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君影十一
谭鹿鸣觉得顾河朔可能感觉错了:“阿朔,雌虫在未破壳的时候是不可能被别的虫感受到精神力的。”
虫蛋作为虫族很特殊的一個时期,在過去的某個時間段内被无数科学家研究過。后来因为针对虫蛋的研究害死了太多的虫崽,而虫族的新生人口数量又在几乎直线下降,所以在虫族重新获得和平后,就制定了法律,规定任何虫不得伤害虫崽,哪怕是雄虫也不行。
但哪怕对虫蛋的研究已经灭绝好几百年了,但很多關於虫蛋的资料還是遗留了下来,并且在无法研究虫蛋的现在发挥了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根据那些黑暗时代留下来的资料显示,雌虫和雄虫在還在虫蛋中的时候就有精神力的存在,而亚雌则一生都无法获得精神力。
雄虫的精神力很强大,雄虫的虫崽哪怕在虫蛋中也会无意识地释放出精神力,因此雄虫虫崽的精神力可以被随意感知,甚至有经验的虫可以通過雄虫在虫蛋中散发出的精神力来判断雄虫精神力的强弱。
雌虫的精神力更多作用在身体的内部,雌虫的精神力最大的用处体现在雌虫的身体上。雌虫可以通過精神力控制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這使得雌虫能够获得更加强健的体魄。
另外,雌虫的精神力可以用来连接翅孔,只有雌虫可以自如地控制翅孔,才能够展开双翼在天空中飞翔。
只有少数精神力很强大的雌虫才能将他们的精神力释放到身体外部,但“身体外部”的范围也有限,并不能离开他们的身体太远。
当初谭鹿鸣能够借用精神力让顾河朔看见自己的過去,用的就是将精神力外放,然后将顾河朔的精神力拉到自己的精神海内。
谭鹿鸣的精神力等级十分高,已经达到了s级。然而纵使如此,他也只能在贴近顾河朔的时候才能触碰到顾河朔的精神力,如果顾河朔理他的距离稍微远一些,他就不能触碰到顾河朔的精神力了。
谭鹿鸣十分清楚雌虫精神力的状况,因此并不相信顾河朔的话:“阿朔,阳阳的精神力现在還应该在精神海中处于游离状态,你怎么可能感受到阳阳的精神力?”
顾河朔被谭鹿鸣的话說得都有些动摇,但他想起那道精神力传来的小小喜悦,他便坚定地說道:“不可能,我发誓,我真的在捧着阳阳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的精神力。”
顾河朔补充道:“在阳阳出生的那天,我就感受到了阳阳的精神力,我绝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出错。”
顾河朔回答得斩钉截铁,谭鹿鸣反而不确定起来:“难道阳阳真的有了精神力?他的精神力這么强大嗎?”
顾河朔也不明白,但他有了一個猜测:他怀疑阳阳的精神力之所以這么特殊,可能和阳阳曾经吸收了他的精神力有关。
在刚刚来到虫族的时候,顾河朔仔细感受過他的精神力。在经過系统的感受与分析后,顾河朔十分确定一個事实:他的精神力就是他在末世时获得的精神力。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现象:他的身体是“顾河朔”的,是从看不见的dna到看得见的很多外在表现都属于雄虫的身体,可精神力却是源自于他在末世摸爬滚打而逐渐提升的精神力。
而在日常的使用和观察中,顾河朔发现他的精神力和虫族雄虫的精神力不太一样。
根据研究显示,雄虫的精神力大部分的作用表现为两点:一是作为“补充剂”或者“粘合剂”作为雌虫的“药剂”;二是不断刺激雄虫的大脑,使得雄虫的脑细胞十分活跃,在记忆力、学习能力等方面比雌虫和亚雌高一大截。
但是沒有哪一项研究能够证明,雄虫可以像雌虫一样将自己的精神力作用在自己的身体上。相反地,很多研究都在证明,雄虫不能通過精神力内视自己的身体。
但顾河朔可以。他可以通過精神力看到他身体的每一個细胞,可以通過精神力控制自己的触角,唯独尾巴不太听话,调动尾巴的感觉又很少儿不宜,所以顾河朔放弃控制自己的尾巴。
這也意味着,顾河朔的精神力同时具有了雌虫和雄虫的精神力的共有特征。這是一個很特殊的现象,虫族从未出现過這样的先例,顾河朔怕麻烦,因此沒有告诉過任何虫,包括谭鹿鸣。
现在谭鹿鸣提起這件事无疑触动到了顾河朔的心虚处,他尴尬地转移话题:“不提這件事了,等阳阳破壳之后我們带他去做一個检查就好。你回军部的事怎么样了?我觉得我們還是早些离开星都的好。”
