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說的都是实话
某秘密航班从金陵镇东机场起飞,目的地是盛京机场。
航班裡的乘客成分略显复杂,有镇东学院的教官、学生,也有镇东军的高层,以及保护高层安全的几位精锐军方修士,燕裕左顾右盼看了半天,除去陈灵韵和赵元真以外,居然看不到任何一個熟面孔。
這俩姑娘坐到后面去了。确切地說,是陈灵韵强行拉着赵元真要坐在一起,大抵是打算在旅程中聊以取乐吧。
如果是别人這么做,燕裕少不得要劝一句“别玩火”。
魔门妖女虽然被他暂时唬住,但若是真的被撩拨得发起凶性来,這一整艘飞机上的修士恐怕都不够她杀的。
但陈灵韵……這屑女人善于察言观色,又懂分寸进退,应该不会给赵元真任何翻脸的机会。
前世的燕裕就对此深有体会。每每烦躁到就快要忍不住出手揍她了,但火气始终到不了足够发飙的那條线——屑女人最擅长在你的红线附近徘徊,在你即将暴走的时候止步,游刃有余的背后是她那对人心的强大拿捏的本事。
坐远点也好,省得来烦我。
燕裕无聊地玩着手机,身旁的座位忽然来了個陌生老头。
对方虽然满头白发,但却精神矍铄的样子,穿着墨绿色的厚厚夹克,手裡拿着一本厚厚的论文装订集在看。
燕裕自然认得這位:镇东军现任总指挥使,镇东大将军李卫平。
再看他手裡论文封面的标题,似乎是在研究某种修士使用的特殊药物。
“老李?”后方有人叫他。
老头抬起手臂挥动片刻,跟后面表示“我在這裡”,又偏头看向盯着他手中论文的燕裕,示意问道:
“你看得懂?”
“略懂。”燕裕回答說道。
“那你也看看吧。”李卫国将论文装订集递给了他。
燕裕沒有犹豫,接過论文翻动起来。
论文的主要內容确实是“用药物来加快修行速度”,并且详细论述了两种可能的发展路线:
一是现代制药工业,目前已经发现了300多种会对灵气产生聚合反应的化学分子式,二是古法炼丹工艺,看配方的写法应该是梅映雪提供的。
燕裕随便瞄了几眼,很快就確認這配方就是后世的筑基丹。
由于沒法用制药技术来解析玄学丹方,未来這种筑基丹的最高产量也就每月1500枚左右,而那时全国的修士数量已经达到几十万人……绝对意义上的僧多粥少。
這也是为什么燕裕当初要通過高考验血,努力跻身进入镇东修士学院的缘故:
因为官方修士,尤其是第一批大学生修士,人均能拿到的修道资源是最多的。
随着第二批、第三批修士入学,修士的整体数量越来越多,但筑基丹产量上不去,就只能缩减人均供应份额。
国际上又面临他国的军事压力,考虑到第一批修士的实力最强,就必须优先保证他们的资源供应,确保高端力量在国际上的领先地位。
结果就是第一批大学生修士,实力远远将学弟学妹们甩在身后,而這又为将来的局势变化埋下了伏笔……
“怎么样?”身旁的李卫国出声问道,打断了燕裕的思绪,“你觉得這论文裡說的,哪一條路线相对可行啊?”
