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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作者:澜桥映雪
“为何不可!”皇上面色阴沉的看着下意识脱口反驳他的温廷筠,从牙缝裡一字一顿的挤出四個字来。

  温廷筠被他這隐含着雷霆之怒的模样弄得一惊,這才反应上来,自己說错话了,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皇上您也知道,臣這一趟去福建,路途凶险,怎能让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跟着臣冒這样的风险?如果长公主有個什么意外,臣岂不是罪该万死!”

  皇上听了他的话,眼中却蓦地闪過一道狠厉之色,突然伸手将御书案上的茶盏抓起来,猛地掼在了地上,同时怒道:“她们都要骑到朕的头上来了,朕不给她们些颜色看看,她们還以为朕好欺负!”

  在御书房外服侍的小太监和宫女们,不由吓得身子一震,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俱是纳闷,为什么温廷筠一来,皇上就爱摔东西?他這次又怎么惹着皇上了?!

  而在御书房内,直面突然暴起的皇上的温廷筠,则是一瞬间明白了這所有的事情!

  他明白了皇上为何会突然之间做出让长公主代表他,去给已故生母潇妃的母亲祝寿的决定了!

  皇后确诊怀孕后,就在寝宫滑了一跤,时机怎么会那么的巧?其实应该是有人不想让皇后将這個孩子生下来吧!

  而现在,最不希望皇上生出嫡子的人是谁?皇上如果一直生不出子嗣来,最终收益之人又会是谁?再结合刚才皇上說的话,答案呼之欲出!

  皇上是想要用让从小跟他一同被潇妃抚养长大的长公主,代他去给外祖母拜寿一事来提醒太后,他们不是亲生母子,他有自己的母亲,同时也是在警告她,如果她再這样過分,在背后搞這些龌鹾的小动作,他不介意与她撕开脸面,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而此次自己去福建出使,则是最好的契机!

  如果长公主特意千裡迢迢的赶去江南,给皇上已故生母潇妃的母亲拜寿,难免劳民伤财,势必会被御史弹劾,引起朝臣和百姓的不满,皇上也将会背上昏君之名,但是,让长公主跟着自己去福建出使的队伍一起走,就沒有這些后顾之忧了,不過就是让出使的队伍多带几

  個人罢了!

  同时,自己的身份特殊,曾是长公主的驸马,与她一路相处下来,即不会坏了长公主的名声,失了皇室的脸面,又能够便宜行事。

  真真是无论从哪個角度来說,都是再合适不過的良策了!

  可是,想通了其中所有关结的温廷筠,却是沒有一丝畅快之感,反而脊背抑制不住的蹿上了一层寒意!

  皇上将事情方方面面考虑得如此周祥,可却偏偏一点都沒有考虑過,那個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与他关系亲厚的长公主的安危与心情!在政治利益面前,皇家的人竟会如此的无情,如此的冷酷!

  温廷筠突然之间觉得,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好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其实,却很可怜。

  他张了张嘴,不過最终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少年天子意气风发,還沒有经過磨难摧残,在两個兄长为了皇位斗得两败俱伤后,意外登上了皇位,還沒有机会学会隐忍与蛰伏。

  其实他现在這么做,除了能将自己愤怒的情绪宣泄出来外,只能打草惊蛇,让对手警醒,从而小心行事,潜藏在暗处,谋划更大的阴谋。

  如今之计,其实是应该示之以弱,隐忍蛰伏,让对手放松警惕,从而越来越膨胀,行事起来就会越来越肆无忌惮,待最后抓住一個大的错处,给予致命一击,彻底解决問題。

  但這些话,温廷筠却不敢說,高高在上的皇上,是不会愿意听别人教他怎么做事的,自己又何必自讨沒趣呢!

  发泄過怒意的皇上见温廷筠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有些疲惫的对他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回去准备准备,這几日就不用上衙去了。”

  温廷筠行礼告退后,便出了皇宫,只是在回侯府的路上,他却是有些心绪不宁,带着长公主一起上路,就算那些人不会特意针对于她,但是刀剑无眼,不仅她的安全不能保证,自己队伍裡都是大老爷们,带着一群女人,也不是個事儿,也许皇上只是一时冲动,或许,還有挽回的可能?

