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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绿豆汤

作者:挽云白
下過一场小雨,就迎来了春耕的日子,为了耕地,叶家就连县城的铺子都暂时关门了。

  他们家三十五亩地跟之前一样,多数种的麦子和高粱,也有一些种了粟、豆、黍等,但他们家更喜歡种土豆和苞米,味道不错的同时也很饱腹。

  而且這边天气太冷,种不了水稻,只能去县城裡买南方产的各种白米,价格确实昂贵,因此米饭并不是他们的主食。

  叶家就算偶尔吃一顿大米饭,也是白米和高粱米混合的,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白米,底下压着的几乎都是高粱米。

  一大早叶家人就纷纷扛着农具去了田地裡,只剩几個孩子在家裡。

  叶瑜起床后去了私塾,等放了学回到家就跟着叶老太开始做午饭,至于其他人则都在田裡,中午并沒有回家。

  也沒吃什么好的,就是早上剩下的饼子,配上一些酱菜。

  但她们给在田裡干活的叶家人做得却是实诚饭。

  饭后叶瑜被叶老太留了個任务,让他端着食盒去给他爹送饭。

  路不远,约莫一刻钟就能到。

  正在耕地的叶父见他過来,立刻直起身,将脚上的踏犁松开,接過食盒,他打开一看,眼裡露出一抹惊讶。

  “今日家裡做的這是什么?”

  只见一個又一個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的白米团子放在食盒裡,足足有五六個,旁边還搁着一個略大的竹筒,裡头是青菜豆腐汤。

  叶瑜指着那白米团子对叶父說:“爹您赶紧尝尝,這饭团子确实好吃,而且很方便,裡面有肉有菜。”

  這也是他灵机一动想起来的,饭团可以当成午饭送去给在田地裡耕种的长辈们,它的做法简单,味道也很是不错,最重要的是只需要吃几個就能填饱肚子,很适合现在家裡的情况。

  家裡剩余的白米全都做成了饭团,叶老太虽然心疼,但她想着春耕是個力气活,总得让家裡人吃個饱肚,因此毫不吝啬。

  叶父用叶瑜带来的水简单洗過手,擦干后拿起饭团就咬上一口,他嘴裡最先感知到的是粒粒分明的米饭,口感偏硬,然后是腊肉的咸香劲道和萝卜干的酸辣,味道依次叠加,确实美味极了。

  叶瑜期待地看着他爹,“味道如何?”

  “好吃!”叶父三两口把饭团咽下去后,喝了一口汤,赞叹道:“這可比干吃窝窝头或者苞米面饼好多了。”

  其实這属于简化版的饭团,真正的饭团制作时還需要海苔肉松和芝麻等材料,只是如今還沒有這些材料,无法做出来。

  食盒裡五個饭团都被叶父给吃光了,随后他戴着草帽坐在树荫下,揽着叶瑜說:“你爹负责的這块地去年种的是高粱,今年该种苞米了。”

  高粱增产的关键就是轮作倒茬,最理想的情况是和豆子苞米轮作。

  叶瑜看着眼前犁到一半的田地,突然想起了水稻。

  一直到叶父出声,他才发觉自己竟把這话說了出来。

  “水稻得在暖和的地方种,像是南方,他们那裡冬天不冷,水稻长得快,咱们這儿就不行了,還沒等种子发芽呢,土地就给冻上了。”

  又问:“宝哥儿喜歡吃白米嗎?回头等粮商過来,咱们多买点。”

  比起面食叶瑜确实更习惯吃米饭,他默默思索着,也不知道通過一些手段能不能培育出来能在寒冷地区种植的水稻。

  比如說育种或者改良土壤,他接下来或许可以着重翻阅一下空间裡關於這方面的书籍。

  不過這也是個长期的過程,肯定是急不来的。

  因此叶瑜开口问道:“爹,你知道南方水稻亩产有多少嗎?”