“炼丹吧。”燕裕說道。
“怎么,不看好我們现在的制药技术啊?”李卫国诧异问道。
“从纯理论上判断,现代制药技术有一万個优点可以碾压古法炼丹。”燕裕淡淡地回答道,“過程原理明确,产能容易扩大,后续有改进提升的可能……我只能說,如果现代制药技术真的確認有用,古法炼丹就压根不会出现在這篇论文上。”
“嗯。”李卫国不置可否,“你继续說。”
“其实也沒什么好說的。”燕裕将论文集還给了他,“古法炼丹的工艺语焉不详、不够明确、沒法工业生产,改进更是无从着手,缺点实在是太多了。”
“唯一能出现在這篇论文裡的理由,就是它已经被证明了确实有用,而现代制药沒有被证明有效。”
“如果由我做主,当下要投钱的话,肯定是投在古法炼丹上面。”
“但是你也說了。”李卫国拿起论文,說道,“古法炼丹的工艺,目前我們完全无法理解,更不要說扩大产能和改进了。”
“如果现代制药這條路能走通的话,它在各方面的优势不是古法炼丹能够比拟的。”
“所以這裡只能赌。”燕裕无所谓地道,“我赌在有限的未来裡,现代制药技术突破不了,我們主要還是倚仗古法炼丹。”
反正不管我怎么說,最后上面肯定還是双管齐下,所以跟這老头吹一吹预见能力也无妨。
李卫国默默点头,将论文放入旁边的公文袋裡封好,忽然换了话题问道:
“陈灵韵那小姑娘,把此行的目标跟你說過了吧?”
“說了。”燕裕沒有否认。
“军方只用实力說话。”李卫国也不卖关子,直接沉声說道,“镇东、定北、平西、安南,四军的设立是为了满足国防形势的需要。兄弟齐心,御敌于外,但兄弟之间平时也会有竞争,也要分出個拳头大小,不然在這個大家庭裡說话,嗓门都提不起音量来。”
“燕裕,你這次不仅仅是镇东学院修士的代表,更是我們镇东军的代表。到盛京去参加交流赛,要打出风采,更要打出水平,不能给我們镇东军丢脸。”
“那是当然。”燕裕回答說道。
“有把握?”李卫国挑眉问道。
這小子回答的不是“我一定会尽力”,也不是“保证完成任务”,却說“那是当然”……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似的,脾气有点傲啊。
“有把握。”燕裕說道,表情依旧淡定。
“不会输?”李卫国再次確認。
“不会。”
“对手是谁,都知道了嗎?”李卫国呵呵笑道。
年轻人锋芒毕露很正常,他倒也沒怎么生气,只是继续试探這小子的想法。
“陈灵韵跟我說過。”燕裕点头。
“你的第一场,要打安南军的李照江;第二场,对付的是平西军的周红羽。”李卫国缓缓說道,声音铿锵有力起来,“這两场,你必须拿下来。第三场,对上定北军的刘龙韬,你要尽全力。”
“第三场要尽全力”,言下之意就是“真的打不過刘龙韬也沒事,发挥出实力水平,不要丢脸就行”。
燕裕略微沉默片刻,說道:
“這個有点难,我尽量吧。”
“刚才不是還說有把握嗎?”李卫国顿时乐了。
前面還自信满满呢,一听要他赢下前两场,怎么就缩了?
“拿下胜利,這個容易。”燕裕耐心地解释說道,“要我尽全力,有点难,刘龙韬未必撑得住啊。而且交流赛上不允许出现死伤吧?”
李卫国怔了好一会儿,失笑道:
“会带真元抑制手环的,而且也有军方修士在旁边看着,你尽管用全力就行。”
“既然你话都放出来了,到时候要是临场发挥失误,给咱们镇东军丢脸,回来后可要找你算账,能接受嗎?”
“行。”燕裕也不多說,点头应下。
“很好。”李卫国满意說道。
已经给了他台阶,他不肯下,非要立军令状,那就只能看他有沒有真本事了。
如果后面真的败给刘龙韬,正好借這個机会,打磨打磨他的傲气。
年轻人犯错不可怕,怕的是沒机会改,交流赛正是一個很好的契机。
虽然這次大人物们都会到场观赛,所以下面的幕僚们把比赛胜利看得很重,但李卫国能坐到镇东军总指挥使的位置上,眼光当然不会那么狭隘。
在梅映雪的帮助下,上面已经了解到修士這個职业,所具备的战争潜力有多么恐怖。
镇东军的未来,并不在這一场小小比赛的胜负上,而在于燕裕和陈灵韵两個人的身上。
只要别把好苗子给养废了,這两個人未来能走多远,镇东军的道路就能延伸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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