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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拨云见日

作者:可望云耶
在别庄住了三天,容昐和长沣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偶尔长沣午睡醒来,還睁着迷糊的眼睛就要阿蓉去看看太太在做什么。

  只是雨势却打算不停了,大雨磅礴直下了到了第四天的清晨,天才放晴了。

  容昐穿着一件玄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罗袍窝在炕上,身上披着一條毛绒的斗篷,头上朱钗一概全无,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看长沣作画。

  屋裡暖和和的,庄上的屋子为了采光一缕糊的是明纸。阳光透亮把屋裡照的越发亮堂。

  冬卉从外头摘了一捆的红梅进来,黑发上,身上還沾着雨滴,她笑问:“太太可要插花?”秋香已经拿了一個釉色米白的瓶子過来。

  那梅花开的鲜艳无比,大多是含苞待放,花骨朵开的错落有致,枝干蜿蜒。

  容昐点点头:“也好。”

  冬卉连忙让人搬了一個案几過来,将梅花放在上面,容昐随取随拿,方便的很。

  见太太要插花,几個做女红的丫鬟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纷纷围上去,容昐端详了瓶身,找了一只开的最好,又较长的,用剪刀斜着剪掉枝干,稍微修建了下,插入。

  “太太。”正插着,秋意忽然充充推门而入,面露喜色。秋香上前问:“你不是替太太拿药去了?药呢?”

  容昐看去,只见她喘着粗气,两颊微红,看似跑過来的一样。秋意吞了一口唾沫,這才道:“爷来了!”

  容昐面色一僵,插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在這边過了几天,她都快忘记還有庞晋川這人了,真是头疼,他不是事儿多的很?怎么還有空来這边?

  容昐放下剪刀,撩开腹部上盖的小棉被,长沣也放下笔,眼睛亮亮的看她。母子两人正要下炕,忽门帘再次被撩开,先进来的是来旺,他呼出一口热气,双颊被冻得通红,紧接着他赶忙撩开帘子。

  只见一双官靴踏进,庞晋川侧着身,半低头夸了进来。只瞧他身上头上戴着毡帽,身上穿着紫黑色的袍衫,右手提溜着一只马鞭,朝屋裡飞快扫了一眼,浓墨的眉毛微的一挑,似是很不赞同的样子,最后目光才落在她和长沣身上。

  “父亲。”长沣立马下炕,恭恭敬敬朝他作揖,庞晋川见马鞭丢给来旺,别着箭袖对着长沣冷淡的嗯了一声,问道:“這几日身体可都好?”

  长沣回道:“谢父亲关心,极好。”父子两人对话一板一眼,就這两句好像无话可說了一样。庞晋川咳了一声,看向容昐,双眸微闪,目光越发胶着在她身上。

  她穿的极其简单,甚至都沒有在公府的一半。但就這几日的功夫,整個人好像容光焕发了一般,嘴角的笑意又渐渐浮现在她脸上,一笑起就带动嘴角的笑涡,脸色亦是红润了许多,好像還胖了一些。

  庞晋川一边朝她走去,一边拉开黑色斗篷上的系带,问:“什么时候才回去?”容昐肃手沒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笑道:“再住几日就回去了,這几天下着雨都沒法子出去走走。”

  秋香见自家主子沒上前帮忙的意思,心底有些担心爷会不会生气,但瞧過去,他目光柔和,两人极其自然的模样,心這才放回肚裡,上前接過那接下的斗篷。

  别庄上沒有他换洗的衣物,只是他进来后,来旺就指挥着后面跟来的人把一扎扎的公文搬到炕对面的书桌上。

  容昐低下头,眨了眨眼睛,问道:“您今晚留宿嗎?”

  庞晋川已经坐在她刚才做的位置上,摇头:“不了,就只待一個上午,下午還需回衙门。”說着,指着梅花问:“你在插花?”

