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第6天 作者:未知 吃完了早饭,叶云亭便和季廉商量着,再将王府仔细翻找一遍,說不定能找出些遗漏的值钱物件,到时候拿出去换点银钱,不仅能买米粮,還能打点一下婢女守卫,换些消息。 主仆两人分头行动,一個往前院找,一個往后院找。 叶云亭去的是后院,他一间房一间房地找過去,才发现這偌大王府竟然当真是空落落什么也沒有。 倒也不是說被搜刮的干净,而是看其中陈设,怕是原本就沒有多少物件。 像齐国公府府裡,别說正经主子住的院子了,就是几個姨娘住的院子十分精致。雕梁画栋,奇珍异草,数不胜数。虽不至于奢靡无度,但也绝不寻常。 他原本以为以永安王的权势地位,這王府至少该比齐国公府更加奢靡一些。 沒想到却是他想多了。 這偌大后院,除了正院裡有些人气儿之外,竟然尽是空落落沒住人的模样。 他倒是有耳闻老王爷与老王妃十分恩爱,终其一生未曾纳妾。即使老王妃子嗣艰难,最后只得了一個儿子,老王爷也沒再纳新人进府。 只是老王爷在时后院空置還能說得過去,他沒想到李凤岐接管王府這些年,這后院竟然也一直空着沒住人。 他感慨了两声,把最后两间房也找了一遍。 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沒住人的空院落,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物件。 叶云亭两手空空地溜达到前院去和季廉会和,准备看看他那儿有沒有收获。好在季廉還是有些收获的,他宝贝似的捧着一堆纸墨笔砚過来,看见叶云亭后又从怀裡掏出一块砚台来,邀功道:“少爷你快看看這個,我看二公子那儿也有這么一块砚台,应当能值些银子吧?” 這砚台巴掌大小,四角圆润,上面雕了几朵摇曳的、将开未开的莲花与荷叶,中间研墨的部位恰似一汪水池,隐约還有泛着浅浅金色微光,莲花摇曳其上,正好应了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這是莲台砚。”叶云亭一眼就认出了這砚台的来历。 他平日在府中无聊,便以读书习字为乐,对纸墨笔砚都颇有研究。這莲台砚是上京最受追捧的大师所雕刻,一共只有两方,其中一方在齐国公府裡收着,后来在叶妄去国子监时,被叶知礼取出来给了叶妄。 另一方倒是不知去处,沒想到竟然会在王府裡。 他的手指轻轻抚過砚台,指腹下触感光滑,他着迷地摩挲了几下,目露不舍:“這么好的砚台……” 季廉见状立刻接话道:“這么好的砚台肯定特别值钱!” “……”叶云亭顿时哽住,默了默道:“罢了,再好的砚台,也得有命用才行。”說完将砚台塞回季廉怀中,当先走在前头,免得看见砚台又舍不得:“先试试看能不能出府吧。” 他转头打量着四周,总觉得他们這两日实在太過顺利。 以王府裡如今的情形,皇帝当真会让他们随意出入行动嗎? 叶云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两人走到王府侧门,才刚推开门,便有两人挡在了门口,目光冷冽地望着他们:“此处不可出入,王妃請回。” 叶云亭和季廉都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叶云亭迅速扫了一眼两人的腰牌,沒有多言便拉着季廉退了回去。 走远之后,季廉方才小声道:“昨日侧门我沒有发现有人守着。” 他当时還推开门看過,外面巷子安静的很,除了两個乞丐外,并沒有其他人。 “這两個守卫是神策军。”叶云亭回忆两人腰间悬挂的腰牌,又想起一瞥时墙角的两個乞丐,问道:“那你昨日有看到那两個乞丐么?” 季廉点头:“有,他们昨日也在那儿。” 叶云亭思索着道:“那两個乞丐看起来不太对劲。” 虽然穿着打扮一副落魄邋遢的模样,但身形却十分魁梧健壮,即便对方已经极力蜷缩身体掩饰了,但那鼓囊囊的腱子肉還是藏不住,而且叶云亭眼尖,一眼便注意到对方搭在膝盖的手上,指甲缝隙裡都干干净净,沒有半点污垢。 哪裡有如此健壮又干净的乞丐? 叶云亭猜测這多半也是神策军乔装而成。只是他想不通,王府都败落成這样了,還有什么必要乔装打扮、一明一暗地特意守着? 思绪数转间,叶云亭已经拉着季廉回了正院。 他将一堆笔墨纸砚抱回裡屋放在桌子上,又从怀裡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方莲台砚单独放在一边,方才同李凤岐說起侧门的发现。 李凤岐耳朵在听他說话,眼睛却盯着那方砚台,眉头微挑:“今日去前院了?” 叶云亭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见那方莲台砚,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起来,這些东西的主人,正躺在自己面前。 他脸颊微微发热,努力维持着镇定道:“嗯,本是想和季廉去找点物件拿去换些银钱买米粮。