白是保住了。這些日子,白芷的事情一直压在我的胸口,我刻意忘记当晚的事情,至于我是否被阿布德侮辱,又是怎么脱险也就不得知了。既然老太太提到了功劳,我却不能再逃避了。
“回老太太,最大的功臣不是皓羽,是白芷。”我說。
“听皓羽說了,折了一個丫头,征儿已经打发人给他老子送了伍拾两银子。”老太太說。
“還是老太太心善,菩萨一般的心肠,按說這丫头是我們买来的人,和家裡已沒了关系,這银子不给也无妨。”旁边一位老嬷嬷說。
“什么混账话,丫头也是父母的心头肉,平白沒了性命。”老太太啐了她一口,接着說。“這银子给他们,用来過生活也罢,给那丫头建個衣冠冢也好,也算了我一件心事。”
“老太太說的是。”老嬷嬷說。
听着這两人一唱一和,我心中冷笑,伍拾两银子,也就是旭音的一双耳坠,老太太案上的一碗燕窝,现在却买了白芷一條命,人命竟轻贱到如此地步。
老太太看似慈眉善目,說的正气凌然,其实最是伪善,送我走的时候,已知是有去无回,若今日死的是我,无非是掉几滴鳄鱼的眼泪,多给我爹几两银子而已,爹和二娘平白多了银子,只有高兴的份,怎会替我求個公道。想到這裡,我心意已定,既然沒人真心待我,我又何苦真心待人。
“老太太您心肠真好,俗话說,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梁家過了這一劫,生意必定越做越顺,日子越過越好。”我說。
老太太听我這么說,喜上眉梢:“說的好!今日叫你来,却有一件事要和你說,之前征儿怕你闷,让你去香料坊走走,我原是不同意的,怎么說你也是府上的小娘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无奈音音多次为了你的事求我,我见她诚心诚意,也就应了。”
“是我胡闹了,老太太别怪姐姐。”我說。
“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往后你就不要去香料坊了,在府中安心做你的小娘。”老太太說。
“老太太教训的是,我明白了。”
“你既已明白,就要好好的服侍征儿,早日为我們梁家开枝散叶。”老太太說。
“我也想能老太太和老爷分忧,只是”我面露难色的說,“您知道老爷夫人感情甚好,容不下旁人。”
“我自有安排,今日我乏了,你先回去吧。”老太太說完,闭起了眼睛。
回到咏梅阁,回想老太太說完璧归赵,当时的事情又浮现在我眼前,白芷惨死后的事情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我究竟是怎么逃出来呢?正想着,听到一阵笑声。
“听闻你昨日回来,我心中欢喜,又想着你舟车劳顿,還是先歇息的好。”旭音人還未进屋,声音先传进来。
我赶忙迎出门:“夫人,您怎么来了。”我到梁家這么久,旭音還是第一次来咏梅阁。
“你走了许久,我担惊受怕,日日求佛祖保佑你能平安归来。”旭音边說,边坐下,我吩咐丁香奉茶。
“让夫人担心,原是我的错。今日若有事,让下人传我過去便是了,哪有夫人来看我的道理。”我笑着說。
旭音端起茶,轻轻的饮了一口,說:“也沒什么事情,過来看看你,我也就安心了。”
见她欲言欲止,我說:“夫人有话不妨直說。”
“你我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但我拿你当亲妹妹,昨日老太太叫我過去,训了一顿,說不准你在去香料坊。”
“原是這档子事,夫人不必多虑,我不去便是了。”我說。
“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府中,若你還想离府,我去和老爷說,放你出去。至于你以后的生计,我也会安排妥当。”旭音望着我。
我轻轻笑起来,望着旭音,只见她眉头轻蹙,似乎在为我的前途担忧,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诚意。
“夫人,我在梁府的這些日子,老太太,老爷和你就不必說了,就连家裡的丫鬟小厮待我也是极好的。我早把這裡当做自己的家,再也不会提离开两個字了。”
旭音听我這么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說道:“原是我多事,老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只怕妹妹大好的年华,要守活寡。”
“多谢夫人的好意,我心意已定,生是梁府的人,死是梁府的鬼。”我坚定的說。
旭音见我如此,不再劝說,闲话了一会就离开了。
這一日,我看透了老太太和旭音的虚伪。梁家现在吃的用的,都是用白芷的命换回来的,白芷不能白死,我既然是梁府的小娘,就要好好利用這身份,替她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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