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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极易满足

作者:可望云耶
同润别庄,是容昐的陪嫁庄子之一,建在山脚下,這片划過来還占着一亩左右的山地。

  时值冬日,山上积雪皑皑,一眼望去天高地阔,苍茫一片。

  容昐一行人是下午才到的,整理了内务后,到了傍晚才松快下来。

  长沣极喜歡這裡,一下车就绕着别庄转了一圈,到晚饭时又央求容昐把饭摆在长廊上。容昐坐了车后食欲并不大,就看着他吃,长沣比在公府裡足足多吃了一碗饭,松软白胖的米粒沾了一嘴,看的容昐也食欲大开,要了一碗。

  到了翌日,长沣更是早早就起来,容昐才刚醒来,他就来請安,等她梳妆完了,他已经跟着几個小厮去山裡挖笋。

  难得看他這么兴致勃勃,容昐也不想拘着,只多吩咐了几個小厮跟着他。

  到了午膳时,容昐等在大门口,等了一盏茶的時間才见着长沣背着一個小筐随着一群人雀跃走来。

  李管事不放心,一路随行,见着容昐亲自等在门口,立马快步上前,行了個礼,擦了擦额头的汗,拘谨道:“太,太太,是,是大公子执意要背……”李管事大约五十岁上下,穿着一声青黑色的长袍,留着胡须,面上皮肤坚实,两颊微微泛红,看得出是個常年劳作的人。

  长沣也已经跟了過来喊了一声:“太太。”

  容昐朝李管事笑了笑:“沒事。”李管事正有些担心,却听她柔和的声音,不由抬头去看,只见她被众婢女包围在中间,看不清容貌,只是隐约感觉是個极美的女子,他心下不由的平静了下来。

  冬卉已经上前摘下长沣的小筐,稍微翻了一下,咦了声。

  容昐正给长沣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回過头:“怎么了?”

  冬卉扬起一個花环:“大公子的筐儿裡有一束花环。”說着走上前,递给她。容昐接過,看了一眼,低头看向长沣:“你编的?”

  长沣两颊顿时绯红开来,目光转向别处,尴尬的咳了声:“嗯。”他声音极小声,旁人几乎听不见,容昐却听得一清二楚,心下顿时跟吃了蜜一般。

  這孩子,還是第一次送她礼物。

  她交给冬卉,微蹲下身子,冬卉拨开她头上的珠翠,小心的替她戴好,感叹道:“真好看。”

  长沣害羞的拿眼看太太,心下亦是喜滋滋的。

  容昐拉住他的手,笑道:“我喜歡的很。”长沣的手在她手掌心還极小,却因行路很是热乎,容昐却站在门口等了他许久,双手已经有些冰凉。

  母子两人走了几步,长沣忽然道:“山裡花都谢了,這些都是小野花……等来年开春了,我再给您编一個更大的花环。”說着他挥着手,示意了一下。

  容昐点点头:“好。”

  中午毫无悬念的两人吃到了冬笋,冬笋炒蘑菇,冬笋鸡姜汤,肉末冬笋菜,酒糟冬笋炒肉。

  母子两人一人的都吃了两碗,等长沣走了,容昐在外晒太阳的时候,才捂着肚子对冬卉喊肚子疼。

  “您可劲的吃了那么多,也该悠着点才是。”冬卉替她冲了一杯橄榄茶。

  秋香拿了软垫出来靠在她背后,替她支撑起腰部的力量,太阳暖呼呼的晒在她身上,好像也僵硬的身体都灵活了不少。容昐自己揉搓了一会儿,打了個饱嗝我:“看他吃的香,我也觉得肚子饿了。”

  众人哪裡不知道她說的是真话還是假话?却也都不揭穿她,只是看她懒洋洋的模样,心下也高兴的很。

  午饭后,来旺亲自来了一趟。

  容昐正窝在院子下的榕树下看书,长沣在一旁和冬卉下洋棋。

  来旺四处看了一圈,才上前作揖,笑问:“太太,您什么时候回去呢?”

  容昐眯起眼,怒道:“這不刚来嗎?”