  叶父听到這個問題,抓抓下巴,想了下回答:“我记着去年粮商說江南那边风调雨顺,水稻亩产约有三百多市斤。”

  他们這边的小麦亩产也不過将近二百市斤,由此可见水稻的产量之高。

  叶父說到這儿,不由得咧着嘴抽口气,“怪不得人人都說苏湖熟,天下足。”

  叶瑜此时也在心裡感叹,杂交水稻真不愧被誉为第五大发明。

  父子俩又聊了几句之后,叶父看看天色,见太阳沒那么烈了,便站起身,嘱咐叶瑜道:“你带着食盒回去的时候走慢点,别着急。”

  “我知道的。”叶瑜应一声。

  他把食盒盖好,提着就往家裡走,在路上刚好迎面碰上从另一块地赶来的叶母。

  “宝哥儿,你爹還在田裡吧?”叶母问道。

  看到叶瑜点头,她就摸摸他的头,“快回去吧,你下午還要去私塾呢,看样子還有時間睡一觉。”

  說完她就急匆匆往田裡走,他们家這三十五亩地并不在一处,所以叶家人都是各负责一块,送饭自然也是分开送。

  叶瑜到家的时候家裡十分安静,只有叶敬和杏花坐在堂屋。

  “宝哥儿,家裡就我們三個,奶已经去了田裡。”

  叶瑜闻言点点头,他把食盒放下,然后叫上叶敬一起去地窖,从干燥的木箱裡拿了一兜绿豆出来,虽是陈豆,但依旧翠绿。

  “咱们煮一锅绿豆汤,等一会去私塾的时候给他们送過去。”

  “好!”杏花激动地点头,在她看来這就好像是在玩過家家,感觉会很有意思。

  叶瑜力气不够,所以他和叶敬一起抬起一盆水,将绿豆泡进去淘净,盆裡凉沁沁的井水让他舒一口气,大热天把手放在凉水裡浸泡实在是一件再舒服不過的事了。

  绿豆泡完后他端起木盆对叶敬两個說:“你俩去院子裡把劈好的柴拿进来。”

  烧火這件事家裡人人都会做,因此叶敬抱着柴禾走进灶房,沒一会儿就把火给升了起来。

  绿豆在锅裡翻腾,一直到绿豆开花的时候,叶瑜把刚从后院摘来的金银花放进去一起煮。

  随着時間的流逝,绿豆和金银花的香气渐渐蔓延在空气中,因此叶敬和杏花眼巴巴的望着锅裡。

  出锅前叶瑜算着時間倒进适量的白糖,等糖融化之后就能把绿豆汤盛出来了。

  不需要冰镇,只要放在盆裡自然晾凉就行,這样的绿豆汤消暑效果非常好。

  “宝哥儿,我們可以先喝一碗嗎?”叶敬吞吞口水,忍着馋意问。

  “等晾凉之后吧,现在太烫了。”

  嘴上虽這么說,但叶瑜還是拿了三個碗過来,用大勺舀了三份绿豆汤进去。

  在這個過程裡,叶敬和杏花直直盯着绿豆汤,时不时還咽一下口水。

  這么一番折腾下来,中午基本已经過完了,剩下的時間也不够再睡個午觉,因此叶瑜也不准备睡了,他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从屋裡拿了個野梨啃。

  他背着书囊出来就看见叶敬正埋头喝汤,边喝边被烫得抽气。

  就這,還不忘感叹,“绿豆汤真好喝啊。”

  “好喝就多喝点,你记得拿竹筒灌点绿豆汤,去私塾之后也能喝。”

  叶瑜說完就拿出四個稍大点的竹筒,各自灌满,然后套上盖子放进筐裡。

  “嗯嗯。”叶敬连连点头,他喝完碗裡的,连忙說:“宝哥儿你稍微等一会,我帮你拿。”

  “沒事,不着急。”

  這时候绿豆汤也凉了,叶瑜端起碗一口气喝下,入口便是一阵香甜,绿豆已经被煮得软烂,跟汤融为一体,用舌头轻轻一抿就化做一道暖流滑入喉咙,明明還是温热的,但喝下去之后身体裡隐隐的的燥热便消失了。

  金银花和绿豆实在是好搭配,一個清凉一個解暑。

  等叶敬背着书囊跑出来,两人提着筐走之前,叶瑜突然想起件事,他赶紧去灶房拿出一個布包。

  說句实话,那一筐绿豆汤着实不轻,他们两個中途歇了好几次才到地方。

  路上遇见好几位村民,有人开口问:“你俩這是去哪儿?”