  温廷筠一进侯府,便将春末叫了来,让她马上把长公主要代皇上去江南,给已故潇妃母亲庆祝寿辰,并与自己同行的消息,

  尽快透露给隔壁的长公主府。

  春末见他神情严肃,知道事关重大,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可是,直到晚上,温廷筠也沒等到长公主进宫的消息,却是等来了皇上让他三日后去福建出使,跟外国人谈判重开海禁一事,并顺路护送代皇上去江南给已故潇妃之母庆祝寿辰的长公主的圣旨!

  同一時間,也得了圣旨的长公主府裡。

  “皇上怎么能這样!他竟是一点都不顾及公主的安危嗎?!”一向沉稳的曲笺,此时也被這道圣旨气得沒了往日的沉稳。

  “公主,之前温廷筠已经让人透了消息過来,您怎么也不进宫去找皇上說說,圣旨還沒下时,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您与皇上好歹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您去求他,也未必不能让他改变决定,您却偏偏什么都不做!那日在灵山寺,温廷筠可是說他這一去福建,路上凶险重重,他都未必能回来的呀,這刀剑无眼,您跟着他一路同行,岂不是要受了牵连!公主……”流素已经被圣旨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神色淡然的长公主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派人去叫定远侯温廷筠過来,本宫要与他商量三日后出发的事情。”

  流素张了张嘴,還待继续唠叨,却被站在一旁的曲笺伸手拽了一把,拉着她应了一声,一起退了下去。

  长公主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你傻不傻啊!”拉着流素快步走到屋外的曲笺,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从皇上将公主赐婚给京城有名的草包浪荡子温廷筠,你還不明白嗎,皇家哪有什么情分,你還偏要在长公主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能不能长长脑子!”

  流素被她的话說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沒回過神来,曲笺却是摇了摇头,不再理她,派人去隔壁定远侯府,請温廷筠去了。

  温廷筠被丫鬟带到了长公主府后花园的水榭旁,夜色中,长公主背对着他的苗條的身影,有一种說不出的孤寂与萧索。

  突然之间,温廷筠就明白了,长公主平

  日裡的嚣张与彪悍,不過是她的保护色罢了,她虽然身份尊贵,但其实也不過是個无父无母的孤儿,生母只是個被先皇无意间临幸的宫女,在生她时,难产過世,這才由她母亲的主子,当时還是嫔位的潇妃抚养,因为她是先皇的第一個女儿,很受先皇喜歡,时常去潇妃那裡看她,潇妃這才间接得了先皇的宠爱,次年便生下了皇上,同时母凭子贵,升了妃位。

  說是从小与皇上一起长大,情分深厚,其实呢?不過如此!她如果不借势表现得嚣张彪悍些,恐怕早就被那個冷血残酷的皇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定远侯怎么不過来坐?”有些失神的温廷筠耳边响起了长公主淡然的声音。

  他回過神来,迈步缓缓来到长公主的身旁,低头看了一眼石桌上放着的把转流长粉彩云龙纹酒壶,微微蹙了蹙眉,看了坐在一旁手裡端着酒盅的长公主一眼后,坐在了长公主身侧的椅子上。

  长公主端着粉彩云龙纹的小酒盅,对他举了举,然后一仰脖,将酒盅裡的酒一口干了,又伸手去拿石桌上的酒壶。

  “长公主!”温廷筠伸手按住了石桌上的酒壶,沉声问道:“公主为何不进宫去争取一下?”

  “你觉得会有用嗎?”长公主转头看着他,冷然的笑了笑,示意让他给自己手裡的酒盅满上。

  温廷筠以为,她心裡对皇上,多少還会有些期待,所以才让人送了信来,谁知,她心裡竟是這样的清醒,什么都明白!

  温廷筠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微醺的长公主,想了想,還是举起手裡的酒壶,给她手中的酒盅倒满,又将另一只空着的酒盅倒满,端起来,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后,才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去?”

