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酱香山胖头
她显然是气的不轻。
“你俩又把大人的话当耳旁风了?說着不让你们下水,你们就非得下水是吧?”
說着她還上手扭住了叶海的耳朵。
“娘娘娘,痛,你听我解释。”
叶海边呼痛边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自家爹,然而叶老大跟沒看见似的,提着手裡的锄头就进了厨房。
他们两夫妻一向有默契,其中一個教训孩子的时候,另外一個绝不会心软,更何况叶海這次犯的還是大错,他就更不会求情了。
“我們俩沒下水,就在水边转了转,想试试能不能捡到鸟蛋之类的,這鱼是自個跳上岸的,我俩一寻思,這不白捡的肉嘛。”
叶瑜听完又抿一口蜂蜜水,心說這哥俩胆子可够大的,受到点教训也不是件坏事。
而陈氏洗干净手之后摸了摸叶瑜的脸,沒感觉在发热便松了口气,随即小声问道:“今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叶瑜摇摇头,靠在陈氏身上吐了口气。
而叶大嫂那边也接近尾声了,伴随着叶海两人的呼痛声,這事算是落下了帷幕。
叶大嫂抬起柳木框看了看,“這两條山胖头虽然不算大,但到底也是荤腥,今晚就给你们煮了。”
“好诶,有肉吃了。”
叶海记吃不记打,一听有肉吃就欢呼起来,又被叶大嫂重重的拍了下脑袋。
山胖头原本個头就不大,去了头就更小了,這种鱼不适合熬汤,最好是浓油赤酱的做,因此叶大嫂沒吝啬调料,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得了一家人的一致好评。
叶瑜坐在陈氏旁边,吃着专门为他做的鸡蛋羹,他的脾胃暂时不适合吃重油重盐的菜。
饭桌上個個人都吃的很香,对他们這种白天耕种的劳力来說,山胖头只能算是尝個味,真要填饱肚子還要看添了米糠的粗粮饼子,虽然喇嗓子,且味道很差,但它能顶饱,夜裡不至于饿的烧心。
因此那道山胖头基本都是几個孩子吃的。
吃完饭,又各自趁着天還沒暗做些活计,等沒了亮,也就是睡觉的时候了。
也许是因为白天睡的太多,叶瑜现在一点睡意都沒有,只好躺在炕上胡思乱想。
一会想到前世,一会想到今生。
杂七杂八的想着心事,也不知過了多久,叶瑜终于在父母平稳的呼吸声中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清晨,迷朦的雾气弥漫在半空中,随着一声鸡鸣唤醒天空,各家各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叶父叶母压低声音說了两句闲话,不一会儿,前者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后者却不急着离开,先是给叶瑜掖了掖被角,然后开始收拾昨晚放在屋裡的尿壶,他们大人還好說,但是让孩子半夜自己去茅厕谁都不放心。
今天做饭轮到叶大嫂,家裡三個媳妇按天轮流,桌上安静极了,都在攒着精力准备上工。
叶家的地不少,每年春耕都要全家齐上阵才能勉强耕种完,這還不是他们一家单独的现象,整個黑河县都是地广人稀,按人头分的田地都比其他地方多,因此這也导致每到春耕秋收的时候,家裡白天基本都瞧不见大人的影子
很快叶家人就着酱菜吃完了粗粮饼,除了叶老二家年纪尚小的叶杏花和叶敬,還有叶瑜以外,其他人都拿着工具出了门,就连叶河也要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過等一会叶桃花和叶荷花便会回家了,她们除了做些家事,還要照顾在家裡的這几個孩子。
叶老大叶承东家和叶老二叶承西家都是三個孩子,区别只是一個两子一女,一個两女一子。
叶老二家三個孩子裡,长女叶荷花,十一岁,小女儿小儿子是一对龙凤胎,只有六岁,当初出生的时候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沾沾双胞胎的喜气,他俩的衣服根本不用扔,就算碎成條了也有人抢着要。
叶老三也就是叶瑜的父亲叶承南,膝下就一個孩子。
叶老头和叶老太除了三個儿子,還有個姑娘叶小北,嫁去了县裡的一户人家。
等家裡人都离开,叶家院子又陷入了沉静,叶瑜吃過小米粥后迷迷糊糊的再次睡着了。
睡到一半他突然感觉脸上传来一阵痒意,叶瑜伸手一挠,抓到個带毛的异物,不由得心裡一跳,猛的睁开眼,眼睛正好与一只神异的大公鸡对上。
他俩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最后還是大公鸡先低下头,用喙轻轻碰了碰叶瑜的脸。
這公鸡极精神,通体羽毛呈暗红色,上深下浅,鲜红的鸡冠,乌黑的眼睛,站在炕上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大红!”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呼唤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张圆脸就从被公鸡挪开的一條缝裡探出来,他看见立在炕上的公鸡立刻松了口气,“大红你怎么跑這来了,宝哥儿沒吓到你吧?”
