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喜宝见着他,手忙脚乱地一顿倒茶,结果手也沒拿稳,茶水顿时洒了满地。
他脸都白了,连忙跪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宋辞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沉声道:
“起来吧。”
“?”
喜宝一时還未反应過来,李良德刚巧进殿,他踹了踹喜宝的屁股,低声道:
“還不快滚出去,不挨板子不舒服是不是。”
经着李良德的提醒,喜宝這才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宋辞嗤笑一声,翻了翻桌案上的折子,难得沒觉着烦躁。
“李良德,传令下去,东宫今儿個人人有赏。”
李良德微怔,瞧着宋辞满面春风的,大抵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他“嗳”了声,替阖宫人谢恩。
旋即,李良德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正色道:
“殿下,月歆宫裡头那位,该如何处置?”
提到沈承徽,宋辞脸上的笑意也逐渐褪去,他身子朝后靠去,冷声道:
“她可有說什么?”
“沈氏只說自己对废后所做之事一无所知,她是殿下的人,怎可能帮着废后做事。”
宋辞沒应声。
沈氏虽未真正成了他的人,可到底也是有名分的。
沈氏在沈家并不是最受宠的女儿,她虽为嫡女,却处处被上头那位亲姐姐压了一头,否则沈家又怎会将她送到东宫来。
而她那位姐姐,原本是要嫁给宋旻的。
宋辞回神。
废后已除,沈家兵权亦被圣人收回了大半,只余边疆少量沈家军驻守,成不了气候。
宋辞执起狼毫,无甚感情地道:“将她送回沈家吧。”
左右他也沒碰她,沈家若還想为她寻一门亲事,怕也不难。
李良德应声。
只觉着殿下如今是愈发有人情味儿了,看来這人呐一旦有了七情六欲,连着心都软了。
宋辞不知李良德所想,只又想到了什么,将他唤住。
“你去打听打听蒋家现下什么情况。”
李良德知道,大抵是送了沈家女出宫,连着蒋氏也要清理了。
殿
下后院人原本就少,如今要娶太子妃了,当真是要给唐蓁個清净么。
两日后,唐蓁正在屋裡摆弄花草,桃夭从院子裡跑過来,激动喊道:
“姑娘,姑娘……”
唐蓁沒抬眸,将花梗剪短,只轻声问:
“何事慌慌张张的?”
桃夭喘着气,顺了半晌才道:
“宫裡,宫裡来人了。”
唐蓁手上动作微顿,她放下剪子,“宫裡头来人做什么?”
自打上回唐文彬出事,唐蓁心裡已然有了阴影。
“說是来宣旨的,老爷让你去前厅接旨。”
“……”
唐蓁懵了,难不成殿下真求了圣旨来?
她连忙收拾收拾,赶到了前厅。
前来宣旨的,是圣人身侧的内侍,這些個宣旨的事儿向来轮不到他来做,因而连唐文彬都沒料到。
唐蓁到时,唐文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父女俩随即跪了下来。
内侍朝唐蓁望去,眼底是一闪而過的惊艳,唐家女果然生得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难怪太子殿下如此着急地向圣人求旨。
他清了清嗓子,尖声道:“唐家女唐蓁,上前听旨。”
“臣女在。”唐蓁垂首。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闻工部侍郎唐文彬之女唐蓁温良敦厚,才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嫁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唐蓁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内侍宣读完圣旨,朝着唐蓁笑道:
“唐姑娘,快领旨谢恩吧。”
唐蓁身子微僵,她俯在原地,竟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唐文彬实在瞧不下去,拍了拍她,她才抬起身:
“臣女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過圣旨的那一刻,她還是有点儿懵。
内侍对唐文彬道喜,唐文彬点点头,命管家送了赏钱,内侍便欢喜着回宫复命了。
唐文彬转身,见唐蓁捧着圣旨,脸上仍有些木然,他轻咳一声:
唐蓁這才偏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爹……”
“你和殿下商量好的?”
唐蓁连忙摇
头,“沒有沒有,不是的,我也不知道……”
唐文彬轻哼一声。
他才不信唐蓁全然不知情,不過是宋辞做這事前沒提前知会她罢了。
两人之间那点儿事,他又不是瞎子瞧不出来。
那日宋辞将唐蓁送回府中,唐蓁這脸含着笑,眼神就差沒粘在宋辞身上了。
唐文彬叹了口气。
唐蓁抬眸,小心翼翼问:“爹爹還不喜殿下嗎?”
唐文彬看着她。
小姑娘长大了,到了婚嫁的年纪,他這個做爹的也是愈发舍不得。
一入宫门深似海,何况是太子妃這样的位置。
瞧着如今朝中的局势,储君之位大抵是不会再有变动。不出意外,今后唐蓁便是這大魏的国母。
可他這丫头打小心思单纯,进了宫便沒了在府中的肆意洒脱,他心疼。
“原先是觉着你们不合适,可如今我還有拒绝的机会嗎?”
