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氏的心思
知道周青云這次是特地回来接他们两老去京城享福的,王氏心裡更是妥帖。
心道,大娃一直都是顶顶孝顺的,也不枉這些年她這個当娘的为他打算良多。
京城王氏自然是愿意去的,她還未见過她那两個宝贝小曾孙呢。
這几年要不是小儿子的举业耽搁着,她和周富贵怕是早就跟着去京城居住了。
京城路远,這么多年她也只在耀祖成亲时去過一趟。
见识過京城的繁华之后,王氏哪還乐意窝在這么個小村子裡。
再說翻過年宝珠就十四了,也到了该相看的年纪。
如今他们也算是官宦人家,周围這些寻常人家哪裡還能入的了她的眼。
王氏想着,她闺女的好姻缘說不定就在京城等着呢。
家中的细软早在前几天收到大孙子的来信时她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京城不比乡下,花钱的地方多,米面菜蔬啥子都得现买。
听大儿媳說了在京城的各种花销后,王氏决定把家裡该带的能带的物什都给捎上,這样也能省下好些银子来。
至于大儿媳发愁的生计王氏她自是不担心的。
這几年家裡又存下不少银钱,加上公婆留下的那些银票,她再把家中的田地卖了,這样一归拢就有好几千两了。
等到京城后,她也学学那些大户人家,置上一两個庄子和铺面,把死钱给盘活了,這日子哪還有過不好的道理。
“娘,爹上哪儿去了?”
寻了一圈沒见着老爹,周青云忙朝王氏问道。
“你爹带着你二弟去方王村了,昨儿個听大柱說那林秀才想买咱们家那几十亩水田,娘就想着先让你爹過去看看,要是价格合适咱就把地卖给他。”
王氏和大儿這么一說才想起她怎么把老二一家给忘了,他们這都要去京城了,那老二一家该如何安排得早点商定下来。
這几天虽已经开始处置家裡的田地,可王氏却未在老二面前透露過半分。
她自是沒有让二儿子跟着去京城的打算的。
在王氏看来,老二去了京城又沒個营生,過去干嘛,她還得多养七八口人,得多出不少嚼用。
况且京城的宅子也不大,都過去了哪裡能住的开。
倒不如让老二一家先在村裡呆着,等他们在京城安定下来再說。
這么一想,王氏便记起昨日自己和老头子商量的事儿来。
现下大儿子也在,她正好可以先和他說說,听听他是個什么章程。
想到這裡,王氏便开口說道:“老大,娘和你爹打算趁着這次搬家咱们先把家给分了。”
“分家?”
王氏的话太突然,周青云乍听到后竟有些不知所措,都說父母在不分家,对于分家他可是压根都未想過。
他娘這是要干啥?
“娘,儿子有啥做的不好的地方您老尽管說就是了,要打要骂都随你,這好好的家分它干啥啊?”
周青云慌了,忙扑通跪到地上。
站在边上的乔氏见了也紧跟着跪了下来。
夫妻俩满脸都是焦急之色,他们是家中长房,這要是分了家,旁人還不定如何编排他们不孝呢。
大历朝历来崇孝,当今圣上尤甚。
正所谓“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为子。”
周青云這些年在京城也是长了见识的,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也知晓不少,也常常听到谁谁谁因忤逆父母而被对家告到御前被圣上罢官的事。
如若今日他们不孝的名声被有心人传到京城让御史知道了,那耀儿以后别說升官,恐怕连眼下的乌纱帽保不保的住還两說呢。
王氏看着大儿夫妻两個着急的模样,知道他们肯定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
她忙上前扶起周青云,摇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娘不是想着和你们分家,娘的意思是把你二弟先分出去,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旁人看着富裕,实则也就是比他们稍微好上一些。
此次搬去京城,那银钱上的花销必定小不了,更别說娘還寻思置办点产业什么的,不然就你三弟和耀祖那点俸禄哪能支撑的起這個家来。何况你二弟跟過去也帮不上啥忙,說是個拖累也不为過,不是你娘我偏心,這些年老二越发沒個样子了,做事也沒了以前的伶俐劲,整個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时不时還在村裡惹些是非,這几年要不是娘给看着,咱家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王氏說着就来气,老二媳妇连着生了一堆赔钱货后,這肚子就再也沒动静了。
