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风得意追竹马
眼前的男子薄唇盈眼,剑眉横陈,肤白堂丰,如同那雨后清远的山尖,带着湖面清冽的雾气,悠然地站在秦妙的面前,从上至下地斜看着她。
心头的某处“咚…咚…”很不争气地在跳动,震得秦妙脑仁嗡嗡作响,故而男子說了什么她都沒听见。
而谢玘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眸泛光,近乎呆傻地凝视着自己,一阵的不自在。什么女子,這么露骨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男子看,還不戴帷帽……
“咳咳…這位姑娘,事情還未解决就一走了之,颇为无理。”他又瞧了一眼无辜哀怨地站在身旁的妙音,继续铺陈:“還望姑娘有话好說,不要为难他人。”
……
众人都在等秦妙的回答,但她却迷失在刚才的一瞬之间。如果秦妙有机会看清自己一脸的痴笑,日后定要后悔。而此时的秦妙,沒心沒肺。
店裡的客人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对秦妙指指点点。“哎,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看到美貌的男子便移不开了眼,也不怕害臊。哎…世风日下啊…”
小丫头玉露看不下去了,直接戳了戳她,這才让秦妙从梦幻中苏醒。
“那個…”她颇为尴尬地搓手,又抬头望着谢玘:“公子說什么?”
谢玘瞟了一眼,故意侧過身不再看她,冲着人群扬首又重复了一遍:“姑娘一走了之,颇为不妥。在下认为,该有商有量,当赔则赔,何必刁难一個小女子。”
嗤!秦妙下意识地嗤笑了一声。小女子?刁难?哼,天下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沒听過么。
可一想到是美人公子在开口,当下就觉得不妥,立即捏着嗓子一反常态地回答:“本不想作多余的辩驳,既公子有所误会,那多說一句也无妨。這衣衫并非是我损坏的。”
谢玘蹙起眉间,顿时觉得這女子实在是冥顽不灵。方才自己好言一番,已然是想多给她一個机会。如果刚才戏弄月满楼的小丫头是傲慢无状,那眼下的矢口否认不可谓不虚伪。這人从进门开始,便一直东摸摸西摸摸,拎起裙衫反复翻看也是有的。不過是损坏了一件衣服而已,看她的样子也不是赔不起的,何必要引得众人不悦自身粘脏呢,实在枉顾体统。
哎哎哎,這人怎么皱眉生气都会這么好看呢?秦妙心想,好生风流,好生风流!不過,這么好看的人,怎么也和常人一样肤浅。难道還不懂那丫头唱的是哪一出么?
“你說谎,阴阴是你弄坏的,怎么就這么不讲理呢。”妙音一听有人帮腔,還是为如此了得的公子,小女儿家乖乖依附男人的模样就自然而然的摆了出来。
可惜,她遇到的是秦妙。一见她秋波盈盈,粉嘴嘟嘟,秦妙就气不打一处来。刁奴就是刁奴,怪会摆姿态的。本想着今日在月满楼已耽搁多时,再不往前逛,今儿是看不完這一街的铺子了。
得!要玩,姑奶奶我奉陪!
她眯着眼睛贴近妙音,瞧得妙音紧张万分:“我方才是怎么弄坏的,你倒是說說?”
妙音被她這么看着,心裡真是慌,连嗓子都莫名其妙地被一口老痰堵住:“那個…你就是用手摸来摸去,不小心给撕坏了。”
等着你這么說呢!
秦妙二话沒提,直接拿起手边的一條新襦裙,正色地问妙音:“這可也是霓凰锦做的?”见妙音完全摸不清头脑地点点头,随手抄起不远处台子上的一把银剪。
撕拉!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了。這姑娘莫不是疯了,已经毁了一條,還要再毁一條。谢薇张着嘴巴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衣袖,不可置信地盯着秦妙。而谢玘虽還是稳稳地站在原地,眼中的惊讶之感绝不少,眉头锁得更紧了,太荒唐。
“你…你…干什么!”妙音哭着急忙抢過秦妙手中的襦裙,可手裡的裙衫已被剪出了一條痕。完了完了,又坏了一條,要是她再不赔,可真要被掌柜卷铺盖走人。
秦妙冷冷地看着妙音略抖的身子,好笑地扒开她,拎起方才的那條襦裙,站到人群中间,大声說道:“這是方才小丫头污蔑我损坏的裙子。好好看看這领口出的撕裂,再比对比对小丫头手裡那條的口子。”遂吩咐玉露从秦妙手裡将新裙子夺回来,拿着两條裙子在人群裡晃了一圈。
這一看,事情就真的阴了干净了。都是女眷,谁能瞧不出,两條裙子的口子是相似的呢,都是被剪子割的,所以走线和裂口几乎一模一样。看這样子,光用手怕是坏不了。
妙音看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看懂了的意思,心裡不免地慌乱起来。
秦妙還是安然地坐回凳子上,淡淡地盯着妙音:“看清楚了么?還敢說是我弄坏的么?要是你這样還敢睁眼說瞎话,啧啧啧…你们月满楼也就這样了…沒前途!”做买卖不老实,行内最大的忌讳。即便一时风光无量,也总有沒落的一日。
“你信口雌黄!阴阴是你!你能毁一條,自然能毁第二條。”妙音還是不甘心,本来好好的计划,怎么就给乱了呢。
哎,秦妙总讨厌和有心使坏又沒脑子的人說话了。而妙音此刻在她眼裡便是這样的人,多說一句都嫌费力。
“玉露,给她五十两。”
秦妙站起来走到妙音跟前:“我弄坏的,一分都不差你。不是我弄坏的,也甭想乱扣我头上。下次還想乱扣屎盆子,麻烦找個脑子和你一样愚蠢的人。”
“你!”妙音是真的被气到了,直接被人当众骂愚蠢,可真是有负她月满楼第一伶俐丫头的名号了。
收拾好了小人,秦妙心裡舒坦多了。迈着小碎步大大方方地走到谢玘跟前,笑着行礼:“方才并非本人无礼,而是刁奴作祟。让公子看了场笑话,实在对不住。不知公子…”
刚刚秦妙只顾着看谢玘,斗妙音,直接忽略了躲在谢玘身后的小姑娘谢薇。她心头微微闪過一丝疑虑,這姑娘是谁?眼下也不好直接跳過她,那就一起叫上吧。
“不知公子和這位姑娘是否赏脸,到前头的茶社一叙?”
玉露一听她来了這么一出,心裡头一颤。小姐這是怎么了,這么多人面前,直接邀請一個外男喝茶,這…太不合规矩了。
作为被邀請方的谢玘更是觉得這個提议過于出格了。当下便沉了脸,冷冷地拒绝了秦妙:“在下与舍妹還有要事,多有不便,就此告辞。”
哦…原来是妹妹啊,還好!
秦妙心裡甜甜地安慰自己,殊不知二人早已离开月满楼,大步离去。
“哎…哎…哎…怎么說走就走了呢?”她還沒回過神来,就发现自己的提议早就被作废了,一阵沮丧。
不過秦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乐天派,不会被一时地拒绝丧失了兴趣。“你!快跟上,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小厮不禁脑仁万马奔腾,自家小姐還当這裡是杭州城啊,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不過主子有命,奴才自当遵从,乖乖地朝谢玘谢薇离开的方向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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