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80节 作者:未知 放在一两年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放下身段,当這個向导。家乡遭了灾,吃饱饭都成問題,如今已是一年多沒有寄钱来了。他靠着抄书糊口,還要躲躲闪闪,以免被人发现。一個举人混到他這個份上,說出去都让人觉得可笑。 楚辞不知他心底的那些愁绪,到了饭馆后,要了两笼包子,一盆瘦肉蛋花粥,几碟爽口小菜,就招呼梁本昌吃了起来。 梁本昌虽尽力克制,可是仍显得有些急切。他已三月不知肉味,如今吃着肉香四溢的大包子,恨不得把肚子撑破。 “方才失礼,让楚兄见笑了。”梁本昌抹了抹嘴,說道。 “梁兄真性情,是個痛快人。我初来乍到,還要仰仗梁兄多多照顾,若梁兄有空,不妨与我讲一讲在這京城要避讳的地方。” “楚兄有所不知,在這京城裡头,最重要的一個字,就是忍。轻易不可与人发生口角。咱们是旅居在此的,和那些大家族不一样。還有,若你家境尚可,又住不惯這西江会馆,可到文兴坊那边租间房子,一個月大约七八两的样子。周围也都是读书人,端的是個清净之地。”之前,梁本昌就是住那裡的。 “多谢梁兄提点,辞感激不尽。”楚辞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对了,這周边会馆的学子每逢朔望日,便要起個社,用以学子之间互通有无。” “這倒是一件雅事。” “雅事确是雅事,只不過每次起社,每人需交一两银子给社长,用在结社时的一应花用上。”梁本昌苦笑道。他以前次次都要参加,每個月光是這方面的花用都要去掉二两银子。现在好久沒参加了,他见到原来结社的那些人,都是掩面离去的。 京城真是個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啊!每人一两银子放在小县城,起社能用大半年了。 楚辞决定到时候先去参加一两次,如果氛围好的话,他就多参加几次,如果氛围不好的话,他就只闭门读书,不理這些事情。 …… 和梁本昌分开以后,楚辞带着张虎去找人。 他要找的是许先生拜帖上的人,然后請求這個人为他做担保。 会试时举子是要同省京官做担保的,拜帖上的人,是一個四品官,官拜大理寺少卿,相当于现代的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据许先生說,這人是他会试时的同年好友,为人正直,又有手腕。 “少爷,就是這裡了吧?”张虎看着眼前的雕花大门,又確認了一下门前挂着彩稠的大狮子,高兴地问道。 “对,沒错,這裡就是穆府。”拜帖上的人姓穆,封面上写的是远修兄亲启。 “咱们上去扣门。” 楚辞步上台阶,還沒走到门前,便将两根长矛挡在他身前。门口的侍卫喝到:“四品大员内宅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二位有劳了,我是来拜访穆大人的。” “大人岂是你說见就见的?先往侧门递個拜帖进去!” “谢谢二位。”楚辞碰了一鼻子灰,然后带着张虎往左侧绕過去,果然见到一扇和普通人家宅一般大的侧门。 這侧门旁边开了一個小窗户,裡面有一個人靠窗坐着,窗外還有好些人排着队递帖子。 大理寺主管刑狱,想要求见的人多不胜数。楚辞想要過去排队,张虎却先一步窜了過去。 “老爷,你在太阳底下等吧,我站在這儿排队。” 楚辞点点头,也不和争,自去找了一处慢慢晒着太阳。 京城今天沒有刮风,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楚辞站在墙根底下,有些昏昏欲睡。 “老爷,快到我們了。”张虎用力叫了一句,楚辞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好像打了個盹。 他走過去,那人刚好接過张虎手上的拜帖。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瞪大眼睛。 “公子原是许大人门下,为何不直接进来,反而排队,倒显得我們怠慢了。小人這就让人去通报,你进来坐一坐,先喝杯热茶水。” “多谢了。”楚辞不知道许先生的面子居然這么大。 …… “大人!這裡有封拜帖,您现在要看嗎?” 穆大人坐在桌前,手裡端着一盏茶,微微抿了两口:“是哪家的?我不是說過,不重要的不要拿過来嗎?” “這封拜帖是阳信府许先生递上来的,您现在要看嗎?” “许兄?把帖子拿過来。” 穆远修拿過拜帖,打开一看,然后问道:“投拜帖的人现在何处?快快去請!” “就在门房那裡,我這就喊人去請。” 楚辞坐了约一盏茶的時間,才见人来传。他整整衣冠,然后令张虎在此处等候,自己则跟在他身后慢慢往裡走。 第118章 游戏 “小子楚辞, 拜见穆大人。” 楚辞躬身行礼, 他的动作流畅优雅, 姿势完美无瑕。 “免礼,坐吧。”穆大人看着楚辞, 眼裡闪過一丝讶异, 他原本還以为许征的徒弟, 和他是一個性子的。沒想到看起来倒是温和。 “多谢大人。”楚辞在他下首坐下, 他只坐了三分之二的位置,不敢坐满。 “我见许年兄信上說, 你是西江省今科解元郎?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 真是了不得啊。”穆远修微微一笑, 话裡尽是赞赏。 楚辞起身又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夸奖, 在下受之有愧,此次侥幸得中解元, 万不敢以此为傲。” “好, 不止才华出众,還虚心向上, 许兄這個徒弟沒收错。”穆大人捋了捋胡须,笑着說道。“你先生說你的春秋治的尚可, 我知他从不轻易夸人, 這個尚可必是很好的意思。我当年也是治春秋的,现在就考你几题,怎么样?” “大人尽管发问便是。” “好, 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何解?” “這句话說的是,老百姓们想要获得富足美满的生活,就要辛勤的劳动,只有劳动才能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這句话为的就是劝朝廷以农耕为主,民贫则奸邪生,只有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家才能长乐永平。” “好,說得好!可惜你已是许兄高徒,不然老夫也想收你为徒了。” 楚辞知道他這是客套话,但這穆大人讲话真的很中听,怪不得能升的這么快。 穆远修又问了几個問題,楚辞皆对答如流。穆远修原来只是客气,现在倒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楚辞這個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把保书写了,交给楚辞,笑着說道:“哈哈,往后你高中状元,可不要忘了我保举之功啊!” “大人金口玉言,若能得中状元,晚生必不敢忘记大人举荐之恩。”楚辞也笑着說道。 “時間不早了,你留下用個便饭吧?”穆远修說道。 “大人留饭,本不应辞,实在是落脚之处暂无,小生還要随书童一起去寻個住处,只能先谢過大人好意了。”楚辞可沒這么厚脸皮,两人现在的交情全靠许先生的拜帖维系,贸然留下吃饭,只会让人看不起。 果然,穆大人也沒再邀,只說:“既如此,那你便早点去吧,免得時間太晚耽搁了。下次你上门,可不能再推辞了。” “是,小生告辞。” 楚辞随着仆人往外走,又回到了刚刚的门房那裡。屋内甜香弥漫,张虎正坐在桌旁,将点心一块一块往嘴裡塞,他的手边此时已经放了三個盘子了。 可真实在!楚辞在裡面只稍稍抿了两口茶水,更别提吃东西了,這家伙居然在這裡吃了三四盘子! 穆府的人都看好戏似的盯着张虎,他们還从沒看過這么能吃的! …… 因为张虎在穆家已经吃饱了,所以楚辞就沒去饭馆裡,而是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叫了一碗馄饨。 這馄饨個個雪白,小元宝似的陈列在案板上。老板拿了個笊篱放了十几個下到开水锅裡,然后盖上盖子,开始往碗裡放猪油盐酱油等调料。 等馄饨煮好了之后,他将笊篱一提,皮薄馅大,晶莹剔透的馄饨就落到碗裡,再添上一勺热腾腾的汤头,那味道,真香! 楚辞拿勺子舀了一個放进嘴裡,鲜香味美,让人欲罢不能。他每吃一口,旁边都会响起一声响亮的吸溜声。 “老板,再来一碗。” “老爷,我不饿。”