沒個儿子伴身,老二越发不爱說话了,自觉在村裡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总觉的大家都在背后笑话他,整天阴着一张脸,浑浑噩噩的,做啥都提不起精神。
他這副样子看的王氏心烦。
要不是老头子岁数大了,家中的事务還要指着老二料理,她老早就把他分出去另過了。
還有那老二家的,就一属棒槌的,三拳头都敲不出一個屁来。
每天除了洗洗衣做做饭其他啥都不会。
生的几個女儿也都随了她,一窝子的鹌鹑,畏畏缩缩,說话跟猫叫似的。
沒有一個让她看的上眼。
“我看老二今后也就那样了,”王氏摇了摇头接着說道:“娘本想着他到這個年纪還沒個儿子,就寻思把你三弟家的安儿给過继過去,也好让他有個香火,不至于绝了后。可他现在這副模样哪裡還能撑得起一個家啊,如今别說我不忍心,就是你三弟夫妻俩怕也是不肯的。”
“娘是劝也劝了,說也說了,可他就是一個闷不吭声,怕也是听的烦了,如今都当耳旁风呢。這不,就在前天,咱村裡的张添头就和他玩笑了几句,他居然火急火燎的上去就把人家给打了,弄得张添头的老娘在咱家门口足足叫骂了半天,真真是把咱家的脸给丢尽了。”
王氏越說越气,想起這件事来她就觉的心口憋得慌。
她摸着胸口說道:“那张寡妇哪裡是那么好招惹的,那可是十裡八乡有名的泼妇,她可不管咱家现下是如何光景,就這么直愣愣的往咱家门口一躺,打着拍子嚷嚷着官老爷欺压百姓了,听的娘心裡直发慌。村裡好多人還在旁对着咱家指指点点的,娘无法,最后只得好說歹說给张寡妇赔了五两银子才把這瘟神给送走。”想起那送出去的银子,她肉痛啊。
“往后我和你爹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他只要在村裡能把日子過明白我就阿弥陀佛了。”王氏喝了一口茶继续說到“老二家裡就几個丫头,负担也小,我和你爹商量過了,除去分的田地,娘再给他们拿上二十两银子,日后我和你爹的赡养银子也不用他给了,這样的话,老二一家的日子說不定比咱们過的還要舒坦呢。”
說完,王氏朝门口看了看,见沒人往這边来,方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周青云耳边轻声說道
“耀祖来信說了,就让二叔老老实实的在村裡呆着,這比跟着咱们去京城到处惹事的强。耀祖還說,那京城可不是咱這小地方,到时候真捅了娄子可就麻烦大了。”
“是啊,娘,二弟真惹了祸事那可不是花五两银子就能打发的,到时侯挨板子都是轻的。”一旁的乔氏适时开口說到。
周青云点了点头,笑着对王氏說道:“我看娘您這是心疼二弟呢,怕二弟去了京城会吃亏,所以才偏心留下他的吧?”
乔氏也笑着点头附和“相公說的是,娘這是为二弟着想呢!”
知道爹娘不是要和自己分家,周青云便放下心来。
且他心裡還有些窃喜,来的路上他也正愁這事呢。
他也不想二弟跟着他们到京城去。
不說旁的,二弟這一窝子的闺女,以后光给她们置办嫁妆就得花不少银钱。
且二弟自己又沒個来钱的营生,全年的嚼用還不都得指着公中出。
一想到還要养二弟一家子闲人,周青云心裡就堵的慌。
可他是家中长子,心裡对二弟有再多的不满都不敢宣之于口,否则村裡人定会說他不顾念手足之情。
如今爹娘這样的安排正合他意,真真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周青云对這個二弟的感情可不如三弟来的深,小的时候爷奶对二弟過分的偏爱让他羡慕不已。
要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他才是家中的长孙,爷奶凭啥喜二弟多過自己。
因着這事,周青云对這個二弟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甚至還有些厌恶。
只是他掩饰的好,沒像王氏那般摆在面上罢了。
至于他娘說的只分几亩地给二弟的事,周青云也不觉有哪裡不对,二弟又沒有儿子继承家业,要這么多田地干嘛。
要他說,這家中的产业本就该留给他和三弟的几個儿子,等百年之后,他周青林還得指着侄儿给他扛幡摔盆呢。
王氏听了周青云的话后心裡舒坦许多,更觉的自己這是在为二儿子着想了。
唉,她真真是操碎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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