叶瑜摇摇头,惊吓倒是沒有,就是有些突然,他现在沒了睡意便翻身起床,今天要穿的衣服被父母放在床头,自己就能穿,至于被子,他還叠不动,只能先摊平放在炕上。
就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大红已经张开翅膀滑翔到炕柜上,直直的盯着叶瑜,也不管叶敬要带它出去。
直到叶瑜踩着凳子下床,它才大摇大摆地跟着离开。
另一边用红头绳扎着两個小揪的女孩手裡拿着两個鸡蛋从院子裡走了過来。
“今天咱家的母鸡可争气了,一共下了四個蛋呢!”
叶家一共养了四只鸡,一公三母,公鸡就是刚刚进了房间的大红,一般情况下一只母鸡一天只能下一個蛋,今天却多下了一個,是很难得情况。
“啊,我就說嘛,咱们之前出去抓了些小虫子给鸡吃一定是有用的,你们還不相信。”
叶敬很自信地說:“一会中午可以再去抓点。”
杏花点头如小鸡啄米,“我也要一起去。”
“宝哥儿你要不要一起去玩啊?”叶敬对着自個弟弟发出邀請,他沒觉得宝哥会答应,只是问一句,却沒想到话刚出口就看到叶瑜点头。
“那咱们吃完饭就走,我跟你說啊,咱家旁边有一片可大的平地,可空旷了,偶尔還能看到兔子,要是能捉到一只就好了。”
叶敬說着還面露向往。
“咱奶做的焖兔肉也好吃。”杏花想到過年时吃的兔子肉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叶瑜看了看青砖瓦房,又想到每天桌上贫乏的饭菜,在心裡发愁,他虽然沒啥记忆了,但到底算得上一個穿越者,還是要想办法改善家裡的生活,至少得让全家過上想吃肉就吃肉的生活吧。
通過他這几年的打探,发现這個朝代的发展跟宋朝有点像,但又不一样,远的不說,在食物這块就有极大的不同,像是土豆、地瓜、玉米這样不该现在出现的食物却都出现了,是农民常种的作物。
哦,這时代的玉米叫棒子。
虽都說士农工商,但能改善家裡情况最快最直接的法子其实還是商。
只是,叶瑜摊开手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长长叹了口气,快点长大吧,四岁的孩子干啥都不行,更别提他现在囿于身体,连說话都费劲。
中午饭是叶大嫂回来做的,都是干饭,毕竟做的体力活,中午這顿不吃饱可就沒力气了。
跟村裡别家鸡蛋都攒着等集市时卖出去不一样,叶家的鸡蛋基本都叫几個孩子吃完了,尤其今天叶大嫂一看鸡下了四個蛋就更高兴了,她直接用两個蛋做了鸡蛋羹,剩下两個则煮成了白水蛋,想着一会去地裡送饭的时候带過去,给其他人也补补。
叶河是回家吃的饭,吃完后沒再出去,他年纪毕竟也不大。下午日头烈,千万别把孩子晒出個好歹来。
得知叶瑜几人要出去玩,他想了想還是跟着一起了,要不然实在不放心。
出门挑的是沒那么晒的时候,几人手牵着手沿着泥路往东边走。
从上往下看,叶家村整個呈凸型,凸起的那一块属于宗祠,从村名就能看出来村子裡多数都姓叶,村裡任意两個人往前数五六辈兴许還是同一個祖宗,也因此村子裡宗族之风甚重,就连村长也姓叶,负责教化的耆老也都是叶家的老人。
叶瑜家就住在东边靠松山的那一块,此时再往东走就快到山脚下了,叶敬說的地方虽不在山裡,但也离山不远。
是一大块草地,除了草還有些不知名的野花。
他们刚到就有小孩凑上来,“宝哥儿你身体好了嗎?之前我想去你家看你,但是被我娘给拦住了,她說我去就是给你们添乱。”
說话的小孩可以称得上一句白胖,一看就知道家裡是有家底的,這也沒错,他叫叶明辉,家境颇为殷实,爹是個童生,因着本朝对读书人的优待,他们家的田地可以免税,家裡也不用交公粮,在叶家村,甚至是整個黑河县都算是富户。
叶童生本可以在县裡谋個小官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回了村,還在村裡开了個小学堂,束脩不贵,农家人凑一凑能交得起,虽然教的不深,但略识几個字還是绰绰有余,至于有天赋的学生,他会建议家长将孩子送去县裡的学堂,這样也不会耽误他们。
除了教学,他偶尔還会结合生辰八字帮刚出生的孩子取名,像叶瑜兄弟的名字就是他起的。
“是呀是呀,宝哥儿你都好久沒出来了。”
其他孩子也叽叽喳喳的凑過来。
“我都好了,以后可以去家裡叫我出来玩。”
可能是因为性格沉稳,叶瑜的小伙伴并不少,他還算是這個年纪小孩的小头头呢。
小伙伴们只聊了两句,很快就一哄而散各自去找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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