  如果她真的不想去,不用明着抗旨,装個病,假装受個伤什么的,都可以,毕竟皇上就是再冷血,也不可能逼着身体不适的长公主长途跋涉,去给他已故母妃的母亲庆祝寿辰,這样有损于他的形象。

  就算皇上心中不满,大不了就是失了他的宠爱罢了,他总不会明着报复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长公主吧!那他的名声還要不要了!

  长公主将手裡的酒又一饮而尽后,把玩着手裡的酒盅,低笑了一声,回道:“几天前,我好像刚问過你這句话。”

  温廷筠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了上来,那天在灵山寺,他說去福建出使,路途凶险,有可能会回不来,长公主当时也问過他,为什么要去。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這世上,总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這大好河山,总要有人去守护,既然我是那個最合适的人,那自然当仁不让!

  “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好似可以为自己做主,任何事情,都可以自己做出抉择,但其实,有些时候,根本就由不得你我去選擇!”长公主看着眼前微波荡漾的湖面,语气幽然的徐徐說道。

  温廷筠听着长公主的话,不禁默然,在面对别人的事情时,好像每個人都能轻松的问上一句,你为什么要去做,可是只有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才会知道,其实哪裡又有選擇的余地呢!

  温廷筠给两人的酒盅又倒满了酒,默默地坐在那裡,陪着也不再說话的长公主默默地喝起了酒。

  也许這种时候,长公主只是不想一個人待着,她只是想要有人陪在她的身边,不用安慰,不用劝解,因为,她心裡比谁都明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风中都已经渐渐染上了酒香,温廷筠看着眼前漆黑的夜幕,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对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杏眼迷离的长公主开口說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

  长公主看着他,沒有回话,温廷筠转身向水榭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长公主略带着些醉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廷筠,谢谢你!”

  从来也沒有想過,会在长公主的嘴裡听见這句话的温廷筠,不禁错愕的转過身去,却看见长公主一如他刚才离开时的模样,正看着面前的湖水发呆,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般,不由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转過身大步向长公主府外走去。

  坐在他身后的长公主,却是转過身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個若有似无的微笑,“谢谢你,在第一時間

  便想着给我报信,让我知道,在這世上,也并非一個关心我的人都沒有,谢谢你,在我最需要人陪的时候,肯不计前嫌的一直默默陪着我……”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无转圜的余地,温廷筠便也就不再纠结,全心全意的准备起出使的事情来。

  第二日,正当他在书房裡查看舆图之时,掠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沉声禀道:“侯爷,派去的人已经查到了,那日送二夫人回府的那辆马车是永昌候府的,裡面坐着的应该是永昌候世子夫人!”

  “永昌候府的马车!”温廷筠闻言,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在他马上要去福建出使,谈判重开海禁一事的节骨眼上,支持海禁的中坚力量,永昌候府的人,又为何要去结交二夫人?!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一点阴谋,温廷筠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去把簪墨叫来!”温廷筠马上沉声吩咐到。

  不一时,簪墨便匆匆赶了過来。

  “你马上回温府一趟,去打听打听二夫人最近在跟什么人交往,又在忙些什么!”温廷筠神情严肃的看着簪墨,开口吩咐道。

  簪墨是家生子,她老子娘和一個妹妹,如今都還在温府当差,再加上她如今跟在温廷筠身边,身份尊贵些,温府的丫鬟婆子们都很巴结她,打听這么点事儿,根本就不成問題。

  簪墨闻言,不禁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关心起二夫人来了,不過既然侯爷让她去打听,那就一定有打听的道理,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向屋外走去,立刻要车回了温府。

  两個时辰后,簪墨便步履匆匆的回了定远侯府,温廷筠则是得到了一個让他无比震惊的消息!

  “什么?你說什么!”温廷筠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簪墨,失声怒道:“你說二夫人要让二哥温廷笙娶永昌候府通房生的庶女?!”

  “是,侯爷,這個消息绝对不会错!”簪墨虽然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但還是语气坚定的开口回道:“虽然二夫人现在還掖着藏着,但二少爷是知道的,是他屋裡的凝香跟我說的!”