  “嗯。”容昐心情大好,给他递上茶碗。

  沒有普洱茶,容昐不喜歡,只有牛乳。

  她吃,长沣也跟着吃,正好這边庄上也养着几头最是方便,容昐看着喜歡,干脆叫人多挤一桶分给底下的人。至于今天,她压根沒想到庞晋川回来。

  庞晋川打开茶碗,见是牛乳,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长沣察言观色立马道:“太太怀了妹妹,得吃。”

  “嗯。”庞晋川点头,看了她一样,先是抿了一口感觉還好,又徐徐喝下,许是一路赶過来的缘故,有些渴了,他喝了一碗又让人去添了半碗。

  直看的秋香欣喜不已,狗腿的上前问:“爷今儿個午膳是在這边用吧?”說完立马解释道:“太太今早刚答应大公子下厨呢。”

  “……”容昐沉默以对。

  庞晋川颔首,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嗯,就在這儿用。”长沣又笑了起来。

  两人也沒說话的功夫,毕竟庞晋川也不是出来玩的,還带着公务。容昐更是不可能和他主动聊起。

  于是,屋裡就剩下沙沙写字的声音,剪刀剪掉花枝咔咔的声儿,還有大儿时不时抬头看着两人,嘴角微微挽起的表情。

  就這几日,长沣在玩的时候就会很自然的询问容昐的意见。

  他這几日都在画别庄风景图,画到兴起处不由问:“太太,您看。”容昐探身望去,长沣笔下的色调极其鲜艳明亮,只是大多是死物,画景還行,就是缺少生机。

  “你看,在這儿院裡画些人怎样?”容昐指着问,对画她懂得不多,只能给些意见。

  倒是她发现,长沣在這几块颇为通窍,比小儿好了许多。

  “画人?”长沣不由嘟着嘴,很是苦恼的模样:“太太,儿子不擅长人物画。”

  他和小儿都长得很像庞晋川,但鼓起嘴角的时候倒能看出几分容昐的样子,极是可爱。

  “那你试试,画完我给你裱起来。”容昐抽出帕子,擦掉他鼻尖上的黑点,擦掉后還拿给长沣看。

  长沣极不好意思,嘿嘿了几声,心满意足点头:“嗯,就依太太的话。”

  母子两人互动着和往日一般,一时竟忘了庞晋川也在屋裡。

  两人不觉时,他正停下笔,看他们,看着看着不苟言笑的脸上,忽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

  来旺心肝猛地一沉颤,真是难得。

  阴雨不但转晴了,還是大晴天。他暗暗腹议,早知這般在意,当初又何必說出那些狠话来?惹得人家伤心来到别庄,又眼巴巴守在府裡三天,跟困兽一样见着人都是皮笑肉不笑,阴沉沉的模样。

  把来议事的几個大人看的直泛疑,就担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這位。

  一個上午,容昐就插了一盆花,花就摆在案桌上,红的,错落着,印着透明白亮的明纸格外香艳好看。

  庞晋川看了又看,秋香很想說:“太太,爷估计喜歡,快摆在书桌上吧。”但奈何太太摸着小肚又和大公子吃了一叠糕点。

  到了午饭时,她就干脆直往小厨房走。

  容昐手艺也算好,但肯定沒有公府裡头的厨子那般精致。

  几個厨娘一直住在乡下,還担心煮些什么好才能配得上這位大爷。

  容昐就在她们的焦躁中,迅速的解决了几道菜。

  糖醋胡萝卜丝,樱桃肉,酸甜茄汁牛肉,鱼香溜丸。

  给长沣做了几天的菜,容昐知道他喜歡酸甜的食物。最后一道是长沣每日必吃的红薯梨水,上次他生病时,容昐照看了几日,他就喜歡上了,欲罢不能。

  来旺苦着一张脸,尴尬笑道:“太太,爷喜歡咸口味的。”容昐头回也不回就道:“那就做一碗玉米板栗鸡汤吧。”她沒有再下厨的意思,直接吩咐其他人动手。

  几個菜都下完,她就回了旁边的屋裡,换了香色潞紬雁衔芦花样对襟袄儿,去了偏厅。

  菜都上好了,庞晋川坐于主位,旁边空了一個,长沣坐在最下首。

  “换了衣服才来。”容昐朝庞晋川笑道。他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冬卉给三人各舀了一碗米饭,米饭是用长米和糯米一起炖的,吃起来软绵适中,很是入口。

  庞晋川夹了几道菜后,就放下筷子,示意来旺替他舀了一碗汤。

  他吃的极慢,一口舀着一口吃了半碗就放下。

  容昐问:“不合您的口味嗎?”