  来旺的笑脸今天看着特别的碍眼,容昐觉得他简直是来催命的。

  “是,是,這才刚来。”他笑着,但容昐和长沣一致觉得他不笑比笑跟好看,這模样感觉有些欠抽。

  “您住的還舒服嗎?”来旺一人孤零零站在院中,感到四处西风嗖嗖,他寻摸了好久的词,问道。

  容昐极其诚恳的点头:“嗯,很好。”

  “是,您好就成。”来旺揉搓着手儿,拿眼四处乱瞄,心裡却不住的冒冷汗。

  爷原本還想太太住不惯這乡下,住了几天估计不用人接自己個儿就得回来。可看如今這架势,树下都搭好了秋千,院子裡也有了梅花。

  那小桌子搭着,就往那一坐,就能舒舒服服的窝上半天的時間。

  就這样儿,他看着都享受。

  怎么劝回去呢?這两口子生起气来,府裡都要抖上三抖,更别提那位虽然嘴上不說,但脸上那冰冷的劲儿,眼底更是时不时冒着一股怒火。

  哎,心裡都惦记着,說起话来怎么就這般狠?

  来旺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直接秋香来說:“太太,该死吃药的时辰了。”来旺這才连忙问道:“太太,您這打算住上几天?”

  “十来天吧。”容昐接過药碗,新开的保胎药,吃了几天,晚上入眠倒是好多了,也不会多汗醒来。

  “這样啊。”来旺挝耳揉腮:“府裡的人都想着您。”见太太终于放下书了,来旺赶紧道:“主要是爷一直念叨着您,担心您在外面過的不好……還,還有小公子。”府裡简直都要成冰窖了。

  容昐知晓今天若不是庞晋川点头了,来旺也不会来。

  她也不想他为难,于是道:“我住几天就回去,你若是方便,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把小儿替我带来。”

  “……”来旺笑容立马僵硬住,這,這话要是让爷知道,估计不太妙。

  再說了,一個两個乐不思蜀也就算了,再赔上一個?估计一府的人都完蛋。

  来旺是坚决打定主意這话绝对不說,他目光精明的闪动了下,又恢复平静,待转過头见太太正看他,连忙压低了身子笑着回道:“知道了您呐,太太還有什么吩咐?”

  容昐想了想,這才问道:“府裡可都好?”

  “就是都想您。”說完就干瞪眼了,他心中腹议着,怎么正主儿不问问?

  他正泛着嘀咕,容昐已经问道:“爷可好?”

  来旺正等着她這话,当下话就跟车轱辘一样,倾泻而出:“昨夜還是在您屋裡過的,今早天才沒亮就被宫裡就去了,這不临走前還交代小的過来看看您。”

  “嗯。”容昐点点头:“知道了,让他放心。”

  “這便沒了嗎?”来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再问其他,不由尴尬笑道。

  容昐嗯了声儿,转過头问长沣:“你可有要交代的?”

  长沣站起,呼哧哧跑开,不一会儿出来了,后面跟着一個小厮,手上提着個篮子。长沣道:“這是给父亲的,你带回去。”

  容昐补充道:“是他亲自上山挖的,也算是一点心意,你带回去,叫小厨房煮了吃。”

  来旺接過篮子,左右翻看了下,心想好歹也有個能带回去的,也算是能交差了,便不再多留,当下就坐了马车走。

  容昐和长沣目送他离开。

  天還清朗的很,太阳射出的光芒把人照的暖洋洋的,长沣脸上也似乎被镶上了一层金光。

  “晚上想吃什么?”容昐笑问。

  长沣眨了眨眼:“唔,炒饭。”容昐重重点头:“好,我炒给你吃。”說着拿了书往屋裡走,长沣跟在她后头:“太太也会煮饭?”還沒走几步,已经欢快的蹦蹦跳跳。

  容昐說:“是啊,你要在旁边看嗎?”长沣莞尔:“要的。”

  母子两人說着,笑声渐渐大了起来……

  到了酉时,天渐渐阴沉下来,浓厚的云层覆盖住了阳光,冷风刷刷直吹。

  容昐炒了饭加了两颗鸡蛋,长沣抱着吃了個精光,等他们开始喝茶的时候,天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冬卉抱着一叠画纸匆忙跑进来,打着哆嗦:“外头眼看就要下雨了,今晚太太可得加一床棉被。”

