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岁月静好 作者:未知 此次进城,蓝怡计划买的东西不少。 二人先去了布店,买了一匹白底蓝花棉布做被套,王林山入土之时买的白色和黄色麻布還有剩下,适合做被裡。 虽然棉絮贵了些,蓝怡還是决定买下六斤。在大周這個年代,被子裡放的填充物不全是棉絮,還有丝草,芦苇花,干草毛皮,麻葛布毡等花草毛皮之类,当然不同的填充物的舒适度和轻重有很大差异。蓝怡是個认死理的,有些生活习惯很难改变。她坚持认为填充棉絮的才是棉被,而棉被保暖性和质量等都适合给两個孩子用。 之后,她选了半旧的白色帐幔,两條粗布炕单和两個草绿色窗帘。說是窗帘還不恰当,而是一匹布料,這边的窗户是直接用白纸或白纱糊住的,本就能起到一定的遮挡效果。有钱人家会在床上挂床幔,但是直接挂窗帘挡住的掌柜的都很少听說,她只得选布料回家自己裁剪缝制窗帘。以前看過太多电视剧,窗外的人用口水沾破窗纸向屋内偷窥的情景太多了,不挂窗帘让她觉得沒有安全感。 付给掌柜的银子后,蓝怡有些牙疼,這生活品质果然是和银子的重量挂钩的! 蓝怡在前,帮她送东西的伙计背着布料和棉絮在后,将东西带到周四发那裡,請他代为照看,也好腾出手来去采买别的东西。 伙计走后,蓝怡带着宇儿寻個小店吃馄饨。 “宇儿,尝尝怎么样,不够娘再买。”蓝怡将馄饨分做两碗,一碗馄饨也够两人吃的。饭后蓝怡抱着宇儿坐在小店内休息。 “宇儿,睡吧,醒了咱们再接着逛。”蓝怡拍着宇儿的背,轻轻晃着。 宇儿的小手紧抓着蓝怡的衣服,打個哈欠闭上眼睛。 小店内来往的客人不多,蓝怡拍着宇儿,考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回到北沟村這段时日,蓝怡已能确定此地并无仇家的追兵或埋伏,是到了考虑长久居住下来的时候了。既然打算在此安家,那么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创造生活條件。 约莫半個时辰后,蓝怡摇醒宇儿。 宇儿小脑袋在蓝怡胳膊上蹭蹭,伸個懒腰:“娘。” 蓝怡低头,亲亲他红扑扑的小脸:“恩。咱们還有事,等回家再好好睡。” “恩。” 蓝怡将宇儿放在地上,对店裡收拾碗筷的老板娘问到:“大嫂,咱们這县城裡有牡丹园子么?” “有两個,都在城南,你逢人打听就能過去,不過现在可不是正花期了。你不如带孩子去城东买卖花草的地方看看,那边花草不少,不必非得掏钱入园子。”老板娘热心地介绍。 蓝怡揉揉有些酸痛的胳膊,点头谢過老板娘,带着孩子向城南走。 “娘,咱们去看花么?”宇儿好奇地问,他這两日与蓝怡在一起,话已多了些。 “恩。不只看花,咱们還要买些花种子。” “咱们要种花?” “也不全是,娘想用花种做些好吃的。” 宇儿点头:“娘做的面條比店裡的馄饨還好吃。” 小孩子的话最是可信的,蓝怡顿时觉得自信满满:“好,咱们晚上吃面條。” 两家园子牡丹花的品种与夏婉家的花园差不多,此时花少了许多,游园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 牡丹大体可分为两种:一是观赏,一是药用。牡丹号称花中之王,观赏价值自不必多說,药用牡丹多是要土下的根,花开之后摘下花瓣好像也可以入药。并非所有的牡丹种子都适合榨油的,蓝怡记得节目介绍中說到现代榨油的是紫斑和凤丹两個品种,這两种牡丹种植范围较广,易于打理,广告好像是說,“种下之后可以收五十年的种子”之类。 蓝怡转了转,都去跟园裡的主人定了留下紫斑和凤丹两种牡丹的种子,采摘下来她用一斤一文半的价格收去,并各交一百文定金,签下协议。园主人问蓝怡用牡丹花籽做什么,還只要這两种,蓝怡說是打算种植牡丹砧木。 现在已過了牡丹花期,园子主人說是很多牡丹花开過后会将花枝剪去并不让它结籽,园主答应替蓝怡寻找這两种花籽,但是也不会超過几百斤。牡丹籽一斤一文半的价格着实便宜的吓人,蓝怡觉得几百斤的牡丹籽完全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便拜托主人多多寻找。 蓝怡先从园主人那裡买下五十斤陈年凤丹和紫斑牡丹籽带回家试试看能否榨出油来,若是能成她也能早筹划赚钱养家大计。這五十斤牡丹籽已是两家园子的全部库存,因为园子主人介绍牡丹的播种要在采下牡丹籽后即时播种,而陈年的牡丹籽用处不大,所以并无多少。 而且,一般的园子多是买来砧木嫁接牡丹,种植药用牡丹取的也是牡丹的根皮,所以每年采挖根皮时也就顺便给牡丹分株,所以很多牡丹开花后花枝会被剪掉,不让牡丹结籽,减少牡丹植株的压力。 蓝怡背着五十斤的牡丹籽觉得甚是吃力,琢磨着为了出入方便去买头毛驴为好。 方才路過牛马市场时,蓝怡便有此打算。既然打算种田,這牲畜還是自家养一头比较合适。