谭鹿鸣的思路被顾河朔拐跑,他跟着顾河朔的思路說:“還早呢。复职申請要经過很多环节的审批,现在又不是战时,托几個月都有可能,而且沒准赵安会故意拖着我的复职申請。”
顾河朔不走心地安慰:“沒事,实在不行我們就先去布洛陀星旅游。”
谭鹿鸣无声地笑笑。
然而顾河朔沒想到,第二天他就听到了一個惊天炸弹。
那时他正在实验室做实验。
迟迟是一株很奇怪的花,根据齐翾所說,它开第一朵花的时候,齐翾喂了它快三十年。
齐翾无奈:“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得到了它,然后精心喂养它。现在我都六十多了,它终于开花了,结果才一朵。”
后来经過齐翾和顾河朔长時間的喂养,迟迟终于开始逐渐开花,一束束的纯白花朵陆续开花,让当时失去精神力以至于触角都收不回来的顾河朔都感到几分欣慰。
而现在,迟迟表现出它作为一株实验体的优秀品质——被齐翾和顾河朔折腾了這么久,迟迟的花一朵都沒有败。
顾河朔满脸欣慰:“不愧是我养出来的。”
齐翾抱紧了迟迟:“這是我的花。”
齐翾看起来真的很紧张,顾河朔想起每次齐翾看迟迟的眼神都好像在看自己的梦中情虫。“皮格马利翁”的故事浮现在顾河朔的眼前,顾河朔打趣道:“迟迟莫不是老师的雌君?”
顾河朔本是开玩笑的,但沒想到他這句话一出口,齐翾的脸色竟然沉了下来。齐翾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脸上随时都带着笑容,顾河朔還是第一次看到齐翾沉下脸上。
顾河朔尴尬地道歉:“老师,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齐翾缓了缓神色,摆了摆手,說:“不怪你,你哪来的错。我……我确实是想起了我的……雌君。”
雌君?可是齐翾分明是未婚!
顾河朔的脑中浮现起齐翾的资料,上面显示齐翾热爱研究与探险,年轻时曾多次前往异族陨石带探险,在一众混吃等死的雄虫中显得十分特立独行。
三十岁后,齐翾开始沉迷研究,他待在星都研究院的实验室内,再也沒有离开過星都一步。甚至为了研究,齐翾都未曾结婚。
雄虫保护协会曾经给齐翾匹配過很多的雌虫和亚雌,但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都被齐翾拒绝。雄虫保护协会甚至曾想动用特权逼迫齐翾结婚,但因为齐翾在生物研究上的杰出贡献而宴息旗鼓。
现在,齐翾說他有雌君?莫非齐翾就是因为他的“雌君”才不结婚的?
顾河朔眼中的八卦太過明显,在這一刻齐翾竟然真的有了一股诉說的欲望,于是齐翾轻声說:“我的雌君,他叫君影。”
“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解。”故铃兰又名君影,君影则指铃兰。
迟迟就是一株铃兰花……顾河朔好奇地问:“迟迟就是师……君影先生送给你的?”
顾河朔明显看到在听到他的话后,齐翾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终齐翾只是說:“算是吧。”
“当初我是在异族陨石带遇到君影的,他和我都是热爱探险的虫,我們在异族陨石带内意外发现一颗小行星,在小行星上我們发现了一颗铃兰种子。君影說他的名字就是铃兰的别称,所以让我好好收好那颗种子,以后见到盛开的铃兰,就会想起他。”
“那颗种子被我培育后,就成了迟迟,只是迟迟之前一直都不开花。”
顾河朔眉心一跳——這是要虐恋情深的节奏啊。
果然,齐翾接着說:“后来君影就走了,我问他他要去哪,他和我說他要回家。我又问他的家在哪?他沒有回答我,而是說那是一個我永远去不了的地方。”
齐翾顿了顿,接着說:“君影走了,我就在星都待了快三十年,未曾离开一步。可是现在,迟迟开花了,我忽然间就在想,为什么迟迟過去二十多年不开花,现在突然就开花了?是不是說明君影回来了,在等我去找他?”
“我想再去一次异族陨石带,看看能不能遇到君影。”
顾河朔万万沒想到会听到這么一個故事,也万万沒想到齐翾竟然是這么执着一只虫。
此间别君影,此后余生皆求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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