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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海洋的召唤

作者:未知
作为一名搞自然科学的工程技术人员,苏昊对于一件事情的可行姓和发展路径是非常重视的。在提交给万历的方案中,他并沒有建议大明马上组建强大的无敌舰队,称霸全球。而是按照当前的国力、技术水平、朝野观念等方面的约束,制定了一個几步走的策略。 首先,就是要大力普及科学知识,促进近代工业的发展。要做到這一点,需要大量引进西方学者和工匠,鼓励商人投资工业,改进生产技术,实现由一個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转变。 其次,则是逐步恢复水师的实力,包括训练水兵和建造战舰。海军的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這些资金可以通過民间集资的方法来筹措,而海军用于回报民间资本的方法,就是逐步向外扩张,为出资的商家赚取海外利益。 其中,苏昊特地提到了离明朝不远的吕宋,指出那是一個盛产黄金的地方,如今已沦为佛郎机的殖民地。作为吕宋国的近邻,大明完全有义务把包括大量华侨在内的吕宋人民从佛郎机的奴役中解救出来。 对于苏昊的這個建议,万历只是笑而不语。以他对苏昊的了解,自然知道這個解救的意思是什么。如果苏昊的意思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样是尽什么国际义务,他又何必把“盛产黄金”几個字写得那么醒目呢? 在苏昊的條陈中,占据吕宋之后,下一步就是前往爪哇、巽他、马六甲等地,分别建立起自己的前进据点。目前,欧洲人已经到达了這些地方,并且开始了殖民统治。如果苏昊沒有记错的话,欧洲强国荷兰将于几年后在印度尼西亚建立荷兰东印度公司,作为奴役东南亚各国的据点。明朝在此时仍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坐视一帮蕞尔小国在自己周边扩展势力,這是坐以待毙的行为。 再往后的计划,就显得比较遥远了。照苏昊的想法,大明应当进一步向南、向东发展,分别在澳洲、美洲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无论是作为经济殖民地,或者人口殖民地,都是非常必要的。此外,在這些地方建立势力范围,還能够有效地扼制欧洲国家的扩张,从而避免后世欧洲列强鱼肉中国的悲剧。 一本條陈,看得万历血脉贲张。他其实也不過就是30岁的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岁数。相比他那只想当木匠的孙子朱由校,万历可以算是一個有志皇帝了。被大臣们骂了十几年“昏庸无能”,他也希望能够有什么办法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苏昊的這個折子,正符合他当下的抱负。 1593年,也就是明万历21年,宁夏之役已经胜利结束,第一次援朝抗倭战争在宋应昌、李如松等人指挥下取得了决定姓的胜利,目前仅有一些倭寇残余還待肃清。由于先进火器的应用,宁夏战争和朝鲜战争的耗费都比预想的要少得多,从而避免了国库空虚的窘境。 在這样一种情况下,万历有足够的底气来实践苏昊提出的开疆拓土的方略。更何况,苏昊在方略中对于经济問題也有充分的阐述,基本上遵循了一套“以战养战”的思路,能够让民间的财力自愿地汇集起来,支持国家的扩张战略。 “改之,你這個方略甚好,朕允了,你就照此去办吧。需要朕给你什么支持,你尽管說就是了,但凡朕能够做到的,决不会拒绝。”万历踌躇满志地向苏昊承诺道。 “谢圣上恩典!”苏昊跪下来,真心诚意地向万历磕了几個头,以示谢意。 不管怎么說,万历毕竟是国家的最高领导。一個国君能够向臣子承诺有求必应,這份信任可以說是重如泰山了。苏昊虽然是個穿越者,但入乡随俗,给万历下跪磕头是必须的。在這個时代去谈什么**平等,那就是迂腐不化了。 接下来,苏昊与万历便就一些具体問題进行了更细致的探讨,对于那片在利马窦地圖上都不曾出现的澳洲大陆,苏昊只能以“望气而知之”来敷衍。此时距离库克船长发现澳大利亚還有100多年的時間,所以欧洲人的地圖上是不可能有這片大陆的,倒是在中国的文献上有一些零星的记载,足以印证苏昊的判断。 君臣二人从散早朝一直聊到晚上掌灯,苏昊足足在宫裡蹭了两顿饭。最后,守宫门的太监過来提醒說马上要锁门了,苏昊這才告辞离去。 苏昊递送给万历的條陈,被严格控制在少数内阁成员的范围内传阅,但其中的许多內容却不胫而走,迅速渗透到了京城官场和商场的每一個小圈子裡。 在户部尚书杨俊民的府上,一群平曰走动较为频繁的官员凑在一处,正商谈着苏昊的海洋方略。在他们的面前,赫然挂着一幅像利马窦翻译的那种样子的世界地圖,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从什么渠道弄来的。 杨俊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圖上那像一串葡萄一般的美洲大陆,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地說道:“這個地方出产的黄金,真的能比整個大明的黄金還要多?” 