  “這個蠢货!”温廷筠简直要被二夫人给气死了,她也不想想,永昌候府就算

  是個通房生的庶女,又为何要无缘无故与她一個即沒功名,又沒产业,全家从老到小都是白身,靠温家赏饭吃的人结亲?!

  如果沒有自己要去福建出使谈判,重开海禁一事還好,二夫人想要借着他和大哥温廷卿的势,给温廷笙谋個好亲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如今是個什么情势,二夫人竟然還为了自己那点贪念,眼看着是陷阱,也要往下跳嗎!

  如果自己去福建,谈判成功,开了海禁,那势必会跟政治立场不同的永昌候宋澜亭势同水火,她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如果自己谈判失败,知道的,是原本就沒有谈成,不知道,還以为自己为了永昌候這個亲家故意失败的呢!到时候惹了皇上的猜忌,自己失势了不說,她這個借势的沒了势,又能捞着什么好?!

  最终,她什么都得不着,還要连累了自己,真是猪脑子!

  况且,那永昌候也不是什么好人,跟他家混在一起,能得什么好下场?!

  温廷筠气得真想去大骂她一顿,把她骂醒,但无奈這個社会的规则不允许他這么做,只能黑着脸,去了太夫人的屋裡。

  当他刚刚把二夫人要给温廷笙娶永昌候府通房生的庶女這個消息,告诉给太夫人时,太夫人便气得摔了個茶盏,然后也不用温廷筠多說什么,马上让人备了车,起身回了温府。

  待回了温府,太夫人便让人将二夫人叫到了跟前。

  “听說你要给笙哥娶永昌候府通房生的庶女为妻?”太夫人看着二夫人,冷冷的开口问道。

  很少看到太夫人這副模样的二夫人不禁心裡发虚,但一想到无论如何,对于她家笙哥来說,這都是一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便硬着头皮开口回道:“是,母亲,您放心,這回不是我主动去求的,是永昌候府那边主动来找我的!”

  太夫人简直要被她给气昏了,抬手指着她道:“你也不想想,笙哥儿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让永昌候府的人主动来跟你提亲!”

  二夫人虽然知道,人家肯定是冲着温廷卿和温廷筠兄弟俩来的,但是听到太夫人這样的话,還是心中十分不快,有些气

  恼的回道:“我知道我家笙哥儿比不上卿哥儿和筠哥儿,可再怎么說,他也是您的孙儿,您怎么能這么說呢!”

  太夫人见她一副根本就不开窍的模样,只能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叹了口气,将這件事情内裡的关窍一一与她說了,谁知道,在听完太夫人的话后,二夫人竟然毫不以为意的回道:“我已经与永昌候府那边交换了庚贴,他们家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能反悔,将来笙哥儿成了他们家的女婿,再怎么,他家不也得扶持些笙哥儿,就算他家与筠哥儿政治立场不同,难道還能让女儿跟笙哥儿和离了不成,笙哥儿只要是他们家女婿一天,他们家就得管笙哥儿一天!而且,笙哥儿是筠哥儿的堂哥,难道他還能因为跟永昌候的政见不同,就不管我們笙哥儿了嗎?!”

  太夫人面无表情的听完二夫人的话,眼中已是一片寒霜,沉默了良久后,太夫人突然开口,对侍立在门外的丫鬟高声說道:“去把大爷、二爷和婉娘叫過来!”

  二夫人有些惊讶,不知她突然让人去叫他们做什么,不過随即转了转眼珠,又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般,开心的对太夫人开口說道:“母亲,您也觉得我說的有道理是不是!您一直在侯府住着,大嫂为了卿哥儿的婚事忙個不停,我這也沒個商量的人,幸好您今天回来,也是时候把這個好消息告诉给全家人了!”

  她說得兴致勃勃,眉飞色舞,不過太夫人却全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不一时,原本早就想要過来给太夫人請安,却被拦住了的温夫人,便率先从屋外走了进来,随后温敬宽和刚刚下衙的温敬严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以为太夫人只是好久沒有回府,想要看看大家的三人,在给太夫人請完安后,却听到太夫人面若寒霜的开口說道:“分家吧!”

  屋裡所有人,都被她這突如其来的话,给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小可爱【x.】和【killer】扔的雷,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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