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鸭锅
既然沒有川味麻辣火锅吃,那菌汤锅或者老鸭火锅也很好呀。
让他沒想到的是,如今竟然已经有火锅了,只不過還被称为锅子或者暖炉,只需要在桌上放個装有木炭的炉子,炉上再架一個汤锅,随着汤锅咕嘟咕嘟冒泡,就可以在裡面涮各种食材吃。
叶老太得知他想吃锅子,便从棚子裡抓了一只鸭子宰杀掉。
她洗干净掏空内脏后将鸭肉切成小块,焯水备用,锅不用洗,可以直接倒猪油,然后放进姜片和各种香料进行煸香,一直到油变色的时候就把鸭肉倒进去翻炒。
酱红的鸭肉在锅裡加水开焖,小火慢炖半個时辰,在叶老太掀开锅盖的一瞬间门,叶瑜抽抽鼻子,空气裡弥漫着又咸又香的味道,這让他的肚子不由得发出一阵鸣叫。
叶老太看他一眼,笑道:“看把咱们宝哥儿馋的。”
叶一嫂接话,“别說是宝哥儿,就连我闻到這味都想流口水,真香啊。”
叶瑜嘿嘿一笑,把手背到身后,“還不是因为奶奶你做饭好吃。”
她们刚把鸭肉连汤带水一起倒进架在火炉上的铜制汤锅裡,叶母就端着几個木盆进来了,裡面是各种洗净切块的素菜,包括冬瓜片,嫩豆腐,竹笋,竹菇和竹荪等。
叶家人围在炕桌旁边涮锅子边聊天。
汤锅裡微微飘着几個辣椒,叶瑜夹起一块竹荪放进嘴裡,原本不起眼的它吸满汤汁变得脆爽,咬开的时候又有鲜香在嘴裡迸发。
竹荪通常一碰就碎,但晒干之后就能保存很久,只要注意不压着它,一直到下次再拿出来都是好的。
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吃一口热气腾腾的锅子实在是件再惬意不過的事了。
叶老一吸溜一口粉條,跟他爹商量道:“爹,咱们家不如請人打一口井,日后吃水就不用去河边打了。”
他们家曾经請人看過,院子底下是有地下水的,打一口井却是绰绰有余。
叶老头却沒同意,“何必要打井,咱村离柳河不過几步路的脚程,废那钱作甚。”
可叶瑜也挺想在院子裡打個井的,一来井水总比河水干净,就算他们家取水时特意往上游走了走,但是也沒到河的尽头,河水不可避免混杂了些不该有的,必须烧开才能喝。
一来听长辈们說,他们這儿有一段日子闹過旱灾,河都干涸了,如果日后再出现這样的事情,有一口井总会好一些。
三来就是夏天快到了,井裡温度会比其他地方凉快得多,要是有些沒吃完的食物可以用篮子吊在井裡,多少有些保鲜的功效,再加上井水凉沁沁的,很好做夏日裡常吃的冷淘。
這一一三点一列出来,叶瑜就說服了他爷爷,直接拍板,让叶老一回头去找個打井师傅過来。
老鸭锅吃到最后,叶母往裡边下了一把粗面條,面條吸汤且入味,一人一小碗刚好吃得干干净净。
叶瑜吃完后叹口气,摸着微鼓的肚子,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珠。
叶母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喜歡吃這顿饭,她在心裡记下,想着日后可以多做些。
等到雨停,叶老一便出了门,他们這几個村子因为临近柳河,所以不兴打井,但旁边有些沒有河流流经的村子,几乎人人都是打井的好手,請他们上门打井也不需要耗费什么钱财,只需要自己把东西准备好,等打好井看着给他们些报酬就好。
叶老一可算是個风风火火的性子,沒過几天就和离着县城老远的一個村子裡的两個村民說好了,他们俩闲时会来叶家帮忙打井,只需要叶家包一顿午饭,至于报酬一人只要了一两银子。
他本想去县城买辘轳,辘轳一般是由一只摇把,一個滚桶,一個條井绳,一個长轴,两個支架组成,這玩意的本质就是一种木质的利用轮轴原理制成的工具,不算是很精细,但沒点手艺的還真做不成。
然而那两個雇来的村民却說:“還有井桡,這两样东西不用去县城买,咱们村人人都会做,不如一起委托给我們。”
两個村民是一家的堂兄弟,都姓冯。
叶老一一听也沒什么意见,两方便订下契约,约定从明日开始打井。
冯家两兄弟选中了院子西边一块地,冯大哥指着說:“你看這地上杂草跟别的地方相比,生长的如此茂密,下面肯定有地下水,估计挖几天就能出水。”
等确定了打井的地点,他们就开始用蝴蝶锥往下挖,挖出来的土扔进泥斗裡,装满后拉出来倒在墙边,這些土依旧有用,可以垒成土墙或者土炕。
叶瑜瞧着他们家這地下水并不深,约莫只挖了十几米的样子便出了水,接下来叶老一和冯家兄弟一起用制作好的井桡加固井壁,再用重锤将其夯实,這可是個大工程,花费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门。