驴個头小,脾气温和,不只可以帮自己运送东西,以后带着孩子骑驴到县城也方便。 “骑驴总比骑牛要快,骑马咱是沒條件的。”這年头私人买卖马匹受到一定的限制,而且马对于她来說也太高大了些,牛虽然力气大但速度慢,蓝怡只两亩地,买头牛也是浪费。她对牲畜了解不多,便决定回去后跟二叔商量,让他帮着选一头毛驴。 “红高粱,张果老,陆游。”想到骑驴,蓝怡脑中闪過這三個人的形象,還是陆游让人觉得舒服些“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陆游啊,也不知能否见到他本人呢。年代换了,人也不应该全换了吧?” 蓝怡遐想着,和宇儿买些东西便到县城门口集合,坐牛车摇晃着回北沟村。這一路上倒真是见到不少骑驴的路人,男男女女的都有,更坚定了她买头毛驴的想法。 回到村裡,蓝怡去二叔家接了宝宝,将在城裡买的乳酥给陈氏留下,同二叔讲了买驴子的打算。 “老大媳妇,养驴的草料刍粟不少,驴也干不了多少活。”王二叔不知为何蓝怡要买驴,但還是提醒道,他一直想买头牛,手裡却沒有凑够银钱。 “二叔,打些草料备着费不了什么力气。我力气小,日后出力气的活還多着,不能总来麻烦您和二弟三弟。”蓝怡坚定的說到。 “爹,大嫂說得有道理,有头毛驴以后带两個孩子出入也方便些。”林远也搭言道,蓝怡挑着担子来回担东西他见了两次,一看便是有些吃力的。毕竟是寡嫂,他们也不能每次都去帮忙,這样惹起闲话反而对大嫂不好。 “今年的麦秸稻秆给大嫂铡好放着,养头毛驴也够。”林喜也开口道,他平日裡话不多,却总能說到点子上。 “成。”王二叔点头,“這几日我去牲口市场转转。” “二叔,又给您添麻烦了,這牲口我也实在不懂。您帮着选一头個头小些温顺的便成。不急着這几日,您哪日去集市顺道买了便好。” 王二叔摆摆手:“不费事,左右這几日也是来回买东西。”他最近正在寻盖房子的人工和材料,也算顺道。 蓝怡听见院子裡传来刘氏嘀嘀咕咕的声音,见天色不早也就告辞回家。 吃過晚饭,蓝怡和两個孩子坐在油灯下,两個孩子一起玩。蓝怡已经把帐幔和窗帘挂了起来,遮起了一半多炕。他们对帐幔很好奇,宇儿用帐幔把自己的小脸藏起来,和宝宝躲猫猫,逗得宝宝大笑,哥哥哥哥地叫着。 蓝怡在一旁拿着《乐府诗集》正读到《孔雀东南飞》,心中感慨万千。大周朝鼓励早婚早育,增加人口。女子十五岁以上不嫁人,要按人头为她交税,所以一般人家都会在闺女十四五岁的时候将她们嫁出去。 自己现在该是十三四岁,按着大周婚嫁习俗,也的哦啊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有父母在也该安排她出嫁,或许自己的丫鬟身份,连父母都做不了主,主家随便就能安排她的人生,给人为奴做妾。蓝怡庆幸自己现在顶着寡/妇的名头,逃過這一难题。 她不排斥嫁人,若是真遇到能让自己动心的男子,他又能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和孩子,蓝怡便嫁了他,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做对平凡的夫妻。 但是自古以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是不现实的,现代尚且如此,何况是這男尊女卑、妻妾成群的古代社会。 封建社会对女子尤为苛刻。“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等诗古来传唱,贞妇贵殉夫,丈夫死了就应要陪葬。就算苟活,也要“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虽說大周朝還沒有苛刻如此,女人死了丈夫也可改嫁,但也难寻一個好人家。 作为穿越人士,蓝怡虽对這個社会的很多现象是不认同的,但也只能独善其身。她从未想過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解放整個社会女性,那不是她一個农家寡/妇要做的事。 “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蓝怡默念徐志摩的名句,得失本就该如此坦然。 “来,宇儿,宝宝,娘给你们讲好听的故事,孔融让梨,好不好?”蓝怡放下书本,搂過犯困的宝宝和宇儿,欢快說到。 “好。”宇儿抬头用大眼睛欢快地盯着娘亲,等着听故事。 “啊。”宝宝也随着宇儿张开小嘴应着。 “真乖!”蓝怡满足地亲亲两张小脸,讲起故事。 窗外的明月,唧唧的虫声,三個依偎的身影,暖暖的帐幔,昏暗的灯火,岁月如斯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