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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白菜面片汤

作者:挽云白
“請问一下,叶承南他们家住在哪儿啊?”

  问话的是個身穿皮袄的青年,他身后跟着三個人,其中有一位老妇怀裡還抱着個两三岁的孩子,体型圆滚滚的,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在村口聊天的叶家村人闻言热情地指了指裡面,“他们家住在最裡头,一直往前走,离山最近的那座青砖瓦房就是了。”

  說到這儿,那人又一拍大腿,“索性现在也沒事,我带你们過去吧。”

  青年笑了笑,“那敢情好,就是麻烦您了。”

  “嗨,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几步路的事罢了,不過你们来找承南有什么事嗎?”

  “之前我家小儿被拐子给抱走了,多亏叶兄弟眼尖,注意到不对劲,追着把那拐子给抓住了,我今儿是特意来道谢的。”

  青年就是沈复,那孩子自然就是沈青玉。

  领路的也是熟人,就是叶栓他爹,一听到前因后果立刻称赞道:“承南是個好的,咱们村裡沒一個人說他不好,远的不說,就先前有個小孩掉进水裡,也是他下水救上来的…”

  沈复仔细听他說话,能大致在心裡刻画出叶承南的性格。

  “就是這一户,”叶栓他爹转弯后看到青砖瓦房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指了指木门說:“他们一家现在应该都在家裡。”

  沈复身后的小厮本想上前敲门,却被他给制止了,他整整衣袖,亲自敲响了叶家的门。

  “铛铛铛。”

  伴随着有规律的敲门声,房子裡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谁呀?”

  沈复看见一個身穿藏青色棉衣,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太推开门,疑惑的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請问您是?”

  “您好,我姓沈,是来感谢叶承南叶兄弟救了我家小儿的。”

  叶老太明显愣住了,她又看了两眼沈复,见他一身富贵逼人,不像是在說假话,便开了门,“先进来再說吧。”

  叶栓他爹却沒进去,摆摆手說:“大娘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個带路的。”

  說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诶,等等,”叶老太连忙叫住他,从屋裡匆匆提出個篮子,“先前宝哥儿說要把点心送给全哥儿,你既然来了就直接带回去吧。”

  “行,大娘记得回头叫宝哥儿去我們家玩。”

  两人各自寒暄两句。

  等沈复几人进了门,叶老太才合上门,领着他们往裡走,边走边說:“這事我家老三也沒說,我倒是真不知道。”

  沈复又把遇见拐子的事重复一遍,末了,从奶娘怀裡把沈青玉抱過来,“這是我家小儿青玉,我特地带他来向叶兄弟道谢。”

  他說的话听得叶老太顿时瞪大眼睛,不由埋怨道:“這孩子也不說一声,回来之后就跟沒事人似的。”

  “想来叶兄弟也是怕您担心。”

  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进了堂屋,叶老太吩咐叶大嫂去灶间烧一壶茶。

  “来尝尝我們自個做的糖冬瓜,甜而不腻,小孩子应该会喜歡。”

  沈青玉闻言张大眼睛,在得到沈复的同意后,他拿起一块糖冬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看得叶老太爱得不行,她开口道:“這孩子养得真好,白白胖胖,也十分懂规矩。”

  沈复也說:“叶兄弟的儿子也是個粉装玉琢的,之前看他十分乖巧懂事。”

  两人互相称赞一番,這时候叶父才从屋裡走出来。

  沈复一见到他,立刻站起身,抱拳感谢道:“若不是叶兄弟你在,我家小儿如今還不知道是什么境地呢。”

  叶父回了一礼,也沒說啥谦虚的话,既然人家已经诚恳上门,那就不用扭捏,大大方方接受感谢就是了。

  他坐下后关心地问:“孩子怎么样?”

  被用了迷药也不知道有沒有后遗症。

  “沒事,那迷药只会让人昏睡,睡够了也就沒事了,连药都不用喝。”

  沈复慈爱地看向正吃着糖冬瓜的儿子,顺带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嘴。

  叶父闻言欣慰一笑。

  不過等到问话的时候却又严肃起来,“姚县尉可有审讯出结果?”