沒想到在侧门被拦了下来。” 李凤岐瞥他一眼,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你喜歡那方砚台?” 叶云亭听出他话裡的揶揄,不由更加面红耳赤,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钻下去。他肤色白皙,稍微一有绯色便格外明显,藏也藏不住,眼下更是连脖子都红透了,根本不敢抬眼去看李凤岐。 也是他太不把李凤岐当外人了,连招呼都沒打一声就自顾自做了决定。就算永安王如今落魄失势,他如此行事也有些過了。 叶云亭讷讷不知如何解释,一双眼睛如沁了水,东飘西荡地就是不敢直视李凤岐。 “既然喜歡,那便留着自己用吧。何必卖了。這莲台砚拢共也只有两方,若是卖了,以后有钱恐怕也买不到。”李凤岐看着他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模样心情甚好,终于大发慈悲地放過了他:“至于银钱总会有的,况且眼下還用不上,不必急于一时。” 叶云亭闻言终于敢去看他,恰看见他唇边沒来及收敛的笑意,一时愣了愣,紧接着便反应過来是自己入了套,被他牵着走了。 他脸上的绯色還沒褪,眼裡无措慌乱却已经敛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就云亭就先谢過王爷割爱了。” 李凤岐含笑摇头,下巴朝榻边点了点,示意他坐下說话:“過来,我与你說几件要紧事。” 叶云亭才被他戏弄過,闻言立即警惕地打量着他,怕他再捉弄自己。狐疑地看了几眼,见他似是真有正事要說,方才坐了過去。 李凤岐等他坐好,方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既入了王府,此后便与我生死相连。” 叶云亭与他对视,微微颔首。 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既然如此,你昨日问我的問題,我今日重新回答你一遍。”李凤岐直视着他,缓缓道:“银钱我有,人手亦有。但他们都是熟面孔,一旦在上京露面,恐怕就会被李踪暗地诛杀。所以我尚缺一人替我在中间传递消息。” 叶云亭沒想到他会忽然摊牌,神色微诧:“王爷說的那個人,是……我?” 昨日他曾经试探過李凤岐,问他可知這府裡還有哪裡藏着值钱物件。表面上是问物件,实则是在试探他到底有沒有后手。 但李凤岐告诉他沒有。 叶云亭便知道這是李凤岐不信他。他虽然想上永安王這條大船,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着与他多处一段時間,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后,李凤岐那时总会信他。 但他沒想到,這一日会来得這么快。 李凤岐看出了他眼中的讶异,也不吝于给他解释缘由:“我手中能用的人不多,你很聪明,是個很好的合作对象。” 若是沒有叶云亭,他自然也有办法摆脱困境。 但這样终究会多浪费不少時間,昨日听了五更的汇报之后,他猜测李踪多半有心对玄甲军动手,才叫五更尽快把消息送出去,以免朱闻等人心急入套。但如今时局艰难,五更何时能把消息送出去尚且未知。而李踪既然已经动了心思,动手之日必定不会太久。 要想打破李踪的计划,唯有他尽快解毒露面人前,杀李踪一個措手不及。李踪现下毫不遮掩的张狂,皆是因为笃定他筋脉尽断必死无疑。一旦他解了毒,李踪知道他一时半会死不了,明面上又不能动手杀他,计划必定会被全盘打乱,待他手忙脚乱之时自然也就顾不上北疆的玄甲军了。 眼下他唯一的困境便是如何拿到药。 這月余来,李踪并未让医官给他医治,每每医官来了都只是把脉確認他的身体状况,保证他能在该死的时候再死,其余诸事一概不管。 但李凤岐常年在军中,对医术亦有钻研。 所中的毒虽然一时半会儿解不了,但他却想到了個以毒攻毒的法子,有一半的可能能暂时压制体内毒性。 只是如今要配齐药材却不是那么容易。李踪盼着他死,绝不可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若是让李踪的人知道他在配药解毒,說不得会激得李踪狗急跳墙。 而按叶云亭所說侧门情形,昨日五更夜探王府,崔僖多半已经有所察觉,现下王府裡必定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網,只要五更再来一回,多半就难以脱身。 所以五更决不能再来。 他只能再寻取药之人。這個人必须是信得過的、且不会引起疑心之人。 叶云亭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人选。 叶云亭心绪起伏,一双深黑的眼睛如点燃的烛火:“我必不会叫王爷失望。” “我已经叫人往荣阳去给老王妃送信,她接到信后,应该会赶回上京。届时我們都能喘一口气。