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倪乔反应很快,沒放過這個扬眉吐气的机会,立马拿出被人追求中的款来。
“徐先生是我爸之前的老员工,今天只是叙叙旧,现在聊得差不多了,”倪乔做作又自然地略扫顾罕的腕表,抬头說:“刚好我有点饿了。”
顾罕沒接到“刚好”這個梗的背后含义。
倪乔急了。
你刚刚說在追我的啊,我现在說饿了,這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你一点觉悟都沒有嗎?
快說請我吃饭,并且表现出非常想請我吃饭的样子啊!
倪乔小声提示,“我饿了。”
還是顾罕那位助理反应及时。
“顾总,那我现在定餐位,倪小姐喜歡吃什么菜?”
倪乔也不客气,“法餐。”
虽然时刻担心顾罕会崩戏,但是看徐开正的表情一点点从迷惑走向碎裂,這感觉实在太爽了。
临走前,倪乔還暗秀了一把自己高贵的追求者身份。
“啊,咖啡還沒结账。”
“我去结,顾总车在外面了。”
倪乔真想给顾罕這位助理颁一個知情识趣奖,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跟顾罕并肩从徐开正身边擦過。
倪乔拧着细眉,一副跟顾罕多次约饭的吐槽样子。
“上次我們去吃的那家法餐,鹅肝的品控简直堪忧,也就胜在环境好,還是望春路的那家法餐厅比较正宗。”
走出店,倪乔在路边看到顾罕的那辆迈巴赫。
司机很有眼色地为倪乔打开车门。
倪乔還沒从那股做作劲儿裡出来,抚裙直背,优雅上车,名媛范儿拿捏完美,拿到礼仪课上能打满分。
如果顾罕沒有在背后扯住她的衣领的话……
“我什么时候跟你吃過法餐?”
声音一出,就像导演喊了声咔,這幕戏就到此为止了。
倪乔心虚地扯正自己的衣服,大眼长睫扑闪着,回头看顾罕,理不直气也壮。
“那你什么时候追過我?大家一起說說谎,那么较真干什么?”
顾罕对她這副打蛇顺杆上,怪杆不怪蛇的样子,以紧抿薄唇表示自己的后悔以及无语。
直到倪乔坐到望春路的那家法餐厅,厚颜无耻地点完了一系列招牌菜品,又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
顾罕還是這副表情。
“你不吃嗎?”
顾罕的脸色终于从“无语”转化成“算了”。
“我吃過了。”
倪乔想着刚刚自己点的那些菜,還有這家法国菜的价位。
“要不……你再吃点?”
他一点都不吃,待会儿不付钱怎么办?
倪乔搞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劝自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才厚起脸皮决定来敲顾罕這笔竹杠。
反正完吃饭,嘴上油一抹,分道扬镳。
当捞女就当捞女,捞一笔是一笔,就当给這個随随便便就敢扯谎英雄救美的太子爷上一课。
小心着点儿女人吧,女人心黑着呢。
顾罕仿佛能听见她心裡的那些小算盘,喝一口手边免費的水。
“不吃,你点你吃。”
耳边隐隐开始有惊雷的预兆了,倪乔冒死一问:“那谁付钱?”
顾罕特冷特干脆地把問題抛還给倪乔。
“你觉得呢?”
倪乔足足呆滞了有一分钟,網上說好的男人但凡上点道都会主动付钱呢?顾罕为什么不上道?
網络害人呜呜呜……
“不是啊,你請女孩子吃饭,你不付钱的嗎?你沒泡過妞嗎?”
顾罕帮她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咖啡店的对话,吃法餐是倪乔提出来,他并沒有說過要請她吃饭的话。
這男人心好黑!
倪乔觉得的逻辑不能這么理,“可是,這個位置是你助理订的唉。”
顾罕点点头,神情自若,“你要是真想還他定餐押金,我也可以把我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你。”
倪乔:“?”
還能這么理解?
顾罕看着脸色先披霜后挂雪的倪乔,唇角微微一翘。
头盘上了,诱人的熏鹅香气裡,倪乔小声坦白:“我沒钱……”
“那我請你,”倪乔眼裡正升起小火焰,顾罕就提出條件,“我问你三個問題,你如实回答。”
倪乔斟酌一下,“别太過分哦。”
顾罕不跟她废话,直接抛出第一個問題:“刚刚那個人是替谁传话?”
“韩光磊。”倪乔怕回答過简,不值饭钱,還主动补了关系。
“是我之前的未婚夫。”
顾罕能让刘赫把韩光磊的股撤掉,自然就是知道倪乔跟韩光磊的关系。
只是传言五花八门,說他们大学相识相恋的有,說他们之前是单纯联姻的也有。
“就你還有未婚夫呢?”這個问句完完全全是单纯嘲讽。
可倪乔偏回答,并比出手势。
“有,不過我家破产之后就已经解除了,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啊!”
