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在其板屋(十三)

作者:小刺莓
他耳邊是劇烈的嗡鳴,視線也跟着模糊起來。

  悲哀絕望至極的時候,他低聲笑了出來。

  他垂眸看着那把閃着寒芒的劍,眼神幽深暗沉,卻不躲不避,任由那把劍刺破他的華服。

  劍尖抵在他的肋骨,他仍徑直朝着裴嬌的方向走去。

  再往前一步,他的肋骨便要被那把劍貫穿。

  裴嬌震驚地看着步步朝她逼近的顧景堯,很顯然,他再次更改了她對“瘋”這個詞的定義。

  她想收劍,可是卻被他牢牢握住了劍刃。

  他的手心被鋒利的劍刃劃破,鮮血順着雪白的劍身滴落。

  可是他仍舊脣角帶笑,徒手握着劍刃,將那把劍移向自己的脖頸。

  閃着寒芒的劍尖指着脆弱的血管,他深情溫柔地看着她,輕聲道,“阿寧,你若想殺我,便殺吧。”

  鴉黑的羽睫垂下,少年面色緋紅,像是情竇初開那般對着心上人表達心意,“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一想到能夠被你親手殺死……”

  話音落下,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面色剋制地低低喘息了一聲,啞聲道,“我覺得也不枉此生。”

  裴嬌:“……”

  神經病啊!!

  她不得不承認,顧景堯確實有本事。

  自從她納入封魂鎖後,已經沒有人能夠令她如此大開眼界了。

  她強忍震驚,木着臉想收回劍,心裏已經在盤算着怎麼快跑。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嘛!!

  誰知劍刃被對方牢牢握在手心,他似是不知疼痛似的,淅淅瀝瀝的鮮血順着他的掌心落在地面。

  裴嬌道,“你放開我的劍,有話好好說。”

  顧景堯微微側目,他握着劍刃抵在自己修長的頸線上,劍尖在青色的血管上來回曖-昧地打着轉。

  她的劍明明是殺伐果決的利器,可是被他牢牢握在手中肆意把玩的時候,卻有種令人面紅耳赤、膽戰心驚的色氣。

  下一刻,鋒利的劍刃劃破肌膚,他的脖頸便多出一道猩紅的劃痕,血紅的珠子一顆一顆落下。

  他的語氣攜着一絲委屈,“真的可以和你說話麼?可是他們都不讓我見你。”

  一旁早已看傻了的段昊蒼和榮華怔怔地立在原地。

  顯然,他們沒見過這般架勢。

  段昊蒼內心更是崩潰。

  什麼不讓見!!說的好像他們就攔得住一樣!!

  若不是方纔裴嬌來得快,怕不是這個瘋子早已把他和榮華碎屍萬段了!

  裴嬌咬牙道,“我再說一遍,你放開,你不要以爲我不敢下手,你……”

  面對她的威脅,顧景堯沉默着。

  他瞳色壓抑深黑,眼神灼熱,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

  少年長睫落下一片陰翳,他以指腹沿着劍身描摹着其上的紋路。

  隨後在裴嬌震驚的目光,不着痕跡地舔了一下鋒利的劍鋒。

  在此期間,他暗沉的雙眸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絲毫不掩飾他眼底已經堪稱病態的執念。

  以榮華和段昊蒼這個角度,並不能看真切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見顧景堯垂下頭,裴嬌握着劍的手驀然收緊,便連驚龍劍劍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驚龍是她的魂劍,已然和她達到了魂劍合一的境界。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驚龍劍的嗡鳴,在他舔舐劍尖的時候,她的尾椎骨瞬時竄上一股酥麻之意。

  他……他……

  裴嬌不敢讓別人看清他做了什麼,立刻道,“行!我答應你,你想和我說什麼,可以和我單獨談。你放開我的劍。”

  ·

  段昊蒼左思右想,還是不理解爲何裴嬌會同意見顧景堯。

  他跟在裴嬌身後,幾欲崩潰,“阿寧,你爲什麼要給他機會?難道你真的要嫁給他?”

  “你怎麼這麼偏心,爲什麼屢屢拒絕我,這次卻答應了他!”

  裴嬌無奈地看着他。

  要怪,便也只能怪你不如他變態了。

  她是真的怕了顧景堯這廝。

  她嘆一口氣,“我這次答應他,是爲了徹底和他做個了斷。若是不如此,還不知道他要做出什麼事。”

  段昊蒼握拳道,“不行!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見他!”

  裴嬌道,“行,我也不想見他。”

  “你若是能將他趕走,我也省去不少麻煩。你能把這尊大佛請走麼?”

  段昊蒼沉默了。

  他哪敢。這人瘋起來說不定把他殺了,看起來似乎只有裴嬌能鎮得住他。

  裴嬌早就料到,“那就閉嘴。”

  段昊蒼仍是不甘,他喋喋不休道,“就算如此,你這般好說話,如何能拒絕他?”