但是——”李凤岐顿了一顿,看着叶云亭道:“……若只有老王妃出面,也不是长久之计。”他眉眼沉肃,语气凝重:“所以,我必须要尽快好起来。” 叶云亭一愣:“可你的毒……” “我已想到办法压制,如今只差药材。”李凤岐道。 叶云亭与他对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叫我去拿药?”他迟疑着道:“可我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 “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李凤岐目光沉沉凝着他,缓缓将计划和盘托出。 叶云亭却越听越心惊,李凤岐的计划,每一步都是在赌。 他深吸一口气,仍然平复不了激烈心跳。 “你若是不敢,我也不勉强你,会另想法子。”李凤岐道。 “我去。”叶云亭长出一口气,直视着他:“事成之后,只望王爷莫要忘了今日。” 既然早知自己入得是死局,要想破局求生,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叶云亭心中有了决断,当下神色一变,将桌子一掀,怒声道:“王爷,你如今瘫痪在床,我敬你是北昭英雄,方才尽心尽力照看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他入戏太快,掀桌子又用上了十成力道,脸颊眼睛都被怒气染红。 “本王不需要你的怜悯!”李凤岐也不遑多让,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個“滚”字。 他似怒极了,拼尽全力将床上软枕推到地上,又吼了一声:“给我滚!” 裡头的动静太大,外间的季廉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进去查看,却正迎上怒气冲冲往外走的叶云亭,他一边走一边怒骂李凤岐,似要将這两日受得气都发泄出来。 季廉跟在他后面,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這是怎么了?”刚才不好好的嗎?怎么說翻脸就翻脸了? 而且他从来沒见少爷发過這么大的脾气。 叶云亭冷笑一声,拉着他道:“我們回国公府去,他要死可别拉上我們。” 說完就拉着季廉气冲冲往大门走去。 季廉不明情况,见状只能一脸担忧地跟上他。 倒是守在院子裡的两個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叶云亭二人走远后,其中一個便悄悄出了院子。 這边,叶云亭拉着季廉到了大门跟前,便不管不顾地要离开王府回国公府去。 外头的守卫自然不可能让他出去,他却似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不管不顾直接就在门口闹起来,嘴裡還嚷嚷着:“让我回去,永安王都让我滚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他死便死了,我才不要给他陪葬!” 他神态疯癫,喊得声嘶力竭。 两個守卫见状连忙将他压住拖回府内,又将大门紧紧关住,隔绝了裡头的动静。 叶云亭還在不管不顾地闹腾:“放开我,我要回国公府去。”他似终于承受不住一般的崩溃大哭:“我是国公府大公子,将来要請封世子的,我不想死,你们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旁边的季廉已经吓懵了,一边将站立不住直往地下滑的叶云亭抱起来,一边也忍不住跟着哭:“少爷、少爷你冷静一点,我們不会死的……” 两個守卫皱着眉看主仆两個抱在一起痛哭,一個疯癫哭喊一個无助流泪,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最终退到了门外,沒再管這对主仆。 * 叶云亭忽然发疯大闹王府的消息自然立即传进了宫裡。 皇帝李踪支着额斜靠在铺了柔软狐裘的椅子裡,一手轻晃酒杯:“你是說,叶云亭忽然疯了?” 来报信的神策军中尉躬身道:“是。上午都好好的,去了一趟侧门想出府被拦了回来,又回了正院之后,忽然就和永安王吵了起来,然后就疯疯癫癫闹着要回国公府。” 李踪轻抿了一口酒,身侧半跪着的少年立刻给他将酒杯斟满,他挑起那少年的下巴打量了片刻,又将人推开,懒洋洋地问:“崔爱卿觉得,這是真疯,還是在……装疯?” 崔僖低眉敛目:“臣对叶大公子有所耳闻,以他之性情,以及這两日的反应来看,不像是会忽然发疯之人。” 李踪又晃了晃酒杯,沒点头也沒摇头。而是看向对面静坐的人。 “老师觉得呢?” 坐在他对面是個一身素白的男人,看相貌只有三十多岁,面容白净,眉目疏淡,两片唇削薄,配上白衣白冠,仿佛无欲无求的仙人,几乎沒有任何情绪。他听到李踪的话,方才睁开微阖的双目,狭长的眸子泄出冷意:“一個弃子罢了,是真是假都不妨碍陛下的大事,他翻不出浪来。” “老师說得是。”