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小子這是找死!
這人一出现,被常继祖踩在脚下的纪纲就开始狂呼。
常继祖心中一颤,怎么把這尊大神给惹来了?
他原以为来的会是燕王世子朱高炽,這位世子殿下宅心仁厚,宽仁待人,要是来得是他,基本上可保常家无事。
再不济来個高阳郡王朱高煦也行,朱高煦虽然作战勇猛,但是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他来,自己也能有办法让朱高煦为自己說话。
可是燕王亲至,這事多少就有点不好办了。
朱棣酷烈,杀伐果断,脑子還好用,想要糊弄他,怕是沒有那么容易。
而骑在马上的朱棣却沒有理会纪纲的呼喊,而是紧紧盯着常继祖。
小子,你刚才說应天府裡几條街,打听打听谁是爹,那你說說,谁是爹?
常继祖笑着将高举的铜锤轻轻放下,但是脚却依旧踩在纪纲身上。
当然我是呃你是爹!
朱棣笑了,然后看了看现场的情况,笑容猛的一收。
我派来的锦衣卫都是你打伤的?
也不全都是,這不還有一個沒事的嗎?但是既然您老人家开了金口,我要不给他留点伤,好像有点对不起您老人家啊!
常继祖笑容可掬,踩着纪纲的脚却微微抬起,然后猛的向纪纲的右腿使劲一踩!
他现在的力气有多大,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脚踩下去,纪纲直接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双手捧着自己的腿哀嚎不已。
朱棣气急:小子大胆!来人,拿下!
他带来的那队骑士直接抽出兵器,就要向常继祖发起冲锋。
常继祖却又举起了手中铜锤,大吼道:燕王殿下!我手中铜锤是太祖皇帝御赐,上打昏君下打谗臣!我乃奉旨办事!何罪之有?
朱棣楞了一下,他今天本来是带着姚广孝一干人等去孝陵祭奠自己的老父亲,回来的路上听說纪纲出事了,他就直接赶了過来,却還真不知道還有御赐铜锤這档子事。
常继祖這么一說,反倒让朱棣懵住了。
他脑海中也沒有自家老爹干過這种坑儿子事情的印象。
第一反应就是這小子在假传圣旨。
但是再一想,這事要是假的,常家這小子能有這么大的胆子,假传太祖皇帝圣旨?還敢逞强打伤自己派的锦衣卫?這可是灭族的大罪!看常家小子這個状态,好像也不像是失心疯啊,难道是真的?
朱棣右手一抬,止住准备冲锋的骑兵队。
你說你手中的铜锤是我父皇所赐,還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可有凭证?
常继祖既然敢拿朱元璋来做挡箭牌,自然是早就有了准备,此刻听见朱棣询问凭证,自己倒是不慌不忙的回答起来。
启禀燕王,我祖父北伐元大都,得胜归来,中了卸甲风,中道崩殂,太祖皇帝追封我祖父为开平王,享两世王爵,還赐了十八般兵器给我家祖父做祭奠的礼器,圣旨中曾有言,說我开平王一脉世镇大明,护佑大明平安,那這十八般兵器岂不就是给我們常家护佑大明所用?
既然我常家要护佑大明,出了昏君我們要不要管?朝中出了谗臣要不要管?那岂不是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常继祖的這番话直接把朱棣给說笑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眼前這個小子分明就是在耍无赖!
自家父皇封六王的时候,旨意中都有护佑大明之言,而且也御赐了不少东西,难道都是這种坑儿子的东西不成?
要是按照常继祖的說法,那岂不是太祖皇帝封的六王都能上打昏君下打谗臣了?
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棣心中其实已经给常继祖判了死刑,已经不想跟常继祖多废话了!
再次准备下令将常继祖拿下。
常继祖却脖子一梗:燕王既然亲来,那小子倒有一言想要问问燕王殿下!
朱棣刚准备下令的手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论千围观的百姓,心中一动,要是自己现在直接下令将這小子带走,甚至格杀,怕是刚刚安定下来的应天府又要人心惶惶了!
开平王在大明地位超然,虽然常遇春死得早,但是他的两個儿子都是国公,常家也是国朝顶级的勋贵之家,自己刚刚入主应天府,一個魏国公徐辉祖就已经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置了,再不给常家一個說话的机会,那勋贵们必然人人自危,大好局面說不定就此崩坏。
朱棣想了想,還是决定给常继祖一個說话的机会。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是问完之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进诏狱裡待着,說不定本王還能饶你一命!
常继祖将手中的铜锤交给跟在自己身后的常伯,抱拳拱手說道。
敢问燕王殿下,因何故派锦衣卫来抄我开平王府?
朱棣沒好气的回道:你父亲常升抗拒天兵,自然是有罪之身!那本王派锦衣卫来拿你有什么不妥嗎?
在大明這個时代,父亲犯罪,株连全家是常态,在朱棣看来,自己并沒有做错。
谁料常继祖却微微一笑:敢问燕王,为臣者为君父效力,可有罪?
朱棣楞了一下:无罪。
那我父奉旨出征,为国效力,何罪之有?
朱棣不說话了。
我父既然为建文臣子,受建文诏令出战燕王,乃是为国尽忠,敢问燕王殿下,要是殿下身登大宝之后,要是有叛贼跟燕王殿下一样,打着靖难的旗号霍乱天下,那殿下臣子還要不要出战?還敢不敢出战?
朱棣语塞,却敏锐的听出常继祖话裡中破绽:你說本王封天靖难是祸乱天下?
话音中满是杀气!
這下可轮到常继祖懵了,自己只图說的爽快,可话沒過脑子,這样的话怎么能当着朱棣面說出来?
但是话已经說出口,想要往回收是不可能了。
常继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說道:无非是胜者王侯败者寇耳!
這话一出,现场直接全都安静了下来。
朱棣不怒反笑:你小子這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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