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国师 第72节 作者:未知 這套系统以前沒問題,接头人、接头方式都运行良好。 可偏偏,他们的头头,“黑衣宰相”道衍现在不管事了! 這些间谍和负责接头的,见日日无事,也自然而然地从刚刚进入南京时那种‘看谁都是敌人’的紧张感中消退了下来,于是愈发懈怠了起来。 這一懈怠,就让陆钊臣在心裡骂娘了起来。 陆钊臣发现了黄苇的不对劲,无论是那群宣府老卒警惕的眼神,還是提前擦拭干净的兵刃,亦或是隐藏的貌似极好的几箱甲冑。 种种迹象,都证明了這群人想要干点大事。 可是陆钊臣想要传递信息的时候,发现平日裡给监狱洒扫的哑巴,也不知是有什么事,還是见天黑就回家了。 而最糟糕的,是陆钊臣藏了纸條的蜡丸,此时就在他身上。 情报沒有传递出去,一旦被察觉,搜身之下陆钊臣就会暴露。 到时候,自己殉职倒是小事,陆钊臣怕的是,這帮人是冲着永乐帝来的! 事实上,除了大皇子朱高炽、户部尚书夏原吉,以及五军都督府裡的几位燕军大将外,根本沒有人知道,连续来诏狱数日的永乐帝,明天不来诏狱了! 所以,结合這群人谷王旧部的身份,陆钊臣产生了一個令他颤栗的想法。 ——這些人想要刺王杀驾! 尽管心裡焦急不已,短短十几步路,陆钊臣還是在竭力想着办法。 “陆千户看起来有心事?” 黄苇拍着他的肩问道。 “嗨想婆姨了,若是能弄来几個,陪着吃酒岂不是极好的?咱几個兄弟围坐吃酒,未免有些寂寞了。” 黄苇笑眯眯地說道:“且捱過今晚。” “捱過今晚。”黄苇有些意味深长,“就想要什么有什么了。” 陆钊臣胡乱应付過去,两人进入值房。 八月末的晚上已经有些凉意了,掀开帘子,裡面几人围坐成一团,桌上放了几碟下酒菜,酱牛肉和豆子胡乱撒着,一颗豆子叽裡咕噜地滚落到了陆钊臣的牛皮靴下。 陆钊臣弯下腰去,从容捡起来塞进了嘴裡。 “陆千户,别动!” 黄苇有力的大手忽然钳住陆钊臣的手。 陆钊臣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几個宣府老卒其中甚至還有蒙古鞑官,跳下榻来左右抱着陆钊臣,摔到了地上。 而一颗攥在陆钊臣手裡的白色蜡丸,也随着那颗用来掩饰的豆子,一起被捡了起来。 看着仰头躺在地上被手下匆忙控制住的陆钊臣,黄苇嘴巴咧起的笑意愈发不屑。 黄苇捡起白色蜡丸,沒急着拆开看。 眼看着陆钊臣被用破布堵住了嘴,四肢也被彻底按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黄苇方才說道。 “陆千户,不会以为自己很聪明吧?” “還是說,锦衣卫和现在這几個谍报机构传递消息的手段,只有陆副千户知道,黄某這個正千户不知道?” “本来,你若是装作不知,黄某還能留你见到明日的太阳,现在却是伱自作自受了。” 說完這些,黄苇方才拇指食指交错,轻易捏碎白色蜡丸。 但旋即,黄苇便是一愣,紧接着面色大变。 白色蜡丸裡,什么都沒有! 若是有一张细细白纸,黄苇還会觉得可能是隐形的字,用火能烤出来。 可偏偏,什么都沒有! 最关键的是白色蜡丸已经被密封好了,說明這是陆钊臣故意为之。 “你要传的消息呢?!” 黄苇几乎暴怒。 而陆钊臣的眼神裡带着嘲讽,很快,他的瞳孔开始发散,七窍裡淌出黑血来,俨然是不知何时服的毒药,自尽了,或许是早就藏在了嘴巴裡。 头皮仿佛都要過电般炸裂,黄苇始终沉着的语气裡,终于带上了一丝惊恐。 “查!整個诏狱,马上查!不能让消息出诏狱!” 今日出门了,只有一万字了,无颜求票接下来的剧情想要尝试一下【错线误会】+【反套路】,突破自己的叙事惯性,希望能写出一個比较好的效果。 第89章 姜星火的绝笔诗 夜色正浓,窗棂外呼啸的风声,似乎在诉說着秋天来临了。 房间裡的油灯還亮着,昏黄温暖的光芒照耀着整個屋子,但那种温暖却不能让人感觉到任何热度,反而让人觉得心头压抑,透不過气来。 外面的锦衣卫们已经开始行动,屋裡的两個小吏却浑然不觉,似乎依旧在辩论些什么。 郭琎盘腿坐在榻上,笼着手侃侃来谈。 “不管怎么說,如果按姜先生的說法,行白银宝钞就要取消铜钱.可铜钱已经存在了這么多年,先不考虑国家利益,只考虑百姓,如果贸然取消铜钱,将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柴车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郭琎接着又道:“民间也未必会真的取消铜钱,就像是元朝时候一样,国家不让用,民间還是在流通,毕竟這是他们辛苦打拼出来的财富,他们舍不得。” “或者說,姜先生应该也是考虑到這一点的,才会设计了一個增加宝钞价值,以达到兑换为白银宝钞的過程.