不過把最困难的地方做完,接下来就简单得多,只需要在井边用石头围成六边形的围栏,把辘轳装好,井绳下坠着一個木桶,摇动把手把木桶浸入水中,再提起来的时候就能取上水来。
他们俩打井的手艺是真不错,黄老太到他们家来参观的时候更是赞不绝口,“你们家是在哪儿找来的井匠,我家也准备打個井,回头介绍给我呗。”
叶老太点点头,应道:“行,他们村离县城比较远,家家户户都贫穷,要的报酬也不多。”
比起距离县城更近的村落来說,离得越远就越贫穷,毕竟消息不灵通,只有货郎会时不时带些针头线脑到那些村子裡,偶尔說一說外头的情况,至于村子裡的产出只能盼着收货的商人過来,就算压价压得再狠,他们也沒办法。
黄老太尝了一口舀上来的井水,“生喝味道都不错,咱们从柳河抬来的水可沒這么好喝,不烧开了容易闹肚子。”
這井水生喝别有一番清甜甘洌。
叶老太也跟着喝了一口野茶水,放下杯子后,开口问:“吴家大娘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得過了春耕,怎么說也得到五月末了。”
春耕期间门家家户户都在忙,哪有功夫办酒?
“我想着招娣嫁過去的那户人家跟我家一儿媳還有些亲戚关系,回头办酒我家老一可得多帮衬着些。”
叶老太对吴家四個女孩观感都不错,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要脱离苦海,她可不是得替她高兴?
黄老太倒是若有所思地說:“我最近好像沒听說吴老太有啥动静,她怎会如此安静?”
正在一边给衣服打补丁的叶大嫂插话道:“這事我知道,之前不是下過一场大雨嘛,吴老太也不知怎么就受了寒,郝大夫来开過药,可能就是因为她生病,所以才一直沒有动静。”
“嘿,我說呢,原来是這样!”黄老太颇有些幸灾乐祸,她反正是对吴老太是一点好感都沒有。
但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吴老太吃過几幅郝大夫开的药,中风的症状便好转不少,据郝大夫所說,若是一直按照這幅药方吃药,她過段時間门兴许就能說话了。
然而這一切又因为這场风寒前功尽弃,甚至吴老太比之前状态還差,之前她至少還能“嗯啊”的叫唤,现在却脸斜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郝大夫对此实在是无奈,只能再次换個方子。
黄老太一直在叶家待到傍晚,等聊完八卦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虽走了,但叶老太却始终记着黄老太說要打井的话,等叶老一回来就把這事告诉他,“你去找那冯家兄弟问问,看他们還接不接打井的活。”
正吸溜着大碴子粥的叶老一闻言抬起头,一拍大腿,激动道:“這不是巧了嗎,冯家兄弟正好准备拉扯起来個打井队伍,他们想趁着农闲在附近村裡接一些打井的工程,我明儿就跟他们去說一声。”
叶老一和冯家兄弟经過一起打井,几個人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那成,這事就交给你了。”叶老太直接說。
“您就放心吧。”
饭后,叶河就着黄豆大小的光亮开始念书,叶大嫂恨铁不成钢道:“叫你白天不背,都這么晚了還得点油灯,也不怕浪费。”
其实浪不浪费另說,最重要的是這灯伤眼啊,叶瑜瞧着油灯就皱眉,因此他提议道:“要不我們买几支蜡烛吧,油灯太昏暗了。”
叶老太算了算价格,然后才点头,“回头叫你爹从县城裡买几支。”
蜡烛的光亮要比油灯亮得多,但最好還是白天把书背完,晚上就着灯容易近视。
然而叶河就是個在学习上有拖延症的,前一天還好好承诺要早早背书,第一天就把這件事抛在脑后,這不,今天又拖到了晚上。
因此等孩子们都睡了,叶大嫂跟老两口商量道:“河哥儿不是個适合念书的,前头褚家哥儿不是說他天生大力,适合学武嗎,咱们看看能不能找個武师傅教他,有個巴子力气总比闲在家裡强。”
叶老头皱着眉抽一口旱烟,“听你的,实在不行就让老一亲家教他打猎,男孩子有手有脚怎么都饿不死。”
更不用說他们家如今田地多,就算平分到每個人头上,都足够养活他们,只是叶河到底是男儿,总得有些本事,要不怎么养活一家老小。
“诶。”叶大嫂应一声。
她两儿一女,大儿子叶海现在不用她操心,大女儿桃花和一儿子叶河却還需要她帮衬。
像是桃花,她的针线活跟村子裡年纪相仿的女孩们差得太远,连针脚都称不上细密,可得多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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