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愚人節嗎
親媽聲音低低的像做賊，“兒子，有沒有和圓圓一起在家看個電影？”
程侃面無表情，“我已經回基地了。”
簡女士聲音驟然提高：“不中用啊不中用，你爸在你這個歲數已經有老婆了。你怎麼連他都不如？”
老程在電話那頭抗議：“這小子沒有一點比得上我。”
“對對對，他比你差遠了。”
程侃：“……”
一定要踩一個捧一個嗎？
星期一，方圓圓高高興興帶着婆婆準備的愛心飯盒上班。
周姐捧着保溫杯，開玩笑道：“小方，深藏不露啊。昨晚熱搜上全是你，要不是有照片我都不敢相信。哎，咱們配音演員終於也有露臉的一天。”
方圓圓已經恢復了鹹魚狀態，“我只是運氣好，說到專業水平，我還要向周姐和前輩們多多學習。”
方圓圓並不是假謙虛，配音中心的同事們都比她老資格，比如周姐入行快二十年，配過很多出圈角色。
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周姐笑着說：“我老公是十幾年的擎天玩家，前天我第一次見他站在茶几上唱歌，還全程跑調。我錄了像，你看看，笑得我肚子疼。”
午飯時間，方圓圓和王艾坐在電視臺大樓後面的小廣場上喫飯。
王艾戴着手套捧着個蹄花啃得香，“你婆婆手藝太好了，調的紅油蘸料絕了。寶子，你和我偶像結婚已經讓人羨慕嫉妒恨了，竟然還有個這麼疼你的婆婆，讓人怎麼活嗷！”
方圓圓是個知道感恩的人，“我也覺得我運氣真好。”
“小方。”
遠遠地，有人在叫方圓圓。
王艾有輕度近視，微眯着眼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哎，那好像是負責臺慶晚會的張導？”
說話間，張導已經走近。
“張導，你好。”方圓圓站起來禮貌地打招呼。
張導今年五十來歲，長了一張團團圓臉。他舞美出身，轉行戲劇導演，拍過廣告拍過影視劇。最近幾年主要從事大型歌舞劇的導演工作，在影視藝術與舞臺藝術相結合這方面見解獨到。
張導呵呵笑着與方圓圓寒暄兩句，進入正題。
NSD是圈內的豪門俱樂部，財大氣粗地在江邊買了大別墅作爲基地。基地地面三層分成AB兩區。A區是一隊隊員日常訓練生活區域，青訓生和工作人員則在B區辦公訓練。
基地內除訓練室外，還有健身房、理療室、心理輔導室、會議室和休閒娛樂室。
程侃拿着快遞進了一樓訓練室，訓練室內五名首發隊員的電競椅按照比賽時的座次一字排開。程侃將自己的外設挪到訓練室另一邊的替補位上，依然在同一個房間。
程侃脫下披着的外套搭在電競椅上，撕開文件袋的封口，取出巴掌大的小紅本本。
“……”方圓圓把這東西寄給他幹嘛？
今天做飯阿姨休息，還有一刻鐘開始訓練，老巴扒完外賣飯盒裏的最後一口菜，站起來扔垃圾看到程侃手上的東西，發出單身狗的疑惑。
“哥，這誰的結婚證？不會老秦老婆嫌他一個月沒回家，要和他離婚吧哈哈哈。”
Golden也湊過來，“誰要離婚？哪個明星的瓜，說來讓我開心開心！”
“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巴彷彿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哥，你做完手術變幽默了。你和誰結婚，狂暴戰士烈嗎？”
狂暴戰士烈是程侃剛出道時玩出圈的英雄。
程侃翻到結婚證內頁，懟在老巴臉上。
老巴、Golden：“？？？”
“臥槽，大白天做夢了。”老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在Golden腰上狠狠擰了一圈。
Golden嚎叫着回踢一腳，“你特麼有病！”
老巴眼睛睜得滾圓，不可置信道：“我跟你天天一起喫一起住，你，你，你什麼時候有的老婆？”
阿哲和Star拿着可樂進來，“巴哥，嘴巴張這麼大幹什麼，牙疼？”
老巴伸出顫抖的手指，“我們隊長，大老闆，Ken神，他結婚了！”
哈？
今天是愚人節嗎？
不在同一樓層的同事，偶遇的概率不大。
自助售貨機前，方圓圓從“出”口取出巧克力，轉身被迎面而來的一陣香甜的香水味襲擊。
黃熙然踩着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與她擦肩而過時，狠狠瞪了方圓圓一眼。近距離下，方圓圓注意到黃馨然微紅的眼睛和已經花了的眼妝。
明顯是剛剛哭過。
方圓圓有些無奈。
張導邀請她參加臺慶晚會的主持和臺慶宣傳片的拍攝，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已經猜到自己是頂替了資歷最淺的黃馨然。