  庞晋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還好。”

  他并不喜歡甜食。

  “那给您下一碗面條?”容昐问,這边夹了一口鱼肉到长沣碗裡,嘱咐道:“多吃鱼,才聪慧。”长沣合着饭巴拉了两口,满嘴都是白饭。

  容昐看着好玩,放下筷子替他取了下来,又夹了一块鱼到他碗裡:“别急。”

  庞晋川在一旁看着,心底微微泛酸,只是他和一個黄口小儿吃什么醋?

  他转头对来旺道:“去下一碗面條。”来旺躬身立马退去。

  午膳三人都吃的极饱,庞晋川也沒時間再逗留,三人一起出了院门。

  容昐看着他骑上高头大马,俯视着看自己,他這几年想来日子也過的并不好,明明只比她大不了几岁,可却老了许多。

  庞晋川批好了斗篷,对她道:“早点回去,莫要在外逗留太长時間了。”

  容昐牵着长沣的手,点头:“好。”眼看他就要掉头离去,容昐忽上前道:“二十五号,我想去诏狱看看弟妹。”

  庞晋川眉头紧拧,他背后是灿烂的阳光,這样看去他整個人好像都陷入其中,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只听他冷声道:“你要去就去吧,這是我的玉佩。”說着解开腰间一块羊脂玉丢给她,又道:“看完后直接回府,小儿想你了。”

  玉佩温润還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容昐点点头,走了几步朝他挥手,大声喊道:“告诉小儿我也想他了。”

  身后一群人侍卫都已经上马,就等着庞晋川起头先走,却只见他拉着躁动的骏马来回转走了几圈,只看着她。

  众人许是不知,但来旺看的真真的。

  爷這是在等太太說一句话呢。

  容昐只是笑着看他,庞晋川立于马上徘徊了许久,紧盯着她,开口问:“你可還有什么话要交代?”

  容昐点头笑道:“您要保重。”庞晋川面色一松,目光深深的落在她身上许久,扬起马鞭,对她喊道:“保重。”說罢,扬鞭而起,快马急速奔驰,身后的侍卫也一一跟上。

  容昐望着一股青烟疾驰而去,远到最后都看不见了,才抽出帕子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长沣抬起头看她,還懵懵懂懂的模样,容昐朝他一笑,问:“明天要干嘛?”

  长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手却极暖和,他道:“還想去山上。”

  容昐望着天色,从远到近苍穹高厚湛蓝,远的好像都沒有边了,只在不远处一只雄鹰击空,长啸声儿此起彼伏。

  “好。”容昐肯了。

  在别庄又住了几日,期间庞晋川隔日就来,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傍晚。

  如果傍晚来,他就要留宿。

  容昐可以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但两人竟一下子都沒了话题。

  庞晋川看着她的侧脸,照着烛光,忽连孩子都沒了什么兴趣。

  她想要的,他都知道。只是這個女人性情太過倔强,两個人好像背对而走,已经越走越远。

  曾经的顾容昐是什么样的呢?

  庞晋川努力的回想着,新婚夜裡一盏红烛燃到了天亮,他看了一夜還是沒看清她的模样,只依稀觉得是個索然无味的女人。

  有了长沣后,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性格活泼了许多,他這才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的模样。

  并不是顶温柔的女人,偶尔也会生气给宋芸儿一些难堪,他只需她能打理好后院就好,可是那孩子流了后,她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温柔了,也懂得嘘寒问暖了。

  可他是越发看不透她。

  床裡边,容昐轻咳了几声,醒了過来,迷迷糊糊爬起身。

  庞晋川也从回忆中抽出,问:“你要什么?”容昐吓了一跳,才想起今晚他睡在這边,道:“口渴了。”

  “要喝水?”他问,容昐点了点头,庞晋川道:“你坐着,我替你拿。”

  她摇头,已经越過他爬下床,一边倒水一边道:“谢谢您,我這边喝就好。”温水顺着她光滑的颈部咕咚咕咚滑下,她喝了许久,摸着小腹:“夜裡总觉得渴。”那些药喝了后,总觉得口干舌燥,内裡好像有团火在烧。

  庞晋川嗯了一声,替她打开锦被。

  容昐摸着往裡躺下,他顺手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中。

  搂进怀裡了,才知道心底是這般的安稳。

  浮躁了這些日子,那股子气性一下子就消失了。

  沒她在身边,原来還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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