  “他詭計多端,刻意利用你心地善良,萬萬不可讓他遂了願!”

  裴嬌有些驚訝,她總算明白段昊蒼爲何會喜歡她了。

  原來在他眼中,自己一直都是良善之輩。

  他可當真是一點都不瞭解她。

  她是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但可並不代表她善良無私啊。

  裴嬌沒想到他一直對自己有這種誤會,她有點想笑,“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段昊蒼摸着下巴沉吟起來,忽的,他雙眼一亮,“這樣,你在見他之前,服用一枚濁心果!”

  濁心果是隻生於魔域的靈果,往往滋生於惡意最深的地方。

  服下這樣的果子,便會激發人內心的惡念,而待到果子被徹底消化,這影響也會解除。

  這種果子往往用於初出茅廬的年少魔族適應外界的環境。

  畢竟在魔域這種常年征戰爾虞我詐的地方,學不會狠心便會被淘汰。

  對此,裴嬌是拒絕的。

  “我不要。”

  她討厭那種被外物控制的感覺。

  可是她經不住段昊蒼死纏爛打,最後,她只能妥協道,“行,我答應你服用濁心果,但是你也得答應我。”

  “三月之內,不許再讓我看見你,不許再出現在我身邊任何一個角落。”

  段昊蒼還想掙扎一下,“兩月行不行……”

  裴嬌面無表情盯着他看。

  段昊蒼只好妥協,“好吧,三月便三月。”

  此舉對於裴嬌來說可謂是一舉兩得,既能勸退顧景堯這個瘋子,還能擺脫段昊蒼這個跟屁蟲。

  待到三月之後,她早就遠走高飛了,這段昊蒼還能找到她?

  雖然她並不想直面顧景堯,但是顯然叫旁人帶話這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她得直面他,和他好好說清楚。

  在段昊蒼的眼皮子底下,裴嬌服下了濁心果。

  段昊蒼滿意了,心裏想着說不定藉此可以引發裴嬌對那瘋子的不滿,進而殺了他。

  裴嬌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滾了,可是這廝像是聽不懂話似的,開始裝傻。

  一會對她噓寒問暖,一會替她端茶倒水。

  裴嬌忍無可忍,一腳將他踹出去,“我告訴你,這三日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她一直在反思自己究竟哪裏不對。

  爲什麼旁人的追求者都是光風霽月的仙君,溫柔和善的師兄,乖巧聽話的師弟。

  她身邊的怎麼都是一些奇葩?

  難道她自詡是個正常人,爲什麼老是會吸引一些不正常的人?

  裴嬌開始十分凝重地反思自己的行爲舉止,甚至動了是否要舉辦法事跨火盆除晦氣的想法。

  段昊蒼沒有離去,而是跟着榮華富貴守在門外。

  榮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還不忘特意叮囑道,“宮主,我們就候在外頭,若是他敢對您無禮,您只需叫我們,我們會立刻進來。”

  裴嬌頷首,她思索着,這好歹是別人的地盤,顧景堯應該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這是許久以來,裴嬌再度和顧景堯共處一室。

  裴嬌喝着茶,見他一直盯着她看,便直接開門見山,“我說過,我不會嫁給你的,你也不必這般興師動衆。”

  她垂眼看着眼前的茶水,“說的直白一點,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無論你等我多久,我都不會答應。”

  這世上兩情相悅本就是難事,更何況對於他們來說。

  無論他是否是真的喜歡她,又有多少喜歡,她都不想再給他一點念頭。

  說實話,她並不喜歡看見旁人卑微討好的樣子,這多多少少會讓她心裏有負擔。

  顧景堯靠在門邊,面上神情在室內昏暗的光線內有些看不清楚。

  半晌,他緩聲道,“聽聞這些日子,你都會早起去療養身子。”

  裴嬌微微一頓,她擡眸,便見他自懷中取出無垢白鶴心,開口道,“這個,對你的心疾有用。”

  裴嬌瞳孔微微一縮。

  這是天山無垢白鶴心。

  她爲了治療突發的心疾,已經查閱過許多古蹟,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好處。

  只是魔域之人不得入天山,所以她才暫且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自然也知道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傳聞,南晏魔君去了天山,七千七百枚雲梯,一步一叩首。

  她當時並未在意此事,畢竟顧景堯喜怒無常,做出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

  她蹙眉看着眼前的白鶴心。

  他莫不是爲了她纔去的天山?

  “阿寧,我是來向你贖罪的。”

  裴嬌尚在沉思,轉眼之間,他緩步走上前,高大的影子將她籠罩,隨後又如流水般褪去。

  他竟直接半跪在了她的繡鞋前。

  他鬆開衣襟,長袍順着肩頸而落,露出線條流暢有力的肩背和瘦削修勁的腰身。

  裴嬌立即捂住眼,“有話好好說!”