  听到這话,沈复原本温和的脸就阴沉下来,“审讯出来了,那拐子有個团伙,就是在集市上表演的杂耍班子,他们每到一個地方都会派人寻找适合的孩子,不论男女,只要看中了就会下手拐走,有的会留在杂耍班子裡学习杂耍,但更多的是被卖到其他地方。”

  “他们有一個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会对富贵人家的孩子下手,但我家青玉是個例外,因为当时就只有一個人领着他,那拐子直接把迷药抹在帕子上,捂住他的口鼻,等他晕過去之后趁沒人注意扛着就走。”

  “幸好叶兄弟你发现不对劲,這才救了青玉。”

  竟然是杂耍班子。

  叶父突然想到些什么,這個杂耍班子去年集市上也来過,谢家的小儿就是那时候丢失的,有可能也是他们做的。

  還有唐家婶子的小儿,虽不是在年集上丢失,但時間相差仿佛,应是同一個团伙。

  因此叶父皱眉沉思半晌,“能知道被他们拐走的孩子现在在哪儿嗎?”

  沈复点头,“姚县尉已经审讯出来,他们一共在黑河县及周边村落拐了五個孩子,全部卖了出去,但我們拿到了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五個孩子的去处。”

  五個孩子裡三個男孩两個女孩,都只有三四岁。

  叶父脸上浮现出惊喜来,他立刻追问道:“這消息能告诉其他人嗎?”

  “這事您不用担心,姚县尉早就告知了几户丢失孩子的人家,只是如今還沒找到孩子,暂时沒把消息传出来。”

  毕竟拐子团伙为了减少露馅的概率,会特地把拐来的孩子带去更远的地方卖,要真的按照记录一個一個找過去,可得耗费不少時間。

  “那就好,這可是一件大功德,整整五個孩子啊。”

  叶父感慨的同时,叶老太也双手合十,口中直念佛。

  两人說過這件事后,沈复又提出:“自古以来就有认干亲的传统,青玉是叶兄弟救的,而叶兄弟膝下也就只有一個孩子,不如咱们两家互认干亲?”

  此事叶父却沒同意,“认干亲就算了。”

  沈家家庭情况复杂,而沈青玉更是庶出,像他们這样的农家人還是不要掺合进去为好。

  沈复听到這话后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他退了一步,“那日后叫青玉每年来给你拜個年。”

  叶父倒是把這件事答应了下来。

  毕竟事有先例,他曾经救過的叶诚也连着许多年過来给他磕头拜年,从沒断過。

  紧接着沈复又示意小厮将手裡的匣子放在桌上,“裡面是一百两银子。”

  他见叶父又要推拒,立刻劝道:“区区一百两可比不過青玉這個人,這钱你应当收下。”

  一百两银子对他们這样的人家来說,实在是称不上多,不過是置办一桌席面的钱罢了,要不是怕叶家人不收,他是想送更多的。

  叶父看他如此坚定只好收下。

  等到沈复一行人离开,叶老二看着那匣子啧啧称奇,“啧啧,這匣子我都不敢下手打开,看着就怪贵重的。”

  叶父原先沒仔细看過匣子,被他二哥一提醒,再看到匣子的时候就微微吸气。

  有個成语是买椟還珠,這匣子就是典型的买椟還珠。

  酸枝木本身泛着光,上面還镶嵌着贵重的宝石,雕刻的花鸟鱼虫纹样也是栩栩如生,粗略算算光是這一個匣子就值几百两银子。

  這一笔钱自然是由三房收着,毕竟救了人家沈青玉的是叶父自己,跟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沒有。

  至于褚将军那张银票,则是被叶家老两口好好的放了起来。

  叶父回到屋子后打开匣子,裡面确实装有一百两银票,跟褚将军留下的并不是同一种,银票上并沒有特殊徽记。

  叶母走過去看一眼,“這么一大笔钱放在我這還真让人不放心。”

  夫妻两個窃窃私语一会才把匣子锁好仔细藏起来。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叶父却突然提出個建议,“如今咱家可以多买几亩地了。”

  本来他们家银钱還不算趁手,但是接连收到两百两银子,用来置办田产却是绰绰有余。

  “這样一来,咱们就不用去收鸡鸭了,可以自己养殖,要真算下来可划算不少。”

  這也是他跟妻子商量過的事。

  如今一亩良田才二两银子,一百两能买五十亩地呢。

  而平常的一家四口要二十亩地才能勉强温饱。像他们家這样人多的更不用說,三十五亩地的产出基本够吃,要是收成好的话,每年還能有富余的粮食卖出去。

  叶老头夹菜的手一顿,“老三說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如今良田难寻,真不一定能买到。”

  田地是农家人的命根子,要不是出了天大的事,绝对不会轻易卖地。

  叶父想了想,“咱们可以先寻摸着或者托人打听,有了消息总会比旁人多些准备。”

  “行,回头都出去问问,多买几亩田也是好事,田地可比做生意实在多了。”

  但买田地這事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远沒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叶老太這段時間天不亮就起床吃饭,然后端着满满一缸炒黄豆去村口的大树下打听消息。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终于有卖地的消息传到她耳朵裡。

  “你们听說了嗎?陈家要卖地了,他们家足足有五十亩良田,现在一口气就要卖出去三十亩!”