张虎别扭地說。 “不饿也得吃!” “谢谢老爷,老爷真好!”张虎笑了起来,憨憨的样子,很像楚辞以前在动物园看见的小黑熊。 吃過一碗暖烘烘的馄饨,二人找了辆马车去到文兴坊,通過牙人以七两一個月的价钱租下了一個独门独院,那裡头有三间卧房和一间厨房。 贵的好处就是,院子不需要打扫,裡面的一应东西俱全,他们直接拎包入住即可。 立好契约后,楚辞揣着新鲜出炉的租房证,坐上来时的马车,回到了西江会馆。 楚辞进了屋子,收拾好包裹就想走。孰料张虎利索地卷起两张床铺上的被子,用绳子一绑就往肩上扛。 “等等,大虎,你這是干什么?咱们住的地方不是有嗎?都是新的,我看過了。” “老爷,這几床被子花了好多钱,只盖了一夜便不要了,多可惜啊?”当初他大姐嫁人时,還因为家裡陪不了两床新被子当嫁妆哭過呢! “說的也是,罢了,想带便带走吧。我也不喜歡盖過的被子又给别人盖。” 楚辞出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视线。他坦然地往外走去,凭啥自己花了钱的东西不能带回去?穿越過来一两年,他也渐渐养成了农家人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再不像以往那样大手大脚了。 在租的房子睡了一夜,楚辞将昨天的睡眠全都补了回来。這裡环境清幽,十分静谧,出入往来的都是些博学之士,大概就是古代版的高档小区了。 安定下来之后,楚辞写了一封信回去。信上絮絮叨叨写了好多东西,装在信封裡厚厚的一大叠,驿站的還让他们加了十文钱才给寄出去。 寄了信后,楚辞拿着保书和举人文书一起去到吏部登记信息,会试前一個月,他還要過来领盖了章的文书,然后拿着去参加科试,科试過了之后,才能参加会试。 這科试和岁试是差不多的意思,都是为了考察学子们有沒有认真看书。像有些举人,几年都沒碰到书了,为了得到一個天子门生的称号,就特意赶来参加会试。为了减轻考官们批卷的负担,科试就会先刷掉一批凑热闹的人。 之后的日子,楚辞就闭门在家用功读书和做文章了。京城离家乡太远,先生们鞭长莫及,督促不了他,他只能自己约束自己,不要被京城的花花世界所迷惑。 张虎本想陪着他一起用功,楚辞却让他和熟识的书童们一起去玩,玩回来后,可以将看到的,听說到的讲给他听。 “老爷,我今天和他们一起到西凉桥那边玩去了,那裡有卖糖人,碗糕……”饭桌上,张虎努力地将今天看到的东西讲给楚辞听,他的惯例永远都是从吃食开始讲的。 讲完了一天的见闻后,张虎舒了口气,显然是被累到了。楚辞失笑,好嘛,让他出去玩倒变成一個任务了! “老爷!”张虎突然叫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起身,从自己的衣服裡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邀請函。 楚辞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楚兄亲启,区区不才兹定于十二月初一日于城北梅林起一“梅花社”,故此广邀众位才子一同前往,互通有无。 邀請函的落款是罗西,這人楚辞不太认识,就问张虎這個人是谁。张虎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方才說道:“他是阿文家的少爷。” 阿文?楚辞想起张虎這几天一直念叨的,想起了阿文应该是鲁东省的人,那么這個罗西应该是鲁东省学子了。 “给你信函的是他嗎?” “不是,是阿文给我們的,他說如果老爷你要去的话,就要交一两银子的入社费。老爷,你要去嗎?” “去,别人第一次邀约,不去不太好。你将我那件狐裘找出来,后日我穿着那個去。” 這两日京城刮起了北风,一天到晚呼呼地吹着,人一出去,发型衣服都被吹乱了,看来后天除了狐裘,還要束冠才行。 不出楚辞所料,十二月初一這一天,外面的风還在刮,只不過沒有前两天的大了。天阴沉沉的,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在上面,楚辞觉得,這两天应该是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