  一言不合就脫衣服是怎麼回事?

  隨後……她才發現了事情不對勁。

  他勁瘦的軀體除了舊日的傷疤,還遍佈無數道斑駁交錯的新傷。

  不僅如此,更有一把高懸的靈力匯聚的虛幻的劍,正指着他的左心房處。

  他睫毛低垂,緩聲道,“你不信任我確實理所當然,我本就是個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之前,對你說過許多難聽的話,做過許多傷害你的事。每每回憶起一次,我就在身上刻下一劍。”

  “裴寧,總共有六十七道劍痕,這是我對你的贖罪。”

  最後,他牽着她的手,停在了胸口那把魂劍之上,“我不奢望獲得你的諒解,若是下次我再傷害你,你只需意動,這把魂劍就會立刻化虛爲實,徹底殺死我。”

  裴嬌能感受到,隨着她的觸碰,那把劍竟開始劇烈地顫抖嗡鳴,真的有漸漸化形的趨勢。

  只要她有這個念頭,這把魂劍就會毫不猶豫地刺入他的心脈。

  這把劍明明是以他的魂魄練就而成,此時此刻卻成了她手中掌握生殺大權的利器。

  似乎是與魂劍有所感應,在裴嬌觸碰魂劍劍柄的時候,顧景堯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些,便連握着她的手都有些發抖。

  鴉黑的發低垂,他清冷的眼底透着滾燙的溫度,像是陰陽裂厚重冰層之下翻騰的岩漿。

  裴嬌想要鬆開手,卻被他反手牢牢握住,那把魂劍也隨之在他胸膛上劃出一道淌着血的口子。

  他仰頭看着她,昳麗的眼尾又冷又媚,便連聲線都多了一絲蠱惑:“有了這把魂劍,你便不用那般避我如蛇蠍,你可以支配我,支配整個南鏡。”

  “只要你想,便是整個仙界,我能讓他們爲你俯首稱臣。”

  似乎是怕她拒絕,他極力證明翻找自己對她的價值,“我知道你想報仇,你可以利用我,從此以後,我來做你手裏的棋子,我能幫你掃平所有礙眼的人,不論是誰……”

  對的,哪怕是利用,哪怕是驅使……

  只要能呆在她身邊,無論怎麼樣都行。

  這是那時他看着她背影漸漸遠去,腦內理智驕傲的弦繃斷,唯一回蕩的話。

  在她走後,他枯坐在昏暗的殿內不眠不休了整整三日。

  他魔怔地盯着手中那一截被她斬斷的裙襬,就好像他們之間所有的糾纏都在這一劍之下,分的乾乾淨淨。

  像是自虐一般,他不停地回憶起自己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每每有一件傷害她的,他便用魂劍在自己身上刻下一道懺悔的口子。

  魂劍所造成的傷,若是不得那人原諒,便永遠不會癒合。

  他不知道如何挽回一個執意要走的人,這是他唯一想到的辦法。

  裴嬌垂眸,看着驕矜冷淡的人在她面前,一點點將自己的傲骨折斷,笨拙地討她喜歡。

  他這種狀態,看着很理智很冷靜,還能條條框框地分析着利與弊,實則已然魔怔到極致。

  他更加瘋了,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她感受不到半點欣喜。

  她迅速將手抽離,緩聲道,“你不必求得我的原諒,我已經不怪你了。我們之間,本就是一場交易。”

  往日裏他冷淡譏誚的話語被她用極爲平靜的話悉數奉還,像是數把鋒利的刀捅入心臟。

  裴嬌目光掠過那些傷痕,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更何況,我體內有封魂鎖,我不能嫁給任何人。”

  “我不能愛上任何人,就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這世上有那麼多比我好的姑娘,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顧景堯垂着眸,似乎嚐到了些喉間的血腥味,“不會再有了。”

  這世上只有一個裴寧,再也不會有了。

  他一字一句道:“我會解開封魂鎖。”

  裴嬌道,“沒了封魂鎖,我便會死,你知道的,這具身體並不是我的,我是個孤魂。”

  “這具身體早已沒了生機,需要封魂鎖強大的神力提供生機,接近你的一切目的都是爲了封魂鎖,所以其實你並不欠我什麼,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顧景堯再次重複了一遍,“我會想辦法。”

  他的語氣堅定,帶着難以掩飾的偏執和自負。

  見她不爲所動,他自嘲地勾了勾脣角:“我若是做不到,便是我的無能,我會尊重的你選擇,不會再來打擾你。”

  裴嬌蹙起眉,不知如何回話,就在此時,腹部微微一熱。

  濁心果不知不覺開始發揮功效,靈魂深處的惡念被喚醒。

  頭腦發熱,心跳驀地加快,恍若有道聲音落在耳邊——

  “他一直這般纏着你,多煩啊。”

  “羞辱他,踐踏他,讓他知難而退,讓他再也不敢糾纏你。”

  裴嬌撐着桌沿,再度擡眸時,眼神微微變了變。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傷痕上,輕聲道,“你方纔說,甘願成爲我的棋子,被我支配,是真的麼?”

