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第7天 作者:未知 叶云亭躺在罗汉床上,默默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叫守卫同意放季廉出去,只是先前一番大闹实在太费精力,他头晕目眩,竟不知不觉睡了過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季廉趴在榻边,听见他的动静迷迷糊糊抬起头,低声询问:“少爷你好些了嗎?要不要喝点水?” “白日裡那些守卫都什么反应?”叶云亭摸黑坐起身,捏了捏鼻梁,嗓子嘶哑的厉害。 “他们還是說什么都不肯放行。”季廉道:“我沒办法,又给那两個婢女塞了些银钱,倒是问出了些消息。那婢女說,上头交代過,只要不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她们均可不予理会。” 那两個婢女的嘴沒有守卫严实,心肠也要软些,加上先前季廉就打点過。這回大约是看他实在着急上火,這才又透露了一点消息。說是叶云亭的模样看着也還好,就是她们往上报了,也不会有人理会。還反過来劝季廉,与其白费功夫去求守卫放行,不如好好照顾自家主子。 叶云亭闻言沉思了片刻:“房裡可還有水?” “有的。”季廉不知他忽然问這個做什么,但還是道:“下午方才提了两桶。” 叶云亭昏睡了一個下午,他怕醒了后他想擦擦身子,便备好了水。 “你去将水提来。”叶云亭吩咐了一句,便侧身开始解衣带。 季廉提着水過来,就见他手中抱着一团衣物,上身赤着,身上只穿了一條亵裤。 他将水放下,不解道:“少爷是想沐浴?眼下沒有热水,還是就用布巾擦擦吧。用凉水怕染风寒。” 叶云亭却摇摇头,将脱下来的衣裳浸入水桶之中,确定全都浸透了水之后,方才捞起来略拧了拧,便要将湿淋淋的衣裳往身上套。 季廉见状差点蹦起来,伸手去拦他:“少爷你做什么?!” 哪有人把湿衣裳往身上套的? “嘘。”叶云亭按住他的手,做了個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动静小些:“我若不真得一场风寒,怕是难以瞒天過海。” 听婢女那话裡的意思,多半是只要他不死不出這王府,其余诸事都不会理会。 他要想让季廉有借口出去,便只有生一场大病。届时那些守卫看到他的病态,必定不敢担這個责任,要么往上报,宫裡派医官来查看;要么網开一面叫季廉出去請大夫。 无论哪一种,季廉都有机会借口抓药离开王府。 秋日裡夜深露寒,湿透的衣裳裹在身上,叶云亭很快便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颤。 他将湿衣裳裹紧,靠着冰凉的墙角坐下,哑声吩咐季廉:“把水桶提出去,地上的水渍也都擦干。明日我若当真能染上风寒大病一场,你便去守卫那裡闹,务必要叫他们知道我病得快死了。” “好,我知道了。”季廉抽抽鼻子蹲在他面前,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可他们要是当真不管,少爷你病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叶云亭勉强笑了笑,脸色惨白,眼神却果决凌厉:“既然是赌,总难免有失败的风险。” 他其实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如今這么好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与李凤岐生死绑在一处,李凤岐脱了困,他也就出了死局。况且,有了眼下共度难关的情谊,李凤岐日后登基,总会多念几分情分。 叶云亭抱紧胳膊,牙齿克制不住地打颤:“你去睡吧,我在這儿坐一宿。” 如此情形,季廉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坐在叶云亭对面,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我守着少爷。” 见他不肯睡,叶云亭也顾不上他了。他实在冷得很,整個人都倦怠下来,双手抱膝,头枕在手臂上,紧紧缩成一团。彻骨的寒意从身体表面浸透到骨子裡,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下来,环着膝的手臂白得吓人,手背已经冻成了乌青色。 這一夜過得极其漫长。 叶云亭极力撑着昏沉的意识,到了后半夜,感觉湿透的衣裳快要被身体捂干,又叫季廉将衣服拿去浸了一道水。 季廉眼眶鼻头都是红的,却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等到天边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时,强撑的叶云亭终于倒了下去。 他额头布满冷汗,唇色白中泛青,两颊和脖颈都泛着异样的红潮。 季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烫得吓人。他强忍着哽咽,给他将湿衣裳换下藏好。才一脸惊慌地推开房门往大门口跑去。 叶云亭发热生病是真的,他的担忧也是真的。 神情比昨日又惶急许多。 门口守卫昨日被他闹得不耐,本不欲理会,但季廉发了狠,将大门敲得震响:“开门开门,我要去找大夫。若是我家少爷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嗎?!” 他力气本来就大,如今又发了狠。坚硬的红漆大门被他敲得震动不停。 两個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個道:“看這样子,像是真病得不轻,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主子只交代了他们把人看好,可沒說要把人弄死。 季廉到底带了一個守卫前去查看情况。 守卫跟着過去,本来以为也就是跟昨日一样疯疯癫癫,谁知道跟過去一看,却见叶云亭躺在榻上人事不省,一张脸烧得通红。