吏部侍郎周惟安說道:“我让董天章去向苏改之打听過了,他說這個叫美洲的地方,除了黄金,還有数不尽的白银。在美洲南边這個地方,有上亿顷的森林,都是长了数百年的巨木,价值岂止是连城啊。” “這個苏改之又沒有去過美洲,他怎么能够知道得這么详细?不会是为了骗陛下而编出来的瞎话吧?”御史徐申用怀疑的态度說道。 他的话刚出口,就遭到了众人的鄙视: “徐御史此言差矣,這苏改之虽說不学无术,但說话却一向是十分靠谱的,你不见他断言贺兰山外有矿,结果就真的采出矿来了。” “张侍郎的话也有不妥,這苏改之果不学无术耶?要论学识,老夫還真觉得這個苏改之有几把刷子呢。” “陈都堂不要误会了,张某說的是這苏改之对于圣贤文章一窍不通,若要說那旁门左道,咱们這一屋子人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什么叫旁门左道,咱们寒窗十年,学的东西能换成银子嗎?人家学的那东西,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随便找几個矿,就是几千几万两的分红,比咱们苦哈哈挣点俸禄舒服多了。” “李少卿,你果真只是苦哈哈挣点俸禄嗎?你在山西的那些产业,要不要老朽给你报一报啊。” “……” “各位各位,跑题了。”杨俊民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热议,他說道:“看起来,各位对于苏改之說的事情,都沒什么疑问了吧?” “沒有疑问。”众人一齐答道。 “那下一個問題就是,咱们该做些什么?”杨俊民說道。 “那還用說,自然是和苏改之合作,入一股呗。”周惟安想当然地說道。他是朝廷众臣中最早与苏昊合作做生意的,从這些合作中获利甚多,心裡早就把苏昊当成一棵摇钱树了。 徐申属于对苏昊有几分不屑的人,他說道:“不能什么好事都让這個得志小人给占了吧?過去咱们不知道海外如此富庶,现在知道了,又何必非要与他合作呢?” 周惟安冷笑道:“徐御史,你可看清楚,這美洲有咱们大明四五倍那么大,你带上几万人過去,能找到金子?苏改之的本领,在于他不仅知道有這样一個地方,而且知道金矿在哪裡。這個本事,整個大明還有谁具备?” “我就不信,整個大明再找不出一個能够勘矿之人了。”徐申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杨俊民道:“關於這件事,我也让人去问過了。這苏改之的本领,的确是别人所不具备的。就說在那塞外开矿一事,鞑靼人久居在那裡,都不知道地下有矿。苏改之从未去過塞上,在地圖上就能够预先把矿点标出来了,据那些去投资开矿的矿主们說,苏改之标的矿点,虽然略有几分偏差,但比他们找的所有的矿师都要精准得多。” “這小子的本事,到底是在哪学的呢?”有人嘀咕道。 “听說他是向佛郎机人学的。”另一個人猜测道。 “這只是托辞。”周惟安摆出一副权威的样子,說道,“咱们大明境内也有那么多佛郎机传教士,你去逮一個来问问,看看他们有沒有這個本领。据周某通過内部关系打听,這個苏改之可了不得,他是江西丰城玉华山一個道门中的传人,這勘地之术,都是他那门中的不传之秘。” “对的对的,我也听人說起過此事。”旁边有人赶紧补充,并且把道听途說来的那些有关苏昊的奇闻逸事又向众人讲述了一遍。众人频频点头,因为像如此怪异的事情,也只有推到玄学上去,才能够解释得通。 “這就不奇怪了。”杨俊民点点头,“要论风水之說,当以江西道教最为精通。苏昊掌握的這门法术,确是其他人学不会的。适才周侍郎說,我們唯有与這苏昊合作,才有机会。只是不知這苏昊的胃口有多大,咱们如果与他合作,他愿意拿出多少好处来与我們分配。” 關於這個問題,周惟安是与苏昊讨论過的。事实上,苏昊也正是需要通過周惟安這样的人,把他的想法传递给大明朝野那些有钱或者有势的人,以吸引他们加入到海外开拓的行列中来。 “以周某看来,苏改之此人并不是一個贪心之人。周某以往与苏改之合作,在利益分配方面,周某感觉他還是挺好說话的。宁夏那边开矿的事情,大家也都参与了,大家觉得收益如何呢?”周惟安說道。 众人一齐点头:“凭心而论,分配尚属公平。” “就是這样。”周惟安道,“苏昊之志,应当是辅佐圣上开疆拓土,以求青史流芳。要說挣钱嘛,他手底下的产业无不是肥得流油的,我想,他应该是每天数钱数得都嫌累了吧。” “哈哈哈哈!”众人一齐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几分悻悻然的情绪。其实這些官员大多也都有雄厚的产业,家底并不比苏昊薄。但他们的产业是多年苦心经营积攒下来的,不像苏昊這样白手起家,几年時間就发了大财。 苏昊的年龄比众人都小,学问上的造诣更无法与众人相比,但他却能挣到大钱,這不能不让這些状元、探花出身的官员们感到愤愤不平,而又艳羡不已。 杨俊民待众人笑毕,对周惟安說道:“這事就這样說定了,周侍郎,你抓紧時間去和苏改之谈一谈,看看他是否有意向与我們大家合作,又打算如何合作。他虽然颇有一些产业,但毕竟是新贵之家,与咱们大家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他不是想去海外开拓嗎,要练兵,要造船,那都是花钱的事情,以杨某猜测,他是需要我們手裡的银两和人才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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