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能委屈您当個义父了
朱棣真的就想不管不顾,先杀了眼前這個小子再說。
他身后却有一马上前,一名黑衣僧人端坐在马上,轻轻的拉了拉朱棣的衣角。
朱棣回头一看:老和尚,你听听這小子說的這些混账话!
能让朱棣直呼老和尚的人,全天下只有一個,那就是病虎姚广孝!
這位黑衣和尚可不是一般人,学贯佛道儒三教,属于那种顶级聪明的人。
当年天下第一相士袁珙曾给姚广孝相面,說他眼如三角,如同病虎,嗜好杀戮,是刘秉忠一样的人物。
刘秉忠是大元朝的一位名臣,恰好也出家做了和尚,与忽必烈关系密切,就连大元這個国号都是刘秉忠给起的。
姚广孝闻言大喜,从此保定燕王朱棣,成为了朱棣的谋主,可以說,朱棣能以藩王的身份,以北平一地靖难成功,姚广孝算得上是第一功臣。
所以在现在這個大明,朱棣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姚广孝說话,他是一定要听的。
姚广孝微微一笑,冲着常继祖提了一個問題。
你既然說了胜者王侯败者寇,而今燕王胜而建文败,你父是建文朝的忠臣,却是反抗燕王的罪臣,那燕王派人来捉拿罪臣家眷可有错?
常继祖心中大呼,這老和尚果然厉害,随着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還好自己刚才那转瞬之间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這一位想来就是道衍大师了。常继祖倒是也沒有失礼,而是对姚广孝行了一礼:如此說,倒是也沒有什么错,只是小子记得燕王殿下奉天靖难的檄文裡說是幼主嗣位,信任奸宄一句,如果我沒有理解错的话,是說的是建文年级小,受到了奸人的蛊惑,小子年幼才薄,不知道有沒有理解错?
姚广孝口宣佛号:却是沒有理解错。
常继祖笑了:小子還记得,燕王起兵的时候,曾說建文朝的奸臣无非是黄子澄齐泰等腐儒,却不记得有家父的名字。既然我父并非蛊惑君父的奸人,而燕王又是奉天靖难,铲除奸佞,那跟家父有什么关系?家父又何罪之有?
姚广孝直接被常继祖给說笑了,扭头对朱棣說道:殿下,此子說的倒是不无道理,老僧观此子一举一动深谋远虑,非普通孩童能比,老僧在這裡就厚颜求個情,請殿下放過常家就是了。
朱棣有些诧异,他不明白姚广孝为啥要给這個小子說情。
但是他也知道姚广孝并非是心慈手软之辈,现在帮這小子說情必然是有姚广孝的考虑,莫非其中還有自己沒想明白的关节之处?
朱棣若有所思,微微点点头,抬头对常继祖說道:算你說的有理,你父亲抵抗天兵之事,就算无罪,但是你打伤我派的锦衣卫,這笔账又怎么算?
我赔医药费,多少钱您老說個数!常继祖倒是光棍的很。
你以为赔几两银子就完事了?朱棣感觉自己今天一天生的气比自己這一個多月生的气還要多:本王派的人你都敢打伤,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本王要替开平王好好的教训一下你這個小子!
常继祖砸吧砸吧嘴:殿下,你要這么說,那小子可就要分辨几句了!
许你自辩!既然决定放過常继祖,朱棣倒是大度得很。
刚才燕王可說了,我父亲无罪,那我父亲无罪,锦衣卫凭啥来抄我家?别說我家是开平王府,就算是普通勋贵,怕是也受不得這样的屈辱!我身为开平王如今唯一的血脉,难道为了我常家的荣誉,抵抗一下也不对嗎?那我還是常十万的孙子?
常继祖渊渟岳立,侃侃而谈。
朱棣此时却对常继祖莫名有了一丝好感,這小子力大无比,又有心机,如果调教的好,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常遇春。
虽然现在靖难成功,但是草原之上還有两大强敌,要是真有一個常遇春一样的人物能为自己所用,也是一件美事。算你說的有道理,那你打算拿多少银子的医药费啊?朱棣這时候的笑容還带上了几分戏谑。
一人一百两,這位断了腿的千户大人五百两!常继祖十分干脆。
朱棣点点头,這小子给得倒是也不少,這时一两银子可以买四石米,一百两足够三口之家生活美滋滋的生活一年之久,治伤是足够了。
就這么定了,明日你将银子送到镇抚司衙门!
朱棣一锤定音。
說完,朱棣就打算让人扶起躺倒了一地的锦衣卫,离开开平王府。
直到此刻,常继祖身后的常伯才长出了一口气。
沒想到自己眼中的弥天大祸,竟然真的被自家這位小公爷给平了!
而且听燕王的意思,就连自家公爷也是无罪的!
常家算是保住了!
常伯此时看向常继祖的眼神越发的敬佩慈祥。
可常继祖此时却突然冲着朱棣喊了一声:殿下請留步!
常伯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這事不是都解决了嗎?自家這位小公爷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
朱棣勒住胯下战马,扭头看向常继祖:你還想干什么?
呃小子就是想问问,既然殿下不准备追究小子的罪了,那家父是不是可以?常继祖一脸期盼的看向朱棣。
朱棣大手一挥。
明日你父可以回府!
多谢义父!常继祖直接一躬到地。
但是他這一声义父却吓得朱棣差点沒从马上摔下来,常伯也差点沒急晕過去。
這打哪论的就义父啊?
朱棣好半天才回過气来,指着常继祖沒好气的說道:你這小子,刚才叫本王什么?
义父啊!常继祖一脸无辜。
朱棣一头雾水:本王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义父了?
常继祖不慌不忙,笑盈盈的說道:刚才殿下一来就问谁是我爹,我說殿下是我爹,殿下并未拒绝,小子有亲爹在堂,只能委屈殿下当個义父了!
朱棣指着常继祖,半晌說不出话来,索性直接一鞭子抽向自己的马,带着人扬长而去。
常继祖還在后面喊。
义父慢走!义父常来啊!
喊得那叫一個情深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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