他试探着伸手触了一下额头,烫得吓人。 季廉道:“我家少爷昨日伤了神,晚上又受了风,一早人就不清醒了。只求你们行行好,让我去請個大夫。再不行,你们帮忙請個医官来也看看也成。”他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家少爷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公子,若是他有個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给我家少爷讨個公道!” 他恨恨骂道:“說是圣上亲封的王妃,但我看在這王府裡,比那刑部大牢的囚犯還不如!” 那守卫闻言眉心一跳,踌躇一瞬,到底不敢松口放人出去,只道:“我会請医官来。”說完便大步离开。 季廉见人走了,用袖子抹干了眼泪,又去拿了湿帕子给叶云亭搭在额头降温。 少爷吩咐的他都照做了,剩下便只能等。 他睁大了眼守在叶云亭身侧,时不时抬袖子抹一抹眼睛。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裡间的李凤岐忽然出声唤他過去。季廉看了一眼叶云亭,才磨磨蹭蹭地起身往裡间去。 “你家少爷怎么样了?”李凤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昨晚外间的动静当然瞒不過他。叶云亭撑了一夜,他也跟着熬了一夜。 他沒想到叶云亭对自己這么狠。 昨夜听着外间的动静,他一度想要阻止,却又忍住了。 他知道叶云亭是对的。 李踪虽然行事不循常理,但他从来不傻。更别說他身边還有崔僖和韩蝉二人,這两個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心思比上京城的胡同還要深還要绕。 装病和真大病一场,显然是后者更有取信度,也更稳妥。 李凤岐心裡叹了一口气,想起神情温和给他喂粥的青年,多少觉得愧疚。 叶云亭才十九岁,尚未弱冠。若不是因他牵连,也不至于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少爷烧得厉害,那守卫已经答应去請医官了。”季廉强忍着哽咽道。 “你好好守着他,医官应当不久便会到。”李凤岐见他双眼浮肿通红,一副沒了主心骨的模样,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季廉“嗯”了一声,又回外间去守着叶云亭。 而李凤岐猜得果然沒错,不過半個时辰,医官便到了。而且還是崔僖亲自带着人来的。 他拢着手站在榻前,垂眸俯视着陷入昏迷的叶云亭,一时竟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错看了人。 下面的人回禀說,叶云亭昨日发了疯之后,今日便一病不起,瞧着十分吓人,恐有性命之忧。 他原本笃定对方是装疯卖傻有所图谋,好奇之下才亲自来瞧一眼。 可真见到了人,见他烧得人事不省,又不确定了。 瞧着竟是真病了,還病得不轻。 崔僖敛下眼中深思,朝一旁候命的医官道:“陈医官给瞧瞧吧。” 陈医官這才放下药箱上前,给叶云亭诊治。望闻问切查看一番后,他方才躬身回道:“王妃這是心中郁结,风邪入体所致。” “可有大碍?” 陈医官犹豫了一瞬,還是如实道:“這温病来势汹汹,臣只能开些辛散药物助其发汗退热,主要還得看王妃自己能不能熬過去。若是熬過去了,吃几副药,调养一阵也就无碍了。” “那便开药吧。”這陈医官绝不可能帮着掩盖,他既然說凶险,便是人当真病得不轻。 崔僖心中疑虑也渐渐打消了。 陈医官很快写好了药方:“来的匆忙,诸多药材都未带上——” “我去抓药!”一旁候着的季廉连忙出声道:“我跑得快,很快就能把药抓回来。” 崔僖瞥他一眼,见他双眼红肿,神色惶惶,沒有多想,摆了摆手放行。 季廉见状一躬身,从陈医官手中接過药方,便急忙忙出了府。 崔僖看一眼叶云亭,吩咐陈医官照看着些,便往裡间去看李凤岐。 榻上的李凤岐闭着眼,似对外间的动静毫不关心。 打量一番周遭的环境,崔僖缓声道:“王妃這两日倒是将王爷照顾的不错。如今人病了,王爷怎么也不关怀几句?” 李凤岐倏而睁眼,冷漠凝着他,神色不愉:“本王的事,何时轮得到你置喙?” “王爷倒還是跟从前一样。”崔僖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 狼王就是沒了利爪,骨子裡的高傲却不会减半分。 况且永安王素来冷面冷心,也就是对曾经皇帝有几分爱护之情。叶云亭虽照顾了他两日,但他才遭皇帝算计受尽屈辱。对一個被塞来羞辱他的男人关怀备至那才不对劲。 崔僖彻底打消了疑虑,也不欲多做口舌之争。转身出去,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宫裡复命。 而此时,终于踏出王府大门的季廉,按照叶云亭交代他的地址去取药。 ※※※※※※※※※※※※※※※※※※※※ #谁是鸟# 亭亭:舍不得自己套不着鸟。 77:? ———————— 来晚了,抽100個红包! 感谢在2020-09-29 23:52:55~2020-09-30 22:0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敌嘤嘤怪 2個;傲骨熬汤、桃小春、俊紫、小襭、占尽风情向小园、沐雩不是木鱼、星辰皎月 1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隐伊 64瓶;夏如蔷薇 60瓶;云起 56瓶;帅的雅典娜 30瓶;彼岸花开 22瓶;余清忱 20瓶;漂流瓶装着回忆、时修、漓笙、葱花ai小鱼、沐雩不是木鱼、礼那、乔玉骨、照月 10瓶;啦啦啦啦啦 6瓶;叶子、多少英雄只废丘、墨雪、熏米、linqiao~ 5瓶;auroral.n、l。。 4瓶;西江月、ling、长风引 3瓶;居老师 2瓶;阿凝、玄冥星、44891907、robin、小菊花、是梦酥酱吖、依月雪、小九不卖萌、袖妹子、醉贞、su4306723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