  說话的是一個身宽体胖的老太,一般村裡人都叫她王老太。

  黄老太揣着手一愣,“为啥啊?”

  陈家可是隔壁村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裡就一家三口,他们名下的良田几乎都被租种出去了,家大业大的,为何要卖地?

  王老太轻咳两声挺直腰杆,“看来你们都還不知道,”她努努嘴道:“前段時間不是有几個人高马大的汉子冲着他们村裡去了嗎?那是县城裡赌坊养的打手,一個個心狠手辣,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血,陈家那個败家子染上了赌瘾,在赌坊借了不少钱,利滚利的一直還不上,這不,就有人找上门去了,也不知是欠了多少钱,竟然已经到要卖地的程度了。”

  這就說得通了,赌坊可不是慈善机构,一般后头都有靠山,一旦還不上钱轻则家破重则人亡。

  “陈家的地都是肥地,一年能产出不老少呢,但他们有個要求,地不分开卖,三十亩地一口价一百六十两银子,钱货两讫。”

  一百六十两的价格稍微高了些,却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如今风调雨顺,有溢价是正常的。

  不過一下子能够掏出一百六十两银子的人家可不多,陈家的這個條件就已经拦下许多人。

  叶老太听完這個消息,心满意足地回到家将其转述给其他人。

  “要是真的,倒是可以考虑买下来,一百六十两银子虽多但咱家還是勉强能拿出来的。”

  叶父若有所思地說:“回头我再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叶老头在地上磕了磕旱烟杆,“叫老大老二和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应。”

  兄弟三人闻言纷纷应了一声。

  吃完午饭他们就离开了家,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一回来叶老二就瘫在炕上,其他两人眼瞧着也是累得不轻,脸上满是疲惫。

  叶母倒了碗茶放在叶父手边,纳闷地问:“不就是去一趟隔壁村?咋累成這样?”

  還沒等叶父說话,叶老二就抢答道:“可别提了,我們三個刚過去就遇上五個打手守在陈家门口,他们每個人都拿着大砍刀,正指挥着陈家人把屋子裡的家具搬出来,說是要拿来抵债。”

  “陈家就三個人,哪裡抬得动那么多家具,最后還是我們仨帮的忙。”

  叶父喝完一碗茶才缓過来劲,他吐了口气接着說:“也有件好事,陈家答应把地卖给我們,明天就能去看一遍,若是沒有問題,可以直接去衙门进行過户。”

  三人又休息了一会,這才去吃晚饭。

  晚饭吃得很简单,先前包的饺子還剩下一些,放锅裡一热就好了,要是沒吃饱的话還有窝窝头和饼子。

  叶瑜因为這两天有点咳嗽,叶母单独给他做了一碗面片汤,热气腾腾的汤上漂浮着胡萝卜片和白菜,红白绿三色瞬间就能勾起食欲。

  他吹了吹勺子裡泛黄的汤,在将其送入口中的一刹那眼睛便亮了起来,顺滑香浓的汤水,厚实柔软的面片,在口腔裡组成一道美味的风景线。

  一碗面片汤狼吞虎咽地下肚之后,叶瑜放下碗满足地舒口气。

  叶老太见状又给他舀了两勺,“既然喜歡吃那就多吃点,你中午饭都沒吃两口,偏偏你還喝不了药。”

  他现在還喝着吴大夫开的药,要是再喝一副,保不准就会出现药性冲突的問題。

  叶瑜想到這儿不由得吸吸鼻子,不過今年還好,沒生過几次病,就连這次也只是有点咳嗽罢了。

  這时叶父开口了,“過几天宝哥儿的药该换方子了,正好咱家的卤味铺子也要开门,我带着他去一趟回春堂找吴大夫。”

  叶母闻言点点头,“是该如此。”

  第二天天刚亮,叶家男人们就全都去了陈家,包括叶老头。

  陈家要卖的三十亩地集中在一起,這让叶家人颇为满意,這样一来耕种和收获的时候就会方便不少。

  “這就是三十亩地了,都是好田地,一年下来亩产至少三百斤粮食。”

  其实三百斤還算是保守了,他们這边田地十分丰腴,只要好好伺候,三百五十斤都不在话下。

  叶老头蹲下用手抓了把土,只见乌黑油亮的土从他指尖滑下,這样的土虽然算不上黑土,但相差并不大,真真是肥田。

  他站起身后冲着叶父点点头。

  叶父心裡有数了,他对陈家人道:“如今這些田地還有租户嗎?”