程依霖說得很對，流量至上，經過昨天她已經不再是默默無名的小小配音演員了。
她的微博粉絲一夜之間從幾百漲到了百萬。
這是她能被張導親自當面邀請的底氣。
程依霖做事利索，鍵盤代言的廣告合同敲定後，週末就派人來接方圓圓去攝影棚。
電競選手一向是晝伏夜出的陰間作息，程侃沒有恢復訓練，也不耐煩管運營的事，目前主要和紀鵬一起抓一隊和青訓生的訓練，算是教練和戰術分析師雙擔。
一隊隊員還好，今年新招的青訓生見到大名鼎鼎的Ken神又敬又怕，老巴玩笑說他是教導主任附體。
坐在車上，程侃困得睜不開眼。NSD明天打第二場比賽，今晚要坐飛機抵達山城，時間很緊。
今天的甲方是程家，秦昭本不用跟着，但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車子來接程侃時他也跟了上來。
看着穿普通白色外套和牛仔短裙的方圓圓從龍庭壹號的電梯走出來，秦昭在心裏臥了個大槽，這麼純的妹子不得被大魔王喫幹抹淨欺負死？
程依霖深知弟弟的少爺脾氣，派來接他們的車是輛嶄新的賓利慕尚。
程侃向來怕熱，車裏開了空調。滿臉睏倦的他透過車窗看到方圓圓短裙下白晃晃的腿，讓司機關了空調。
方圓圓上車後，程侃介紹：“我們戰隊經理秦昭，一會兒想喝什麼喫什麼讓他去買。”
把NSD所有人喫喝拉撒睡打理得明明白白的秦昭立刻道：“你好，弟妹，叫我老秦就行。”
“秦哥好。”方圓圓乖乖地道。
女孩子的聲音清甜，笑容更甜，暖如春水的眸子透着澄澈乾淨的光彩。
秦昭這些年走南闖北閱人無數，覺得方圓圓和他想象中不一樣。
昨天從程侃嘴裏得知兩人的婚事是家裏安排的，說實話他替“新弟妹”捏把汗。他太瞭解自家這位Ken神，既好相處也不好相處。
反正就是分人。
如果看不順眼，任憑對方是天王老子，Ken神也能把人無視得徹徹底底。
秦昭怕小姑娘侷促，對方圓圓友好地笑道：“拍廣告時導演要求比較多比較細，一個動作可能會反反覆覆地拍。別緊張，有什麼需要找我就行，大家是自己人。”
方圓圓確實沒經驗。
在她勤學好問的感染下，秦昭把自己耳濡目染的經驗一二三四五無私奉獻出來，還講了自家戰隊拍廣告時的幾件糗事，直說得口乾舌燥。
聽得方圓圓不時笑出聲。
“吵死了。”
一直闔眼沉默着的程侃突然開口，眼神輕飄飄地掃過去，秦昭心領神會立馬閉嘴。
纔怪。
秦昭對Ken神想刀一個人的眼神視而不見，繼續和方圓圓道：“當然拍廣告經驗最豐富的還是阿侃，好多導演和攝影師說他天生明星臉，骨相優秀，鏡頭感十足，不出道可惜了。”
“外人哪知道阿侃少爺十七歲就把一顆火熱的少男心交給擎天了。戰隊剛成立那年我們租房子住，就是普通的居民樓，四個隊員一個房間，上下鋪，晚上睡覺呼嚕聲磨牙聲和交響樂一樣。阿侃少爺哪兒受得了這個，自己在陽臺打地鋪，一睡就是兩年，直到我們拿了次級聯賽冠軍、華國賽區冠軍和世界總決賽冠軍，條件才改善。”
“剛認識阿侃的時候，我心裏納悶這是哪來的少爺，衣服數不清鞋子數不清，全是限量款。後來才知道人家真是不打比賽就回家繼承公司的大少爺。帥哥毛病都多，咱們阿侃少爺別得還好，就一樣——鍵盤誰都不能碰，寶貝得和老婆一樣。”
“戰隊成績越來越好，他的老婆粉太太團日益壯大。參加活動時，真有人往上撲。有一次住酒店……”
“不說我就沒說的了。”程侃聽秦昭這個逼越說越離譜，出聲打斷。
秦昭的確說累了，轉過去喝水。
故事沒聽完，方圓圓心裏癢癢的。
她看向神色睏倦的程侃，從包裏翻出一瓶眼藥水，遞過去，“這個可以祛除紅血絲，還能明目。”
程侃搖頭，“懶得動。”
男人身上有種慣常成爲中心的那種鶴立雞羣的氣質，賽場上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顯露咄咄逼人。
此刻，他像一棵紮根很深的大樹，給人一種狂風暴雨也無法撼動的安定感。
手傷成這樣也不退役，除了利益原因，一定是真的熱愛。
他很累吧。
程侃感覺到身邊位置輕陷，方圓圓靠過來：“那你別動，一下就好。”
溫熱指尖輕輕掀起他的眼皮。
觸碰的瞬間程侃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和棉花糖一樣柔軟的手壓在他肩膀，“你別躲。”
一滴、兩滴，清涼的液體撫平了眼睛的乾澀和疲累。
程侃睜開眼。
方圓圓歪着腦袋，粉若薔薇的脣瓣近在咫尺，淡淡的柑橘甜香侵入他的肺腑。
幾秒鐘後，程侃猛地別開眼，“睡了，到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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