  容昐伸手接過画纸,递给长沣。

  长沣擅长绘画。

  “那等会儿,你叫人仔细些,雨若是下大了就别出来了。”容昐嘱咐到,冬卉连声应下。

  秋香上前换了一盏明亮的灯,容昐挑拨来了几下,支着手听秋意给她读书。

  吃了药后,就总想着昏睡,秋意的声音又绵柔,一本世俗小說愣是被她读成了催眠曲。

  容昐昏昏沉沉之间,陷入了昏睡。

  只听的啪嗒一声,她猛地惊醒過来,却见那红烛已经燃到了一半,屋裡众人還坐着针线女红。

  她再一动,身上披着的斗篷飞快滑落,长沣见她醒了,道:“太太好睡。”

  秋香走過来:“若是困了,便回床上吧。”

  容昐打着哈欠,也实在熬不下去了,扶着腰起身,秋香连忙上前扶好,长沣看着她往床榻走去。

  還沒走几步,就听的有人撩帘子进来。

  秋意身上還披着蓑,脸色被冻得煞白,她先是捂着手忽出一口热气,后才道:“太太,李管事說外头来了一对主仆借宿的,问要不要留下?”

  這时候,下着雨,天已经全黑了。

  容昐看了一眼窗外,问:“可有带官籍?知道是何人?”

  秋意道:“李管事查看的仔细。是一個进京来赶考的书生,皇上新登基明年要开恩科,他是当地的举人有文书在身。”容昐点了点头,秋意又道:“只是那先生脸色煞白的很,看来是染了风寒,李管事来问太太是何意?”

  容昐低头想了想:“与人方便既是与己方便。你让李管事带他们去西厢房住下,好生服侍就是了。”

  秋意闻言连忙应下。

  当夜便不再此事,只是外头风雨飘摇,雨势极大,雨声啪啪啪砸在窗户上,听着便觉得生冷。

  容昐担心路上滑,便不让长沣回去。秋香则担心长沣晚上会踹容昐的肚子,便又拿了一床被子,两人隔开了睡。

  小孩子一沾枕头就睡了,容昐支手在脑后,听着雨声,恍恍惚惚之间意识也渐渐飘远……

  這夜却是睡的极好,容昐一觉睡到了天亮。

  容昐蹑手蹑脚起身,秋香赶忙上前服侍,替她更衣梳妆。

  镜中,气色比昨日更好了许多,两颊自然透着一股红润,容昐叫秋香拆掉繁琐的头饰,只梳了一個坠马鬓。简单的发饰让她双肩都轻松了不少,看着人也自然了许多。

  秋香道:“外头雨停了。”容昐打开窗户望去,可不正是旭日东升了?除了地上树上都是湿的,竟看不出半点昨夜下雨的痕迹,空气却越发的清醒,呼吸间感觉身体都跟着舒畅了许多。

  容昐吃過饭,长沣才醒来,他呆在床上闷头想了好一会儿,看向容昐微微红了脸,可脸上却是既高兴的。

  容昐朝他招招手:“快收拾了,来吃饭。”长沣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阿蓉连忙进来,捧着今日要穿的箭服。

  “今天,你要做什么?”容昐替他夹了一口青菜问。

  长沣想了想:“還想去山上走走。”

  “你這几日還气喘嗎?”她问,她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他发病。

  长沣摇摇头,也偷偷的在她已经吃完的碗裡夹了一口冬笋,眯着眼笑道:“不会。”容昐本来不打算吃了,看他偷偷摸摸的模样,又重新拿起了碗筷陪他又吃了一次。

  待用完早膳,李管事来說:“昨日那对主仆现在已经醒了,說是来给太太谢礼的。”

  容昐指着长沣道:“我就不便出去了,可人家一大早特地来感谢也不好不见,你便带着大公子出去与他见见吧。”

  說着,长沣从椅子上跳下来,容昐很顺手的替他整理好领口,一边嘱咐道:“等会儿见完人,不要去山上了。昨夜刚下完雨山路难行,你今天就陪在我身边写大字,你看可好?”

  长沣点点头:“好的很。”容昐拍了拍他的胸膛,从香囊中取出一枚金牛的项链替他挂在胸口。

  长沣抓起默默盯了许久,容昐道:“早去早回。”短短四個字,已经让他喜笑颜开。

  容昐看着想,长沣是一個极易满足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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