  陈家并不是自己耕种,而是将地租给农户,每年收取一定的粮食当作租金。

  這话一出,陈家人脸上突然浮现尴尬之色,“有二十亩地的租期還沒到时候。”

  這…

  叶父心裡顿时迟疑起来,租期還沒到啊。

  “租种的人家都是老实的,他们每年按时交粮食,跟自己种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陈家人咬了咬牙,继续說:“如果你们能接受,那這三十亩地的价格可以降低到一百五十两。”

  叶父向远处眺望,只见田地边站着好几户人家,每個人脸上都很忐忑不安,這些都是租种了陈家田地的人。

  他们有的是逃难過来沒有钱买地的,有的是分家之后分到的地不足以养活全家人的,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穷苦人家,一家子全靠几亩地的产出過活。

  再加上他们家也的确抽不出人手来耕种這些田地,租种出去确实是個不错的選擇。

  当天中午,叶父把一百五十两银子交给了陈家,从他们那裡换来地契,随后一行人去官府交過税银,地契文书上的名字就变成了叶老头,再经過盖章這三十亩地就算過户成功。

  叶老头拿到地契文书之后,陈家人也小心翼翼地收好银票,见此,他不由得劝道:“赌可是一件害人的事,若是可以,還是尽早戒了吧。”

  陈家现在還有二十亩地,若是从此戒了赌,這二十亩地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喝了。

  陈父闻言苦涩一笑,“我家那個不成器的被我們给宠坏了,送他去书院念书也沒念出什么名头,日后索性就不让他再出去,老老实实在家裡待着算了,回头再给他娶個媳妇,好好收收心。”

  叶老头看着两個四十多岁的人互相搀扶着离去,感叹道:“咱家孩子可得好好教,千万不能放松,尤其是不能沾上赌瘾。”

  叶老大和叶老二心有戚戚焉,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回家之后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儿子。

  于是当天晚上被拎着耳朵教训了一顿的叶海三人顿时满脸懵逼。

  最后還是叶老头阻止了他们,“可以了,叫他们几個知道赌博的坏处就行了。”

  紧接着他就說起了正事,“买這三十亩田地用的钱大部分是卖卤味赚的,說句实话,卤味方子是老三掏出来的,赚的钱大头也该是他的,虽然如今写的是我的名,但也该說清楚。”

  如今他们還沒分家,实在是分不清,况且叶父并不太在意到底有沒有吃亏,毕竟大哥和二哥他们干的活也不少。

  因此叶父开口道:“不必如此较真,钱是我們一起赚的,买来的田地自然也是属于全家。”

  叶母对此也沒有意见,她父母双亡,跟着叶父回来的时候心裡不是不忐忑的,但叶家人却用他们的行为接纳了她,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呢。

  叶瑜更不用說,他脑海裡有无数可以赚钱的方法,并不在意有沒有被占便宜,或者說改善全家生活是应当的。

  可是其他人却不這么认为,叶大嫂严肃地說:“合该如此,這三十亩地大多该是三弟和三弟妹的。”

  叶二嫂也跟着点头赞同,可不能因为老三他们人好,就肆无忌惮地占便宜。

  叶老太看他们這样十分欣慰地笑笑,“我跟你们爹商量過了,咱家原本的地先不论,那三十亩新买的地裡有一半是老三他们的,至于剩下一半再对半分给你们两家。”

  叶父突然皱起眉头,询问道:“那爹娘你们呢?”

  “我俩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還要那么多地干嘛,回头等分了家,家裡的地也要分给你们。”

  他们這边的传统是分家之后老人由长子奉养,同时长子会分得家裡六成的财产,其他的儿子则是平分剩下的财产。

  說起来不算公平,但如今就是這样的世道,家家户户都重视长子长孙,做爹娘的顶多私下裡在钱财上补贴一下小儿子。

  如果只有一個儿子便不会发生這样的事,像是叶老二和叶父,他们两家都只有一個男孩,日后全部的家当都是叶敬和叶瑜的。

  至于女孩们,爹娘会准备好嫁妆将她们嫁出去,除非是决定招赘,否则她们并沒有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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