对于她爱耍点小聪明,顾罕并不意外。
顾罕目光锁死倪乔,微微倾身的动作有点带气审讯的架势。
“第三個問題,你前男友怎么跟富婆跑了的?”
虽然倪乔一直不肯面对,但她万万想不到,這個黑歷史发展了四年从未平息,现在连认识不久的顾罕也知道了?
啊?全世界都知道她前男友跟富婆跑了嗎?
顾罕关节轻叩桌面,“說啊。”
顾罕是怎么知道倪乔电话号码的呢,上周祁东晟又来他眼皮底下晃。
大概意思就是那個直播平台的项目,前期弄得七七八八了,就等着顾罕投钱。
但是倪乔那边要债的事還沒结束,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提。
拐弯抹角,企图用倪乔的敬业和可怜,博得资本家表哥的一点同情心。
倪小姐那么惨,要不要债的事,咱就先缓缓?
祁东晟刷着手机,眼神暗瞟顾罕。
“前天才看到倪小姐拍戏不用替身,磕破了膝盖,今天拍戏被推游泳池又呛着水了,啧,现在演员這碗饭是真不好吃,真心疼倪小姐,要不是着急還债,也不至于這么卖命啊,我都瞧心疼了。”
文件签字,因笔尖凝滞洇出厚重一笔。
办公桌后面的顾罕抬眼:“你天天看她的朋友圈?”
祁东晟并沒有发现表哥神情忽变的深意是因为嫉妒。
他表哥从小样样顶尖,嫉妒他這個废柴少爷,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于是祁东晟坦率回答:“我看啊,天天都看呢。”
顾罕眼裡的阴云越发厚重了。
表哥沒理由会生气啊?祁东晟被顾罕锐利目光盯得纳闷又心虚。
忽然脑中白光一闪,他起身朝顾罕走去,赶忙撇清关系:“表哥,我沒别的意思,看倪小姐朋友圈,就是单纯看她最近有沒有好好拍戏工作。”
顾罕冷道:“她有沒有拍戏工作关你什么事,要你天天关注她?”
祁东晟怀疑表哥日理万机,有点健忘了。
“不是表哥,她欠我钱,我在认真要债啊。”
顾罕:“……”
顾罕真忘了這茬,就记住他這個色批表弟打過倪乔的主意。
察觉失态,顾罕立马找回满不在意的高冷气势,随手翻起手边文件,虽然他眼一瞥,发现自己连文件都拿错了。
但他不慌,反而骂起祁东晟。
“你站我眼前干什么?你比我猜?你在演绎‘碍手碍脚’?”
祁东晟:“……”
老老实实回到沙发上,祁东晟忍不住小声逼逼。
“表哥,我在要债,可倪小姐真的怪不容易的,她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手裡的這份并购策划,所有文字和数据都像浮了起来似的,一個可怕的念头萌生后,顾罕怎么集中精力也看不进去。
他右手拇指死按着中指侧边的薄茧,有点像烟瘾起来的预兆。
而然近两年,他除了养出一身矜贵斯文气定神闲的皮囊,烟瘾其实也已经淡了很多,不会再有烦躁到需要尼古丁来灌平情绪的时刻。
除了上次在东升建材重遇倪乔……
一番心理斗争后,他最终把文件放下,不动声色,连急切都不在脸上显示半分,朝叽歪的祁东晟看去。
一副大发慈悲,关注一下贫苦民生的上位者模样。
“她怎么就不容易了?”
祁东晟還当自己的小声逼逼,终于感化了表哥的资本家心肠,立马屁颠屁颠拿着手机凑過来。
把倪乔近一個月可见的朋友圈全都翻出来展示。
“你看看,這好好一双腿,磕青成這样。”
“你看看,倪小姐不会游泳還拍被推进泳池的戏。”
“你看看,剧组的高压水枪把倪小姐淋成什么样子了。”
……
顾罕看着那些图片,有自拍有他拍。
无论狼狈成什么样子,哪怕眼眶都被水呛红了,镜头给到她,她都笑盈盈比着呆气十足的剪刀手。
“倪小姐淋成落汤鸡都這么可爱……”祁东晟忍不住感慨。
顾罕嘲讽一声:“那你别要债了,去保护她吧。”
“我倒是想——”
祁东晟猛然改口:“——想也不敢想,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顾罕把祁东晟打发了之前,看到倪乔微信的個人主页,他记性非常好,只扫一眼就记住了倪乔的微信号。
十一位,1字打头,应该也是手机号。
那串数字自此在他心裡百转千回。
后来他去开会,听报告,下午甚至打了一场高尔夫,這11個阿拉伯数字无时无刻不在怂恿他去驗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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