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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国师 第51节

作者:未知
朱棣一怔,這他倒从未想過。 姜星火如果出狱了,真的可以用這位谪仙人来做事嗎? 人皇任用谪仙,說起来倒也不是不行。 大明民间遍地都是的《武王伐纣平话》裡面讲的故事,不就是得了人皇气运的西伯侯姬昌,重用被贬下凡间的姜子牙做太师嘛。 顺着這條思虑捋下去,朱棣的思维发散开来。 “非止是征日本,姜星火若是出狱了,很多事都只有他能做到最好.因为他是讲课的先生,按理說是最懂他讲的這套东西的。” “也不见得是明天就放出来,朕总觉得姜星火還有很多极为珍贵的知识沒有讲,毕竟总得考虑姜星火的变故,万一明天刚把他放出来,人家‘嗖’地一下直接原地飞升了呢?” “那朕還有许多未曾听到的知识,岂不是直接亏死了?” “父皇考虑的周详,咱们确实不能一厢情愿。”朱高炽给几人沏了茶水,“至少儿臣觉得,姜先生所掌握的重要知识,绝对不止他目前讲的這些。” “譬如?”朱高燧给朱棣递了新砸的核桃,看着大哥问道。 “譬如今天讲的什么‘亚热带气旋’,虽然只是一句带過,但三弟你晓不晓得,若是忽必烈知道了這句话,明白海战跟陆战不是一個道理,日本几個岛的周围,秋季是刮滔天飓风的那现在沒准日本早就是大明的一個布政使司了,就跟被元朝打下来的大理国成了现在云南布政使司一部分一样。” 朱高燧有些不可思议,作为负责监察宗室、藩王、勋贵的特务头子,他当然知道姜星火這個人的存在,但却并未听過课。 姜星火的一句话,若是给忽必烈听了,就能改变歷史? 一言而灭国,难道這就是谪仙人的能耐? 朱高燧一时悚然。 朱棣不知儿子心思,他嚼着核桃略有含混地說道。 “海上的风暴、西洋的诸国、白银宝钞,這些东西除了姜星火,其他人谁敢保证知道的更多,做的更好呢?” “若是姜星火愿意出来给大明做事,便是如西伯侯姬昌拜姜子牙做太师一般,朕拜姜星火做国师,又有何妨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第73章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见几人不言,晓得话說的唐突,朱棣便也不再继续說下去。 “如何安排姜星火的事情,今天中午听完‘白银宝钞’這节课再决定。” 朱棣抿了口茶水,核桃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回味。 他放下茶杯,看向两個儿子认真說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正式在苏松嘉湖诸府开始‘摊役入亩’试点,明白嗎?” “儿臣明白!”朱高炽凝声答道,朱高燧同样肃然。 开個大朝会宣布‘摊役入亩’的政策,用雷霆手段平息百官的抗议,是一件不算难的事情。 可真正地把‘摊役入亩’這件事落实到实处,却是一件极难的事。 還是那句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哪怕是九五至尊,制定下的政策本意是为了减轻百姓负担,可到了下面的小吏手裡,有极大可能就被扭曲成了加重百姓负担。 所以历朝历代,任何更化,想要成功都离不开最高权力的支持,与执行层面极为酷烈的手段。 今天大朝会哪個官员沒看到,被誉为永乐帝座下鹰犬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瑛,和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都是一副‘大活来了’的狂喜神情? 朱棣沉吟道:“朕希望你二人能将此次‘摊役入亩’试点办好,尤其炽儿” 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长子身上,见朱高炽神态恭谨,缓缓說道。 “此举不仅关乎国家社稷,亦关系到永乐一朝施政能不能开個好头。更化藩王制度,是皇帝的家事,而這摊役入亩,便是国事了。” 朱高炽很清楚,這无疑是对他的一场重要的庙堂考验,也是朱棣選擇储君的一次关键测试。 自己的站队和表态,一定要坚定不移且坚决无比。 朝堂斗争不是請客吃饭,‘摊役入亩’這是触动了浙江士绅阶层,乃至全体士绅阶层利益的大事! 必然会引起整個文官集团的激烈反对! 而這些文官集团中,以江南地区为主……而如今满朝文官,大多来自江西和浙江。 “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可不是一句虚言。 毕竟浙江和江西紧邻,是江南士绅集团的两大组成部分。 一旦浙江的苏松嘉湖诸府被率先开刀了,江西籍贯的文官们,可不觉得皇帝会放過他们。 毕竟所谓士绅,便在于四個字——“耕读传家”。 沒有田,拿什么读书? 把徭役并入田赋,增加了田赋,那就是刨他们的祖坟;让這些原本不用服徭役的读书人,突然知道泥腿子也不用服徭役了,那就是扇他们的耳光! 所以這一次,朱高炽清楚,非常艰难! 若成功,将进一步获得父皇的信任;可一旦失败,那恐怕自己就与储君大位越来越远了。 自己本来“打仗”就跟二弟朱高煦压根沒有任何可比性,如果在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长处“治国”這方面都失利了,還谈何争储呢? 但朱高炽并沒有退缩的理由。 因为他本就是燕王世子,现在按照规矩该立为太子了! 如果他现在怯懦、逃避,等過段時間朱高煦在姜星火的教导下懂得了庙堂和管理,他再去争夺,就更加困难了。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說道:“父皇,儿臣愿意为此竭尽全力,绝无半分懈怠。” 朱棣颔首,又看向老三。 “你二人也要齐心协力才好。” “父皇放心,儿臣必不辱使命。”朱高燧忙站起来拱手道。 “很好。”朱棣欣慰道,“你们三兄弟之中,就数老大性格稳妥,伱们从小相处,建文削藩逃出南京的时候也算是相依为命,但凡遇到什么棘手事情,只管找你大哥商量。” 朱棣对朱高燧又說道:“另外,今日起派遣去日本的使团裡,你也拨一些你的人去,盯着锦衣卫的人。” “父皇。”朱高燧微微拱手,“若是抽调人手去暗查摊役入亩,再抽去派遣日本的使团,那么现在监察诸藩王、勋贵的人手便已经不足了。” 朱棣想了想吩咐道:“在京的藩王、世子,向来温顺服从的,可以撤去一些监察的人手。” 朱高燧不敢争辩,点了点头。 “另外,传户部尚书夏原吉觐见。” “父皇是要?”朱高炽微微一怔。 “今日姜先生要讲‘白银宝钞’。”朱棣理所当然地說,“当然是让夏尚书這位专业的人陪朕去听课了。” “可是姜先生” “不妨事,朕与你们频繁去诏狱這件事,在有心人眼裡藏不住的。若是未来真的出狱了,姜星火也是早晚要大用的。夏尚书忠耿秉国,听一听又有何妨呢?” 不久,两個儿子各自离去,朱高炽去忙着准备应对文官们有可能提出的,各种關於‘摊役入亩’的刁钻诘难;朱高燧则忙着布置与锦衣卫一同暗查各布政使司的安排,和潜伏进遣日使团的成员。 朱棣和徐皇后于桂花树下对坐。 抿了口茶,朱棣放下茶杯终于站了起来。 朱棣雄壮的身躯裡,透露出沉稳如山岳般的气势。 “士绅?” “朕靖难的时候,這群人是怎么說朕的?” “倘执迷不悟,舍千乘之尊,捐一国之富,恃小胜,忘大义,以寡抗众,为侥幸不可成之悖事呵呵,朕這辈子,就不信有什么‘不可成之事’!” “朕得天下,靠得可不是什么士绅之心。” 徐皇后起身盈盈一拜,說道。 “姜先生摊役入亩之策,定能收尽天下万民之心。” “陛下得姜先生,则江山永固!” “皇后知我!”朱棣目光深邃,“若能得姜先生辅佐,国师有何惜哉?” 诏狱,老歪脖子树下。 李景隆将一枚八思巴文银币递给姜星火,带着满怀敬畏地目光问道。 “姜郎,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嗎?” 睡眼朦胧的姜星火向左平移了一下脖子,疑惑地看着李景隆。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姜星火当然不知道這两位,大早晨天不亮就已经出去一趟,又回来了。 “喔,我明白姜郎的意思了。”李景隆闻言恍然大悟。 “我懂!我懂!” 李景隆了然地点了点头,测算未来這种事,姜星火定然是不肯承认的。 果然是深藏功与名的高人! 姗姗来迟的朱高煦,此时正捂着屁股缓慢地挪动過来,他问道。 “姜先生,今天该接着讲‘白银宝钞’了吧。” 姜星火点了点头,接過李景隆递来的那一枚八思巴文银币。 “铮!” 银币弹到空中,在阳光下闪烁出了迷人的光泽。 “下面請允许我从這枚银币开始讲起。” “讲一讲‘白银宝钞’与货币的過去和未来。” 第二卷 狱中讲课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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