李踪一口饮尽杯中酒,抬脚踹开意图靠過来的少年,对一旁伺候的崔僖道:“你那边還沒动静?当初跑了几個漏網之鱼。也该抓回来了。整日在外面蹦跶惹得朕心烦。” “昨晚倒是发现了一人行踪,但教他发现逃了。”崔僖躬身答道。 “废物!”李踪闻言眸色一冷,瞥向崔僖:“朕让你做這神策大将军,可不是让你养出一群废物来烦朕的。” 崔僖闻言立即跪下,以头抢地道:“是臣无能!” 李踪见他這模样,无趣地撇了撇嘴,摆手道:“罢了,朕也知道永安王手底下的人难对付,叫你的人都警醒着些,别再叫朕失望。” “谢陛下宽宥。”崔僖這才爬起来,一张艳丽精致的面孔上却堆满谄媚的笑容:“臣必不会叫陛下失望。” 李踪随意“嗯”了一声,招手唤上方才被踹开的少年,便往内室去了。 亭中一时只剩下两人。 崔僖收起脸上夸张的笑意,斜睨韩蝉:“太傅大人方才为何不对陛下說实话?”叶云亭安生了两日,忽然发疯必有蹊跷。他可不信這老狐狸对王府這两日的事一点都不知情。 韩蝉缓缓起身,凝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我說得便是实话。” 說完也不等崔僖回应,便转身离开。 一袭白衣在萧瑟秋风中摇曳,莫名带出几分肃杀。 崔僖凝着他的背影一嗤,揣着手往反方向离开。离开时他侧脸看了一眼皇帝离开的方向,眼中兴味越浓。 這盘棋,可越来越有趣了。 * 叶云亭状若疯癫地在王府裡闹了一個时辰,终于筋疲力竭地晕了過去。 季廉慌慌张张地将人背回屋裡放在罗汉床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屋裡转悠了两圈,才终于想起来得去找大夫,于是又着急忙慌地往王府大门跑去,只是到门口又被守卫拦住,他求了许久,想让守卫帮忙找個大夫来看看,对方却置若罔闻,粗暴地将他推回来后又紧紧关上了门。 季廉无法,只能又折返回去。只是刚到院子门口。就见一脸疲态的叶云亭摇摇晃晃地从屋裡走了出来。 他赶紧迎上去将人扶住,着急道:“少爷你這是要去哪?” “我不要在這裡,”叶云亭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却還是扯着嘶哑的声音道:“我要回国公府去。” 季廉眼眶都红了,只能先哄着他:“好,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回去,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听他說休息好了就回去,叶云亭才终于安生下来。他眼神呆滞,嘴裡不断念叨着“回去,回国公府”,被季廉半拖半抱弄回了屋裡。 一进了屋裡,叶云亭就重重捏了一下季廉的手心,朝他比了個口型:“我沒事。” 季廉神情一愣,睁大了通红的眼睛。叶云亭又掐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来,接着道:“少爷你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我們就回国公府去。” 說完比着口型问道:“怎么回事?” 叶云亭不便和他解释太多,只无声道:“装病,找大夫。”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默契十足。虽然不知道他装病找大夫要做什么,但季廉立刻领会了他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便一脸担忧地出去了。 大门的守卫行不通,他又去寻了侧门的守卫。 他似乎急坏了,把身上银钱都掏出来要塞给守卫,求守卫去寻個大夫来给他家少爷看一看,再不济,去给国公府送個信也成。 可守卫不为所动,他最后只能失望地收好了银钱,满脸颓丧忧虑地回了正院。 屋裡,叶云亭躺在床上,迅速回忆了一边计划,確認沒有出岔子之后,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一步已经开始了。 王府内暗哨重重,他疯癫大闹王府的消息肯定会传到宫裡去,以他的身份,疯不疯根本无人在意,只要宫裡那位不对他起疑心,這一关就算過了。 接下来,他便要真的装一场大病,最好病得快死了,到时候便有机会叫季廉去請大夫抓药,届时就可以借机将联络上李凤岐的人,给他将需要的药材一并带回来。 只要能带回李凤岐需要的药材,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便要看天意了。 ※※※※※※※※※※※※※※※※※※※※ #演员請就位# 亭亭(得意):我的演技不赖吧? 77:谢谢,有被吓到。 ———————— 忽然的加更!爱回来了嗎? 想拥有把我淹沒的评论=3= 最后抽100個红包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