  顧景堯微微一怔,他啞聲道,“是。”

  話音剛落,便見裴嬌揚手,他腰間的腰帶便瞬時落入她手中。

  她眼尾微揚,把玩着那一抹腰帶,語調中帶着一絲捉弄的意味。

  她道,“那我命令你,將自己捆起來。”

  顧景堯微微一頓,他看向裴嬌,對方同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隨後,他沒有片刻猶豫,咬上腰帶末端,親自將自己的雙手捆起來。

  裴嬌撐着下頜,欣賞着他作繭自縛。

  渾身佈滿傷痕的少年衣衫半褪,敞露出結實硬挺的胸膛和修勁有力的小腹。

  他跪在她身前,雙腿敞開,腰背挺直,雙手被腰帶束縛,鴉黑的發低垂。

  這般模樣,顯得禁慾而又色氣。

  裴嬌伸出腿,以鞋尖緩緩挑起他弧度冷峻的下頜,迫使他擡頭看她。

  他仰着頭,喉結順着修長的頸線微微滾動了一下,眼神炙熱地盯着她看。

  她似乎不喜歡對方用這種侵略性的目光看着她,以鞋底踩上他雋秀的面龐。

  見他仍不知死活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明明此時此刻任人宰割爲人魚肉的是他,可是卻令她莫名有種劣勢感。

  於是她猛地收回腿,緩緩站了起來。

  她步步走近,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鑲嵌着明珠的繡鞋落在他跪坐的兩腿之間,她的鞋尖不緊不慢地碾壓着地面,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的喘息聲越發急促。

  她垂眼看着他,看着她鞋尖跟前越發誇張的起伏,不滿地蹙眉,“你在興奮什麼?”

  顧景堯沒有回答,眼尾因忍耐力崩潰微微抽動,眼神絲毫不掩飾對她的觸碰的渴望。

  這眼神不由得令她戰慄了一下,她面露惱怒,“你在這跪着,什麼時候冷靜下來,什麼時候才能起來。”

  “還有,不要用你那雙眼睛看我。”

  他十分聽話,垂眸不再看她。

  她這才滿意了,擡起尖尖的下巴,“這是對你的懲罰,你好好受着,我叫你起來,你纔可以起來。”

  此時此刻,滿懷惡意的裴嬌只想着如何羞辱他,讓他快滾。

  她撐着下頜,勾脣道,“我可沒有爲難你,對於不聽話的棋子是有懲罰,但是……”

  她微微垂首,掌心落在他柔軟的頭頂,像是對待大型的狼犬一般蹂躪他的發旋,“對於聽話的犬,也不是沒有獎賞。”

  她誠心要爲難他,就是不讓他起來。

  一面煮着茶水,一面翻閱着桌上的書籍。

  直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濁心果的藥力緩緩褪去。

  裴嬌才從那種飽含惡意的狀態漸漸恢復正常。

  她一面假裝鎮定地喝着茶,一面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方纔被濁心果喚醒內心邪念的自己所做的事。

  雖然目的確實是爲了讓他知難而退——

  但是……她都做了些什麼啊!!

  每每回想起那短短的一刻鐘,便令裴嬌心驚肉跳。

  難道……難道她本性竟是如此邪惡?

  裴嬌捏緊茶杯,心虛地看向仍跪在地上的顧景堯。

  她深呼吸一口氣,隨後道,“你……你起來吧。”

  顧景堯緩緩仰頭,他看着她,“我方纔,還算聽話麼?”

  假意喝茶掩飾尷尬的裴嬌差點被嗆着。

  她強撐着閉眼點了點頭。

  他緩緩起身,走近了,又半跪在她面前。

  鴉黑的發傾瀉而下,桌上的燭光落在他眼底,靜靜燃燒着,越燒越暗沉。

  他啞聲道,“對於聽話的犬,會有獎賞,那麼請問主人……”

  他將下頜輕輕抵在她的膝蓋上,似有若無地挨蹭着,“我的獎賞是什麼?”

  裴嬌:“……”

  怎麼會有人被羞辱成狗還這麼興奮啊!

  你可是堂堂的魔域南鏡魔君,你平時的殺伐果斷,睚眥必報呢!

  叫別人看見了還以爲她給他下了蠱呢!!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發現,除非自己殺了他,否則真的搞不定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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