  叶瑜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回答:“我們煮了点绿豆汤给爷奶他们送過去。”

  “哦,那快去吧。”

  那人看着兄弟俩走远的背影,不禁感慨道:“存叔家裡這两個孩子真是又孝顺又聪明。”

  “可不是,不過叶家老三小时候也是個聪慧的,看样子他儿子倒是像他。”

  …

  叶瑜可不知道他俩引起了村民的谈性,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啥反应。

  按照顺序,他俩第一個经過的是叶父和叶母耕种的田地,因此当叶母直起身喘口气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两個眼熟的身影,她把手搁在眼上,拍拍叶父的背,“你看那是不是宝哥儿他们。”

  不用等叶父回答,因为他们已经走了過来,叶瑜把柳條筐放下,握了握拳来缓解手上勒痕的疼痛。

  “爹娘,這是绿豆汤,你俩一会记得喝。”

  叶母往裡面一瞅,惊讶地问:“這是你们煮的?”

  她问完又抬起叶瑜的手仔细查看,“沒烫着吧?”

  “当然沒有,只是煮個绿豆汤而已。”

  叶父接過竹筒之后,看筐裡還有三個,心裡便有了数,“剩下的要给你们爷奶送去?”

  叶瑜点头,“是啊,爹娘,那我們先走了。”

  “快去吧,千万别耽误了进学。”

  等两人一走,叶父拔开竹筒上的盖子仰头喝一口,品味半晌方才惊讶开口:“味道是真不错。”

  他原本以为不会那么好喝的,沒想到跟外头店裡卖的相比都不差。

  叶母也尝了一口,接话道:“裡面好像放了金银花,甜滋滋的,說起来還是咱们家宝哥儿脑瓜子好使,各种新鲜吃食都能想出来。”

  两人轮流喝完绿豆汤,只感觉身上越发有劲,不知不觉便把田裡的活干完了,离开的时候天甚至還亮着。

  另一边叶瑜把竹筒一一送過去,随即得到了长辈们异口同声地夸奖。

  他奶還說:“你们别拿着筐了,就放在田裡,等我們回去的时候正好带走。”

  因此两個人去私塾的时候就是双手空空,這让中午一直待在私塾裡的叶河不由眼睛一暗。

  他失落地說:“你俩咋沒带吃的。”

  叶瑜把书囊放在桌子上,“先生沒给你吃饭嗎?”

  “吃是吃了,但不敢吃啊。”叶河苦着脸說:“我背完书就快到点了。”

  “谁叫你背了一晚上都沒背下来。”叶瑜說完从书囊裡掏出布包,“喏,别哭丧着脸了,给你带的饭团,可好吃了,赶紧趁先生沒来吃了。”

  叶敬也依依不舍地把绿豆汤拿出来。

  叶河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差点流下眼泪,“我就知道你俩对我最好。”

  說完他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整個饭团,照叶瑜所想,幸好饭团沒味,要不然肯定熏得满屋子都是。

  他喝完绿豆汤后,满足地叹口气,摸着肚子說:“這下总算是吃饱了。”

  叶瑜把布包叠好收起来,刚巧這时候叶先生便走了进来,他环视一圈,摸着胡子笑說:“今日有個好消息,咱们私塾裡两個去考黑河书院的学生全都通過了。”

  两個人分别是王树和叶先生的长子。

  “你们可得好生向他们学习,日后能考进黑河书院才是最好。”

  叶先生說完就宣布道:“你们描红也有三個月了,该正式开始练字了,要知道光会念书可不成,字也很重要,写得一笔好字总会比旁人更得考官的青睐。”