不說圣人亲自赐婚,就說這回唐蓁遇险,宋辞的反应,他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爹爹最好了。”
瞧瞧,這立马就变脸了。
還沒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既然指了婚,近日你就少出门罢。宫裡头過两日约莫着就会来人教规矩,你也早做准备。”
“女儿知道了。”
至此,礼部及钦天监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钦天监算了宋辞与唐蓁的生辰八字,将算好的结果递去了圣人那。
圣人瞧见“上等婚配”四個字时,那眉眼都不禁舒展开来,是挡不住的笑意。
礼部這头将彩礼备下,择了吉时浩浩荡荡地送去了唐府。
礼部纳征,场面盛大,惹得上京百姓纷纷驻足,道唐家女好福气。
收了礼的唐文彬却是哭笑不得。
纳征后,礼部择了好几個日子,送去宋辞那儿,皆被男人否了。
礼部摸不着头脑,只得去請示圣人。
圣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了句“就這般急不可耐”。
礼部当差的各個是人精,总算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赶紧又在开春择了好日子,送去东宫。
宋辞這回终是沒再否决。
三月二十,良辰吉日,适嫁娶。
礼部
立马开始张罗,走了個過场,将婚期告知了唐家。
接着就如唐文彬所料,請期后不出两日,宫裡头就派来了教养嬷嬷,专程来教唐蓁皇家礼仪。
唐蓁這婚期請的,可谓是速度极快。
接下来的日子,唐蓁便也忙碌起来。
女红,管家,宫中礼仪,甚至连最为私密的闺中秘事也不放過。
徐嬷嬷见她羞红了脸,失笑道:
“姑娘也不必害羞,到了那日,殿下定会怜惜的。若实在受不住,也不必憋着,這事儿呀還是要两個人都舒服才行。”
嬷嬷說完,唐蓁這头埋得更低了。
“左右殿下有经验,大婚前应当還会送两個丫头去,好生教教殿下,定不会让姑娘吃苦。”
闻言,唐蓁的脸色倏地由红转暗。
這些规矩她大抵也听說過。
富人家的子弟,成婚前若无通房侍妾,未经人事,大婚前便会收两個丫鬟去,让他们提前适应,也避免大婚之夜出丑。
唐蓁知道归知道,心裡头却是不甚高兴。
可宋辞的后院裡已有四個侍妾,往后或许還会有更多,她不舒服又有何用呢。
是夜,徐嬷嬷走后,唐蓁便一人靠在床头。
她正对月色,微微叹了口气。
這一晚上,她已是连着叹了好几次气,连月儿都被她愁眉苦脸整的,躲到了云层后头。
“刚来就听到你唉声叹气的,怎么了,学规矩学傻了?”
男人颀长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屋内,他来去自如,仿佛已经习惯夜探香闺。
唐蓁偏头,只见那扇窗户又露出一点儿缝隙,他還真自在。
“殿下怎么来了。”
小姑娘兴致不高,只瞥了他一眼,也未见笑容。
宋辞挑眉,来到床榻边,沉声道:
“学规矩很累?怎的不高兴?”
他伸手想摸唐蓁垂泄的黑发,却是被唐蓁躲开了。
宋辞脸色倏沉,小姑娘使起性子来半点儿不给他留面儿,近来更是愈发骄纵。
他叹口气。
“唐蓁,你总得让孤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吧?”
宋辞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唐蓁抬眸,对上他的俊脸,竟也觉着自個儿有些无理取闹。
可小姑娘
家的那点心思到底战胜了理智,她轻声问:
“大婚前殿下会收侍寝丫鬟嗎?”
宋辞微愣,沒料到她是在为這事儿拈酸吃醋,不禁勾了勾唇。
“殿下笑什么?”
他沒回答,却是笑了,惹得唐蓁颇为羞恼。
“笑孤的太子妃還沒进门就想着怎么管孤了。”
“我沒有。”
唐蓁立马否认。
她才不是要管他好不好。
宋辞收起笑,扳回她的脸,正色道:
“在东宫這么久,你可瞧见我宠幸后院侍妾?”
唐蓁想了想,摇头。
伺候他的那些日子,唯有一次蒋承徽身子不适前来情人天,宋辞去她宫裡看了眼,纵是留宿了也只置于偏殿,并未行周公之礼。
“那不就成了,胡思乱想什么?”
宋辞敲了敲她的脑袋,轻声道。
唐蓁脸颊酡红,心中不禁有了個大胆的猜测,她望向宋辞,男人英俊优雅,全然放松时却又有几分慵懒随性,略带些雅痞。
他双腿分开,双臂靠撑在床榻上,肆意散漫。
唐蓁咬唇,思量片刻才轻声道:“殿下该不会還是……”
宋辞愣了愣,随即俊脸拉下,略有几分恼怒:“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