這個可能持续五到十年的過程,也可以說是逐步让铜钱退出流通领域的過程。” 柴车有些木讷地答道:“這倒也对。” 郭琎喝了一口热水,捂着杯子,看着白烟袅袅而起,感叹道。 “叔舆兄,姜先生智慧渊博似海,深邃如渊,委实不是我們這些人所能揣测的。” “时用兄。” 柴车一时犹豫,最后還是把心裡话說了出来。 “你說我們還能活着出去嗎?” “为何不能?”郭琎面色一僵,“陛下亲口允了,让我們把听得东西烂在肚子裡。” “不是這個說法。” 柴车有些木讷的目光,同样盯着杯子裡飘起又散去的白气,他缓缓說道。 “死人也一样能烂在肚子裡.陛下不杀我們,纪纲就不杀我們嗎?或者說,纪纲不动手,就不能让黄苇动手嗎?” “黄千户平素,唉。”郭琎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转而变得有些忧心忡忡。 “跟姜先生学的這些东西,确实是沒有机缘這辈子都听不到的。”柴车的国字脸上,此时也颇有忧色,“可這些东西对我們這种小人物来說,听了也是要命的啊。” “那该如何?叔舆兄觉得谁能保住我們?” 刚才侃侃而谈的郭琎此时沒了那般从容,有些焦躁地问了起来,既是问柴车,也是问自己。 “曹国公?” “不行,绣花枕头表面光鲜” “二皇子?” 郭琎自问自答:“也不行,二皇子虽然潜龙在渊,可如果陛下要杀我們,他也拦不住。” 柴车押了口热水:“姜先生可以。” 郭琎稍稍怔然,旋即便反应了過来。 若是皇帝想要大用姜星火,那么他们俩算是半個徒弟,从第一节课就开始听得那种.那他俩去打個下手确实可以,性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但若是.郭琎的想法還沒发散开来,房门就被解了锁,“嘭”地一声推开了。 灰砖地面上的落叶,裹着旋飘了进来,铁链子和锁头,也耷拉在了门上晃来晃去。 郭琎和柴车被冷风齐齐冻了個哆嗦。 “老王?”郭琎看着进门的人有些疑惑。 老王是平时负责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狱卒,至于看押他们,则是由纪纲交代的两個心腹锦衣卫负责。 而他们的房门,平日裡都是锁着的,也沒個窗户,门上缠着链子,锁在老王手裡。 门外的老王不给他们开门送东西,不到中午听课的时候他们就出不去。 而如今深更半夜,怎地突然给他们开门了? 老王裹着個破裘,那是他闺女七八年前送他的,如今毛都掉光了,還稀罕地当個宝贝似的,天天穿在身上。 “老王,你怎地哆嗦成這样?”郭琎疑惑问道,“還有,這时候开什么门?” 老王的牙关都在打颤,细心的柴车更是借着不算明亮的油灯,看到了老王破裘上的血渍。 柴车翻身下榻,扶着老王的肩,沉声說道:“老王,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二人慢慢說来,别慌!” 老王依旧被吓得口不能言,手却是递了出来,张开手掌,手心裡的一张纸條已然被汗水浸地半湿。 递出了這张纸條,老王才像是被打开了某個开关一半,张开了豁着门牙的嘴巴,颤颤巍巍地說道。 “俺、俺不识字.外面的锦、锦衣卫,互相砍杀起来了,看着伱们的那俩人也被调走支援了,這时候恐怕已经死了.黄苇带着人见、见人就杀,這到底是咋個回事?” 郭琎和柴车伸出手,抻面似的抻开那张细长的纸條,上面是字迹清晰的蝇头小楷。 “诏狱千户黄苇藏甲冑、聚兵卒,似与谷王裡应外合,意图谋.反!” “咣当”一声,榻下的小凳被踢翻,老王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柴车急急說道。 “跑!赶紧跑!” 老王艰难开口:“跑、跑不了嘞,外面的锦衣卫已经搜到這边了,要跑只能往监牢的方向跑。” “那不是死路?”郭琎面色难堪。 他两人在被纪纲抓来记录《姜老师讲课笔记》之前,是被招募(强征)进锦衣卫,负责诏狱工作的文书,干的就是记录犯人名册的事情,還要跟着去各個监牢点人数的,对诏狱相当熟悉。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