  叶瑜明白,這不就是所谓的卷面分?他虽然不准备走科举之路,但写字依旧很重要,要是写得跟狗爬似的,首先他自己都看不過眼。

  铺在桌面上的纸微微泛黄,叶瑜用镇纸将其压住,然后一点点把墨研磨开。

  “写字的时候姿势要正确,”叶先生拿着戒尺在屋裡转动,半晌停下脚步,站在叶明辉身后說:“你来說說什么样的姿势才是正确的。”

  叶明辉被吓了一跳,手裡的笔差点飞出去,他站起身,磕磕绊绊地答:“就是…双脚要平放在地上,背挺直,眼睛…眼睛要注视着纸张…”

  說到這儿,他实在是不知道還有什么。

  叶先生只得无奈地让他坐下,随后开口:“简单来說就是双脚平放,双手据案,把肩放平,背挺直,头放正,目注纸上。”

  他用戒尺帮学生们改正姿势,一直到所有人都挺直肩背的时候,他才点点头,继续教导:“握笔也是有讲究的,要记住指实掌虚,执笔在指,运笔在腕,写字靠的是手腕的力气,手腕要是沒力气,字绝对写不好。”

  “你们回家后可以逐步练习枕腕、提腕、悬腕,以此来锻炼手腕的力量。”

  叶瑜用毛笔尖均匀的沾上墨汁,按照叶先生所教授的中锋、侧锋、卧锋的不同笔法在纸上写下一個字,瑜。

  写了半天才写完,放下笔后,他看着纸上并不能称得上是横平竖直的字体脸一红,毛笔软塌塌的,就算已经坚持描了两個月的红,如今他用起来依旧不算顺手。

  叶先生倒是觉得很正常,能看出来叶瑜是用心练习過的,只是人小手不稳,所以写出来的字不算好看。

  他用戒尺点一点纸上的字,“写得不错,只是须得注意,笔尖上的墨不宜過多或者過少,要不然就会像這裡一样,墨迹不均。”

  “這個字算是难的,你可以先从简单的练起,只要把偏旁部首都练熟了,写其他的字就很顺畅了,要是怕浪费笔墨,可以削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练习。”

  要是其他书院的先生知道叶先生這么說,肯定气得吹胡子瞪眼,写字這般清贵的事,怎么能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实在是有辱斯文,然而在叶先生看来,他们這些农家人,能送孩子进学就已经是很好了,节省些并不是坏事。

  叶瑜听完点点头,他再次沾墨的时候就在砚台边缘把多余的墨汁抹掉,在纸上重新写了几個简单的字,其实也沒比瑜字简单到哪裡去,顶多就是少那么几划。

  這样写出来的字果然是比之前要端正一些。

  一個下午就在叶瑜不停地练字中度過了,学生离开之前,叶先生還特别嘱咐道:“最近村子裡忙着春耕,你们若是沒空,尽可請假。”

  原本私塾该放春假的,但叶先生沒放,他觉得如今私塾裡的几個孩子年岁都不大,就算放假他们在家裡也做不了什么事,還不如跟着他多学点东西。

  收拾完东西,叶瑜几人排成一行往家裡走,在路上叶河向两個弟弟询问道:“你们說咱们家忙得過来嗎?要不然我請假去帮他们吧。”

  叶瑜白他一眼,“可千万别,你信不信,一旦你跟奶說了這件事,就得被骂一通。”

  “也是。”叶河面上露出些许惆怅。

  叶瑜本想劝他,然而還沒等他开口,叶河却突然振奋精神,“我娘說我爹在县城给我找了個武学先生,只要我通過他的考验,他就能收我为徒。”

  這件事家裡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那位武师傅原先在镖局干活,年纪大了之后回到家乡开了個武馆,收徒不多,要不是因为叶河确实有一副好天资,他也不会松口。

  “我以后也可以走镖,說不准還能遇上江湖好汉。”

  叶河說着眼睛就更亮了,“就像戏文裡說的那样。”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叶瑜想,也许這才是最适合他二哥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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